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說,這幾日,天宮忙得很。

他說,他今晚定然是來不了了。

我等了他那麽久。

我以為,他舍不得我。

我以為……

從前我并沒有愛上他,可他對我真的太好了,溫柔的笑,霸道的吻,處處為我打點好一切的關心,我現在發現,我開始依賴他了。

我愛上他了,甚至,答應了給他生個孩子,在我跟他還沒有成親的時候。

我在門口,身後緊随而來的守衛跪在院外,并不敢真的進來。

他們不敢攔我,也不敢勸阻。

我在門口候着、聽着。

如果他出來了,他會怎麽解釋呢?

我自顧自的替他圓了這個謊,他可以說,自己太寂寞了。

可,我就在青丘,我也可以來找他。

是不是他還可以說,他只是不小心認錯了人?

惶恐自我聽到屋內東華的聲音時再也止不下來。

重羽

他叫她重羽。

原來,蟠桃宴上獻舞的舞姬,是重羽,怨不得那麽美。

那麽這樣,他就又有一個理由了,他在想我,然後,被重羽迷惑了,畢竟,她也是九尾狐。

胡思亂想的再也停不下來,還有,我的眼淚。

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男女交纏的聲音完全掩蓋了所有,包括的我心碎。

門是突然被打開的。

東華的驚慌,淩亂的衣擺,披散下來的頭發,絲毫沒有他平時該有的一絲不茍,他的風度翩翩。

他說:“我可以解釋。”

我說:“好,我聽你解釋。”

沉默……

天亮了,他還是沒有說話。

屋子裏的味道太濃了,這味道,我熟悉的很。

東華,你這是,再用刀捅我的心,你知道嗎?

沒有我預想的那樣,他會為了圓這個局,謊話連篇。相反的,他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重羽雪白的雙腿間,還有濁白色混着鮮血的液體。

他們是有多激烈!

我不知道為什麽,平靜的很。

重羽的臉色看着不太好,卻依舊牽扯了一個淺淺的笑意給我。

直覺上應該殺了這對狗男女。

為我,也為君墨。

曲雲出現的時候,我可以感覺到它翻湧而至的憤怒,為了君墨,也為了我。

我的冷靜,讓自己都害怕:“東華,你真厲害啊!”我朝他豎了個大拇指:“青丘的兩任帝君,都讓你給玩了,厲害,真厲害!”

他慌忙的解釋:“不是這樣的,若兒,不是這樣的。”他想拉我的手,卻又不敢真的碰上去:“我以為,你不會主動來找我。”

巴掌是毫不猶豫地,狠狠地,“啪”的一聲,在安靜的院子裏,很突兀。

我的手掌火辣辣的疼,他蒼白的唇上,嘴角的鮮血紅得刺眼。

狐貍洞的仙障我換了一個。

東華跟在我後頭,被蒼炎攔着,又不敢真的闖進去,只能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守着。

我知道他很着急,他想解釋。

若水不見的門口,他想了很久,莫不是現在尋到理由了?

南音敲了我的門,也帶了兩壇酒。

我一句話也沒說,拿起一壇,也不往杯子裏倒了,直接對這口喝了起來。

酒量是在是太差,頭一下子就變得暈暈乎乎,疼得厲害。

靠在南音的肩上,搜腸抖肺的痛哭了許久。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輕拍着我的背。

睡醒的時候,眼睛上敷着溫熱的毛巾。

南音見着我休息了一陣,氣色也好了不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唇邊的笑意天真的像個孩子:“你心裏難受?”

我點頭:“嗯。”

他挑了挑眉給我出了個主意:“不如,我來幫你一把。”

“幫?”我偏過頭望他:“怎麽幫?”

他“嘶”的吸了一口氣,貼近我的耳邊,暧昧的說道:“我可以,腐蝕你的精神世界。”

我還沒見過他這番浪蕩的模樣,于是頗有興趣的問道:“是怎麽個喪心病狂的腐蝕法呢?”

他聽了我的問題,沒有回答,溫濕的舌直接舔上我的耳廓,我整個人都被他刺激的渾身一顫,我沒有拒絕他繼續親熱的舉動,甚至到後來,他的手游走到我的身體裏時,我沒有反感,卻也沒有情/欲。

我沒讓他真的進來,到底,我,心裏還有東華,我在等他的解釋,哪怕,只是一個謊。

東華走了之後,我撤了門禁,又等了一兩個月,可他再沒有來找我,我也憋着一口氣不肯再去天界,兩個人就這麽耗着。

蒼炎告訴我,白傲病重,怕是快不成了,問我是不是去凡界,順便報個恩,總歸一兩個月就能回來,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出了重羽的事情我才知道,真的愛一個人,是不可能容忍他還有別人。從前趁他睡着的時候想過,以後給他多娶幾房側妃,也省的他天天來煩我,可如今,我是萬萬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想法,以後若真成了親,千千萬萬年,他也只能看我這一張臉,哪怕最後審美疲勞到像自戳雙目,也不能納側妃!

