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只見過銘柔幾面,可每次都是越看越不喜歡。據說她從前是青樓的頭牌,豔麗身姿惹得無數男子折腰,自然也将那顧連訣迷得團團轉。

和穆寒傾的清冷秀麗不同,她面容嬌媚,婉轉風流,眼眸下的一個淚痣,更是添足了風情。

穆琳琅對青樓女子并無偏見,英雄不問出處的道理她比誰都明白,可這銘柔分明心機深沉,擾亂她長姐的生活,就等同于站在她的對立面,等同于她的敵人。

如珠厲聲喝道,“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王妃名諱,還不快快行禮!”

銘柔眼底閃過一絲陰暗,倒沒辯駁什麽,很快彎下腰行禮道,“見過祁王妃。是銘柔的錯,本以為都是一家人,像外人那般稱呼反而生疏了,是銘柔逾矩,請王妃莫要怪罪。”

憐月冷笑,“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倒和王妃稱呼一家人來了,說出去也不怕旁人笑掉大牙。”

銘柔忍了忍,聲音依舊平穩,“我自然謹記自己的身份,希望憐月姑娘也不要忘了。這主人還未開口呢,狗卻先亂吠起來了。”

“你簡直是——”

“好了。”琳琅起身,按住憐月的手,接着走到銘柔面前,圍着她轉了一圈,細細打量了一下。

銘柔被她看得有些不耐,笑着道,“多日不見,祁王妃都不認得銘柔了?”

琳琅笑:“只是覺得銘柔姑娘,似乎從往日更嬌俏了些。”

“謝王妃誇獎。”

“脾氣也好像更厲害了些,記得你剛進顧府時,連句話都不敢大聲說。”

銘柔:“初到陌生之地,自然要處處看人臉色。但妾身現在明白,一味忍讓只會讓旁人欺辱了去,妾身雖出身低賤,但也懂得愛惜自己,不是什麽人都能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的。”

說着,她特意朝憐月看了幾眼。

琳琅啪啪鼓起掌來,“說得好!我要是第一天認識銘柔姑娘,定會對你又欽佩又感動。可你如此言行不一,就不免讓人生厭了。”

銘柔剛要辯駁,琳琅立刻厲聲道:“別以為我不住在顧府,就什麽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沒打算過安生日子,顧連訣蠢得被你騙了,我可不會。我長姐一是可憐你,二是不屑與你争,三是要顧全顏面。日子久了,你當真以為顧府的人都像顧連訣那麽好拿捏?”

銘柔像受了千般委屈一樣,“妾身今日,只是好意過來和王妃問候,不曾想王妃竟是這樣看待我。”

“從前我還是穆二小姐的時候,也沒見你特意和我過來問候,如今倒要和我攀起一家人來。”琳琅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我身份是變了不假,可性子還是未變,日後若讓我知道,你再使我長姐煩憂難過,到時候,可莫要怪本王妃,仗勢欺人了。”

這般恐吓一番,琳琅才大搖大擺的離去。她雖看不慣銘柔的做派,但到底是顧連訣在外沾花惹草,把人家從青樓贖了回來,給長姐添堵他該算頭份。

想到她那一直看不順眼的姐夫,琳琅的牙齒又磨利了幾分。

銘柔站在原地,都快把手中的帕子都絞爛了,怒氣沖沖的回了房中,先去摔桌上的茶具,豈知是茶壺裏是剛斟滿的熱茶,猛然一摔,還是濺到了熱茶在手背,頓時一片通紅。

前來收拾的小丫頭慌忙道,“姑娘沒事吧。”

銘柔簡直惱怒到極點,被燙的那只手居然還有力氣在那小丫頭臉上招呼,“你這賤人就是存心害我!”

小丫頭委屈的捂着臉哭,銘柔不解氣又去找別的物件往她身上砸,幸得平日伺候她的臨蟬進來了,趕緊攔道,“好姑娘別動怒,天啊這手是怎麽了,秋梧還哭什麽,快去找藥來!”

秋梧抽抽噎噎的忙去了,不一會兒遞了燙傷藥進來。

臨蟬扶着銘柔坐下,細心的給她上藥,“奴婢都聽說了,姑娘實在不必動這麽大的氣。”

銘柔輕哼了一聲,“我還沒找你麻煩呢,是誰前些日子在我耳邊吹風,要讨好穆寒傾,還勸連訣去穆寒傾那裏,結果呢,這麽快就有了身孕,她妹妹又做了王妃,以後我就任由她姐妹倆踩在地上了。”

臨蟬心裏道,少爺和夫人感情本就是有的,不然也不可能随意一說他便去了,不過是順水推舟的事情,怎還怪到她頭上?人家就算沒懷孩子,妹妹沒做王妃,和你的身份也是一天上一地上,還真嬌貴氣自個來了。

“怎麽不說話?你莫不是那穆寒傾派到我這兒的眼線吧。”

臨蟬道,“姑娘這是哪裏話,奴婢自然是盡心伺候姑娘的。要奴婢說呀,這穆二小姐原本就霸道驕橫,脾氣不好那是全明安城都知道的,姑娘是聰明人,何必和她一般計較。再者這夫人有身孕,也是遲早的事,姑娘你······”

銘柔騰地站起來,“遲早的事兒?你是在譏諷我不能受孕是不是?我身份是卑微不假,那也是顧連訣求着給我贖身,求着我進顧家門的,若不是本姑娘認準了這個人,論身份資歷,可還不一定輪得上他呢。”

真是沒得救了。

臨蟬也站起身,對她福了福,“奴婢今日便把話說明白了,姑娘如今,已不是青樓的頭牌了,往日多風光,那也都是過去了。姑娘不妨出去打聽打聽,如你這般身份的,哪個不是進了府便看當家主母的眼色過活,挨打挨罵再被變賣出去的也是多數,像我們家夫人這般的,真真是少有。咱們顧府向來最重禮儀,姑娘進了來,也該收收身上的風塵氣,想着該如何在府內生存下去才是要緊,人心易變,莫消說少爺能縱容你到何時,咱們夫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要等到哪天夜裏被人用麻袋套上送出府,才知悔恨。”

銘柔氣得站都站不穩,“你竟敢這般同我說話,不想活了嗎!”

臨蟬微笑的說:“顧府對下人一向寬宥,不會要了奴婢的命的。奴婢這就去夫人那兒領板子,說伺候不了銘柔姑娘便是。”

話完,臉上便挂着幾分傲氣離開了。

銘柔此刻手背上的燙傷火辣辣的疼,但心裏的妒火和嫉恨卻是熊熊不滅。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銘柔發怒這一段是沒打算要寫噠,但不自覺就多唠叨了幾句,想着把這部分寫出來,人物才更具體一些,她就是那種比較喜歡作死的反面人物啦,即使身邊有人提醒,相勸,也很難清醒,不達目的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