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大批天兵天将,攔着我的去路,非要将我逼回東華的紫宸殿,我如果不是受了天雷,沒多少力氣,真想大開殺戒,以平我心中無盡的羞辱與惱怒。

正巧藥君在,我看,我順便把他的債給還了吧,以後,我再不來天界。

兩株寒若草,以當時我的地位,能許給藥君的,必然是我要付出的慘重代價,我越來越覺得我年輕的時候當真不懂事,關鍵,我還記不起來自己是為了什麽而不懂事。

東華走了過來,我并不肯擡頭望他,只能聽到他啞然的嗓音:“從來都以為,你嗜甜,沒想到,是寒若草。”

他總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退了一步:“放我回去。”

他半天沒有動靜,很久之後,耐心的給我分析了厲害:“我與重羽的婚事,是父君許下的,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他的長孫,你若是回了青丘,倘若他借口對青丘挑起戰事……”

“所以,你們龍族,還有理了?”我質問:“當初若不是你一意孤行,君墨又怎麽傷情兵敗,青丘又怎會成為廢墟,東華,君墨,我是他養大的!你說你喜歡我,我信了,可你知不知道,我答應跟你在一起,要背負多少!”

我幾近歇斯底裏的吼了出來:“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你總是這樣……”我已經沒法再用那麽大的聲音說話,喉間的酸澀再停不下來,周邊全是人,我不想失态,只嗅了嗅鼻子,強行把眼淚逼了回去,語氣也平靜了不少:“東華,你這人,當真沒有良心,如果哪一日,我堕魔了,你也會毫不猶豫地下手撕碎我的元神吧。”

“對了,溪疊,對,他跟你幾十萬年的兄弟了……”說着,我自嘲的笑了一下:“你父君,還欠我一次掏心之毒,我在青丘等着,只要他敢來,只要你們天界敢派兵,我青丘,必然迎戰!”

回去的時候,我直接吩咐了蒼炎,整個青丘都進入戒備的狀态,每個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時準備迎戰。

重羽的狐籍,直接叫我逐了出去,此後,若見她踏入青丘一步,剝皮抽筋,決不手軟。

南音在一旁,不知道從哪叼了根狗尾巴草,“有什麽要幫忙的,随時招呼。”

我朝他感激的笑了笑:“你知道怎麽離開青丘,我不想連累你。”

他朝我動了動食指:“算你有良心!”他走到我身邊坐下,“要是我真能打過你就好了。”

我不解:“為什麽?”

他笑:“學學東華,把你強上了,說不定,就能看上我了。”

“……”

傾安顏過來的時候,我正在同蒼炎商量演練事宜。

他見了我,好半天沒能說出花。

我見他遲遲不開口,便問了他:“什麽事?”

他頓了一頓:“你這樣子,我倒不敢說了。”

“怎麽?”

他面上緩了緩:“是君墨,有消息了。”

我大喜:“當真麽?”

他點頭:“是真的。”

我忙道:“那,他在哪裏?”

安顏只在這喝了一杯茶便走了,他并不肯真的告訴我君墨的下落,卻巴巴地叫我曉得君墨有消息這件事,這不是白讓我着急嘛!

他叫我放心,若是天界真的發難,他玉華州必不會作勢不理。

我這內傷,養不好就罷了,加重算怎麽回事!

近來不僅脾胃不調,連我自己的身體都欺負我,真真是叫我,想怒卻不能言!

恁我再怎麽小心的養着,卻一點也沒有好轉的跡象,有時候我氣急了,拿了簪子就往手心裏劃出一道很深的口子,可這傷口,好得倒是不錯。

在天界的時候,我一直不敢讓藥君看我的身體,我怕那個老頭子捋捋胡子,就直接發現我其實已經堕魔了。

該死啊該死!

只過了半個多月,天界的司獄使再一次來到青丘,梵音被攔在青丘的仙障外頭,隔了重重疊疊,厚成小山的仙障,他很是尴尬的朝我拱手,“帝君,不知小神可否進去與您詳說?”

我搖頭:“實不相瞞,本君施這仙障,煩累的很,實在不想再來一次。”

他也只能站在外頭,手裏頭的東西自然遞不進來,“天君的意思,是咱們兩方可以好好的談一談。”

我“嗯”了一聲:“怎麽談?是他東華滾過來磕頭請罪,還是那重羽過來叫我剝皮抽筋,又或者,天君他老人家,放得下他那個孫子的事了?嗯?”

我這番話,沒把梵音驚着,拖得“嗯?”字,真真吓了我一跳。

梵音被我的話噎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憋得滿臉通紅的望着我,我今日在眼角點了胭脂,朝他勾眼睛的時候,倒沒想到他這麽不禁逗,“得了,幽冥司可想好怎麽審我的案子了嗎?”