幸好他沒給重羽名分……

可話又說回來,他為了重羽,不惜與青丘為敵,帶回天宮,連個妾室的名分都不給,會不會太薄情了……

許是他本來就只是玩玩她。

那我呢?

白傲終于病死了,他走的那日,我去了冥界,想最後見他一次,我已經決定接受雷霆萬鈞的懲罰,半年而已。

蓬萊的仙使同一時間到了,我不知道她們來做什麽,只是重建青丘時,蓬萊伸了援手,此刻他們朝我行禮,我便淺笑點頭應對。

陰森詭谲的晦暗裏,我走過長長的隊伍,裏頭的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可沒有一個是白傲。

許是他上一世為帝王,所有走得道與旁人不同,可這個想法随即就被推翻了,人死之後的審判,不會因為你生前的地位而有所不同,該排隊的排隊,該喝三無孟婆湯的就喝,有功德命格而言,其中的種種,都在鬼王那本又厚又破的生死簿上,一筆一劃的記載着。

我以為我來晚了,有些失望,正欲回去的時候,卻被人從背後緊緊的抱住。

很偉岸的身材,我的身體在他的懷裏,單薄的很。

是東華?

我的心狂亂的跳了起來,有無數的委屈想要跟他傾述,可當我眼淚汪汪的,一切終于決堤傾塌時,卻聽到了“青諾”兩個字。

原來是白傲。

有些失望。

我轉過身,很是不好意思的嗅了嗅鼻子,然後朝他擠出一個在我看來還不錯的笑容:“白傲,輪回吶?”

明知故問……

他望着我,甚是期待的問道:“青諾,你是來陪我,一起走的?”

其實,我只是來圍觀他,順便告訴他,我不報他的恩了……

他以為我害羞,一直興沖沖的拉着我的手,拽着我,想跑,可看我穿着紅裙子,又怕我不小心摔了,想了想,一把抱起了我。

我不知道他一個魂魄是怎麽近得了我的身,還能化成實體把我給抱起來的,總之,我是對他這一系列的舉動全程懵逼卻又不得不保持淡定的狀态,直到他進了鬼王的書房,我才被放下來。

鬼王一見到我,那算是氣得胡子都能歪了,我對他還算客氣,沒上去揪掉他又黑又圓的臉上的黑胡子,算是給他面子了。

我以為鬼王肯定對于他這樣的一個孤魂突然闖進來而惱怒,正準備甩甩頭發告訴鬼王這是個意外,沒想到鬼王對他倒是恭敬地很,噓寒問暖的讓我覺得,我是不是進錯地方了。

就算在人界是個帝王,也不能區別對待的這麽明目張膽吧!

難道是他活的那幾十年,給鬼王貢獻的人頭夠他完成今年的業績了?

沒別的解釋了,一定是這樣!

坐在白傲的位置上,我被蓬萊那幾個仙使直接撲到我面前,淚眼婆娑的望着我。

這幾個小妹妹長得嫩嫩的是沒錯,可她們從哪看出來我會好她們這口的?

被吓了一跳,可見着她們突然這般的殷勤,想來我這張臉定是女人也能吸引的了吧,剛才想幫白傲解圍來着,施媚術的時候,範圍沒怎麽注意,這鬼王現在是對我流哈噠子了,可她們幾個……我無法,只能保持着帝君該有的風度,清了清嗓子,這才道:“本帝君已經有後宮佳麗三千了。”不對啊,這紅粉香藕的小嫩手是拽着我沒錯,可這眼睛可都盯在白傲身上啊!

我偏過頭瞧了瞧白傲,他朝我笑着,倒溫潤如玉的很,真不知道這樣的人,威嚴起來是什麽樣子。

這下我是知道這幾個小妹妹是幾個意思了,于是我拍了拍其中一個長得最好看的仙娥的小白手,順便摸了幾把,好滑好嫩……

我頗有當家主母風範的說道:“這,白傲啊,瞧着模樣倒是個好的,蓬萊對我青丘有恩,你們幾個想跟他有一世露水之緣,我倒是可以跟命格君談談的,不過,人這麽多,得排隊啊,你們自己商量,誰做正室,誰做妾室,如何?”

小仙娥的臉當即紅了,連手也收了回去,我感慨,當真比我還不禁逗,倒是這個白傲,面上的笑容不減,走到我身邊時,仙娥趕緊跪着挪開了位置,他半蹲在我面前,很是認真的說道:“我不娶妻,也不納妾,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