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兩盞淡酒

等漆時慢找到李蓮花時,剛好看到關河夢在為李蓮花診治。

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李蓮花,漆時慢原本還十分高興的心情漸漸變成了擔憂,回憶起此前自己幾次看到的李蓮花,她從來沒有想過李蓮花會是自己那天下第一的師兄李相夷。這十年,師兄究竟怎麽了?

看到關河夢從屋子裏走出來,漆時慢立刻便迎了上去。

面對突然出現的漆時慢,關河夢被吓了一跳,問道:“漆女俠?你不是被方多病抓起來了嗎?還有,你怎麽這副打扮,還受了傷?”

漆時慢沒心思解釋過多,只問道:“關兄,你剛剛可是在給我師……李蓮花李先生診治?他可是出什麽事了嗎?”

關河夢看了一眼過于緊張的漆時慢,心底起疑,道:“李神醫只是心疾犯了,我已經開了藥讓方少俠去抓了。冒昧問一句,漆女俠怎麽會如此關心李神醫?”

聽到關河夢的反問,漆時慢一愣,随即回道:“哦,只是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嗎?”關河夢對于漆時慢的話卻并不相信,但秉持着醫者仁心,看到漆時慢受傷,還是主動開口道:“漆女俠受傷了,可需要關某看看?”

漆時慢看了一眼屋內還沒醒來的李蓮花,回答道:“那便多謝關兄了。”

等從關河夢那得了一副治完傷,漆時慢便趁沒人的時候溜進了李蓮花的房中。

師兄根本沒有心疾,那個關河夢是醫術不精還是有意隐瞞?喬婉娩的毒只有師兄的揚州慢才能解,之前在觀景亭,笛飛聲和他屬下的對話,也明明白白告訴了她,李蓮花就是師兄李相夷。

見李蓮花還在睡,漆時慢剛要給李蓮花把脈,還沒碰到李蓮花卻突然睜開了眼,看着突然到訪的漆時慢,問:“漆姑娘,你怎麽來了?”

對上李蓮花的眼神,漆時慢莫名有些心虛,開口道:“師兄……”

李蓮花頓時瞪大了眼睛,看着漆時慢,問道:“漆姑娘,我這什麽時候成為你師兄了?”

漆時慢見李蓮花不承認,頓時有些心急,道:“師兄,我都知道了。你用揚州慢解了喬婉娩的毒,你不是我師兄誰是?”

李蓮花聞言,頓時擺手解釋道:“是笛飛聲解了喬姑娘的毒,和我李蓮花沒關系。”

“我親耳聽到笛飛聲說你是李相夷,不會弄錯的。只是師兄,你怎麽受傷了?那個關河夢說你是心疾,你讓我給你把把脈……”漆時慢卻不聽李蓮花的解釋,轉而有些擔心現在看上去如此虛弱的李蓮花,剛有動作,李蓮花卻避開漆時慢的手,下了床。

見李蓮花拒絕自己給他把脈,漆時慢不解:“師兄,你為什麽不讓我給你看看?你真的是心疾嗎?師娘怎麽從來沒說過?”

“漆姑娘,我理解你想找到李相夷的心情,可是李相夷十年前就死了,我也只是一個江湖游醫李蓮花而已。”李蓮花聲音聽上去就很虛弱。

看到李蓮花身體如此不舒服,漆時慢也意識到自己太心急了,都影響師兄養傷了,便道:“師兄你先休息,我晚些再來看你。”

好不容易等漆時慢走了,李蓮花才重新躺回床上,心想着自己身邊的麻煩好像又多了一個。

漆時慢有些不明白,李蓮花明明就是師兄,為什麽他不承認呢?而且這十年間師兄又為何變成了李蓮花,還說李相夷已經死了。

正當漆時慢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剛好看到遠處的方多病,漆時慢暗道不好,匆忙将自己躲了起來,師兄還在百川院,自己還是不要惹麻煩才好。

漆時慢高興自己找到了師兄,特意去山下買了一堆好吃的,想着帶去給師兄,結果就看到喬婉娩從師兄房裏出來,眼睛很紅,似乎剛剛才哭過。

李蓮花原以為是喬婉娩去而複返,轉身一看,就看見漆時慢提着個食盒,從門後探出個頭來,笑語盈盈道:“師兄!”

李蓮花暗暗嘆了口氣,道:“漆姑娘,我說過了,我不是你師兄李相夷。”

漆時慢卻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走了進來,将食盒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道:“師兄,我給你買了好多好吃的,快來嘗嘗!”

“漆姑娘……”李蓮花看着漆時慢行雲流水的動作,心中很是無奈。

漆時慢擺好食物,又雙眼冒光一般的看着自己師兄,似乎在等誇一般。

李蓮花只好坐在桌子前,象征性地嘗了一口,道:“好吃,漆姑娘……”

“那師兄你慢慢吃,我就先走了,我明天再來!”也不等李蓮花說完後面的話,漆時慢就拿着空食盒跑沒影了。

看着空蕩蕩的門口,李蓮花無奈搖了搖頭。

第二日一早,漆時慢就從山下買了早點,準備帶過去給師兄。

看到百川院要重建四顧門的消息,心中一喜,難道師兄要重新當四顧門門主了?

漆時慢加快腳程,就看到衆多武林人士前往四顧門,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帶着面具的師兄,還有他身邊的方多病。

漆時慢湊過去,剛要喊師兄,想着師兄或許隐藏身份是有別的用意,便改了稱呼,道:“李先生!”