他愣了愣,這才回過神:“回帝君的話,這個案子,并不經過幽冥司。”

我甚是滿意:“那,你來幹嘛?”

他道:“帝君的意思,是您既然傷了他的天孫,太子殿下,也曾上過君墨帝君,不如,一筆勾銷。”

原來打這個主意,這本是一樁很劃算的交易,不過,她的孩子還真不是我弄掉的!我只是揚起嘴角,朝梵音笑了笑,一伸手,将他拉了進來。

塗了蔻丹的指甲在他的臉頰處由上到下,不深不重的留下一道紅印,他這個人生的本就嚴肅,此刻突然臉從脖子紅到耳根,可愛的很。

我踮起腳尖,夠不着……

環上他的脖子,強迫他低下頭,這才在他耳邊輕聲呵氣:“梵音,其實,你也怪帥的,想不想,來我青丘,快活一下?”

他的身體自被我觸碰就開始僵硬,我甚至能聽見他狂跳不止的心髒,這人還真是,叫人欺負起來,沒勁得很。

我見他沒什麽反應,只一味的發愣,勾他勾得無聊了,便冷了言:“回去轉告天君,重羽誣陷我,這罪,問問他怎麽判!”說罷,一把将他推了出去,一楊裙擺,大搖大擺的走了。

此後幾番交涉,我提了個要求,他們舍不得重羽,還定要信了那個賤人的言論,我無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東華叫來,我要他,親自道歉!”

沒等多久,東華真的來了。

他沒帶人來,我也沒為難他,狐貍洞的門禁重新設了一個。

我不想聽他低聲下氣替重羽求情,哪怕是為她說一句話。

衣帶很容易就解開了,緊緊的貼在他身上,我頭一次這麽主動的勾引他。紅狐九尾全力施展的媚術,他這是被我的媚迷住了,還是一開始就打算來跟我上床的?

我不知道,因為衣帶解開的時候,他自己的衣服也落在了腳邊。

前戲進行的很順暢,我與他皆是急不可耐,他的動作很激烈,我從沒見過的激烈,被他撞得差點沒頂到床頂。

只做了一半,突然就覺得不對勁起來,伸手推他,他喘着粗氣也停了下來,“怎麽了?”

我的表情必然很痛苦,不是到極限時舒服的那種,緊緊的握着他的手腕:“我,我肚子疼,好疼……”

大股的鮮血,像極了重羽身下流出來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曉得生命流逝的感覺那麽強烈。

東華握着我的手,止了我的痛,也止了我的血。

靈宇趕過來的時候,他急得直接現了原形狂奔過來,匆匆把狐貍爪子搭在我的腕上時,東華皺着眉輕咳了一聲,他這才反應過來。

我朝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有些不該說的不要亂說。

他的臉色是變了又變,最後頗為糾結的說道:“血止的很及時……”聽了他的話,我當即松了一口氣,可他下面的話讓我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孩子也保住了。”

“……”

我有些無言的望了眼東華,畢竟,我跟他在天宮,又撕了一場很大的逼,哪知道現在,他高興的就差把靈宇抱起來轉幾圈了。

這怎麽說懷上就懷上了!這得生出個什麽東西出來喲!

高興歸高興,無語歸無語,我嘆了口氣:“懷就懷了吧,那天受完雷刑就覺得身體不對勁,再怎麽樣,我也不能直接暈過去吧!原來是有了肚子裏這個嬌貴的!”

東華握着我的手,臉上的笑紋朝着我的眼睛狠狠地晃了幾晃,“既如此,若兒,咱們成親。”

我對上他的興致沖沖,毫不留情的潑他一盆涼水:“且不說我內傷一直養不好,孕育一個生命,內傷不停的加重已經是一個不争的事實了,這孩子生不生的下來還是個未知數,保不齊一屍兩命,我倒罷了,只是你哪位側妃,怕是氣得把牙咬碎了。”我往枕頭上靠了靠,朝東華挑了挑眉,繼續說道:“仙胎孕育三年,可還有一個多月,藥君的那個債,我得還了,誰知道他是不是要飛升神君,受五百道天火焚身呢。”

他靜了一會,緩緩道:“你放心,我……”

“所以你回去吧,我要留在青丘,這孩子,以後就是青丘新任的帝君。”我望了望他,揚起嘴角:“東華君你,以後繼任了天帝,可要對我們青丘好點,到底,那也是你的孩子。”

這番話怕是成功的刺激了他,他的眉頭已經可以擰出水來:“若兒,別這樣,我……”

我點點頭:“你什麽你?啊?”我舔了舔下唇,一雙桃花眼半阖半睜,語氣甚為輕佻的說道:“東華,你以為我淩若是誰?要我同重羽那個賤人一起侍奉你?你想的,還真美!”

他還想說什麽,我直接冷了言:“蒼炎,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