方多病一看漆時慢,本意拔劍,又看到這麽多人來參加重建四顧門的大會,便收了動作,道:“你還敢送上門來?”

漆時慢并不在乎方多病的态度:“我是來找李先生的!”随即朝李蓮花揚了揚手裏的食盒,道:“李先生,我來給你送早點的來了!”

“前有我小姨,後面來了一個蘇小慵,現在又來了一個漆時慢,李蓮花,你好本事。”方多病看到漆時慢如此殷勤,語氣中倒是多了幾分不滿。

李蓮花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來掩飾尴尬:“我和漆姑娘還有話要說,方小寶,你先自己進去吧。”

“方多病原來你還叫方小寶啊!”漆時慢心情很好,連帶着方多病次次找自己麻煩的行為都不在意,倒是頗為驚喜方多病的小名。

李蓮花無奈,只好先帶着漆時慢到了一處人少的地方,苦口婆心道:“漆姑娘,我真不是你師兄,而且,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現在還在百川院的破刃榜上吧?你這樣明目張膽來這,今天這麽多江湖高手,想逃可沒那麽容易。”

“我沒想逃。”漆時慢頗有些得意的說,“等師兄你重新當上四顧門的門主,把我的名字從破刃榜上撤下來不就可以了?”

李蓮花撫額,正了正自己的神色,嚴肅道:“漆姑娘,這一來呢我不是你師兄,這二來今天重建四顧門的大會,要當四顧門門主的是肖紫衿。”

“什麽?”漆時慢震驚,“那個紫薯怪憑什麽染指師兄你的門主之位?”

李蓮花嘆了口氣,道:“肖紫衿肖大俠在江湖上頗有俠名,你對人家尊重些。”

漆時慢癟癟嘴,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道:“師兄說什麽就是什麽咯。”

李蓮花看着洩了氣的漆時慢,有些好笑,道:“好了,現在我要進去了。漆姑娘要一起嗎?”

漆時慢搖搖頭,道:“沒有師兄的四顧門還叫什麽四顧門,我在外面等師兄就好!”

李蓮花知道漆時慢傻歸傻,但是不是一般的執着,想要讓她不叫自己師兄這件事,怕是一時半會也沒辦法。

漆時慢一個人等在院子外許久,才盼到師兄從裏面出來。

“師兄!”漆時慢一見李蓮花就迎了上去。

李蓮花看了一眼漆時慢,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

漆時慢則跟在李蓮花身邊,提議道:“師兄既然你不要四顧門了,不如和我回雲隐山吧,師娘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

漆時慢還在勸說李蓮花,就看到對面走來喬婉娩,漆時慢頗有眼力見的說:“我去旁邊等師兄。”

漆時慢站在遠處的房廊下,看着師兄和喬婉娩相談甚歡的場面,心中頗有些遺憾。

一直等喬婉娩和李蓮花交談完,漆時慢才湊了上去,八卦道:“師兄,你還喜歡喬婉娩嗎?你要是喜歡,我幫你從紫薯怪……不,肖大俠那裏搶回來。”只是漆時慢的那句“肖大俠”似乎叫得還頗有些勉強。

李蓮花并不回答漆時慢的問題,岔開話題道:“诶,我問一句哈,你為什麽要叫肖紫衿為紫薯怪呢?”

對于肖紫衿,漆時慢翻了個白眼,道:“他名字叫肖紫衿,還天天給自己穿一身紫,把自己打扮得和紫薯一眼,他不是紫薯怪那該叫什麽?”

李蓮花沒想到漆時慢對肖紫衿的稱呼還有這般說法,又看了一眼漆時慢常穿青色,便道:“那你每天穿青色,不擔心有人叫你黃瓜精嗎?”

漆時慢一愣,随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青色的裙子,自己只是想着破刃榜上說自己穿青色,便特意每次都穿與青色相近的顏色,就是怕百川院的人誤會自己害怕了他們。但是師兄突然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有點……

看到漆時慢開始懷疑自己,李蓮花順勢說道:“女孩子嘛,多買點別的顏色的衣服,花花綠綠的,才好看。”

“真的嗎?”漆時慢擡頭,疑惑的看向李蓮花。

李蓮花則篤定的點點頭。

漆時慢頓時豁然開朗,反正師兄說什麽就是什麽,随即道:“我現在就去山下買新衣服,師兄你等我回來!”

漆時慢說做就做,來到山下,随意挑了一家成衣店便進去了。

看着店家拿過來的成衣,每一件都很好看,看得漆時慢都有點眼花缭亂了。

只是一看價格,漆時慢又心虛了。

似乎是瞧出了漆時慢的窘迫,老板便開口道:“我倉庫裏倒是有些同樣料子的衣服,價格卻比這便宜一半,只是款式有些舊了,才收了起來。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漆時慢想了想,便點了點頭,跟着老板去了後院。

“就是這裏面了。”老板指了指面前的一處屋子道。

漆時慢不疑有他,推門而入,去見裏面除了一些柴火便什麽都沒有。

“老板,你是不是弄錯了,這分明就是柴房……”漆時慢不解,轉身就想找老板問清楚。

誰知剛轉身,就有一堆香粉朝自己撲面而來。漆時慢慌忙用袖子捂住口鼻,卻還是遲了,已經吸進去不少香粉了。

漆時慢只感覺自己的腦袋開始發昏,身子也開始發沉,不過幾息之間,漆時慢便失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