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三天後，蘇念念在武館門口看到了梅若蘭。她還穿着那件雪白的裙子。

她開開心心地跑過去：“姐姐，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梅若蘭鼻子哭得紅紅的：“有關部門說，借貸是我個人的行為，管不了。”

其實她根本沒找有關部門，她只是個剛上大學的學生，她擔心，萬一人家不管呢？萬一學校知道了呢？于是她說了謊。

“什麽？太不公平了。”蘇念念身為麻辣小魚幹女俠的正義感立刻熊熊燃燒，“我幫你讨回公道。”

她帶着梅若蘭直奔商場，徑直走到那家坑人的美容院前大喊：“老板在哪裏，出來。開美容院坑大學生，我今天一定要替我姐姐讨回公道！退錢！”

她的大喊大鬧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有個男人過來，扣住她的肩膀：“小姑娘你亂喊什麽？”

她扣住那人的手腕一個擒拿手，那人瞬間半跪在地。她警告道：“別碰我，我是來講道理的。”

有人報了警，很快警察到了，蘇念念将事情一說，叫過梅若蘭把單據一擺，警察很明事理，對美容院老板說：“趕緊把錢退給人家小姑娘，要是不退我們就請市監局的同志來處理，到時候關店整頓，就不那麽容易過關了。”

店家當然知道厲害，無可奈何地退了錢。

走出商場時天已經漆黑一片，梅若蘭驚喜地拍着胸膛：“太好了，錢拿回來了，念念你真厲害。”

蘇念念卻沒有半絲笑意，轉頭看着梅若蘭：“姐姐你根本沒找有關部門吧，為什麽騙我？”

梅若蘭語噎。

蘇念念還想說什麽，忽然一道嚴厲的聲音傳來：“蘇念念！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不接，你膽肥了哈！叔叔說你下課後根本沒回家！”

梅若蘭扭頭一看，頓時心神一蕩。上次見面時她心情不好，沒餘力看秦依凡的樣子，現在事情解決了，再次見到秦依凡，只覺得天都跟着亮了起來。

桀骜不馴的表情，一雙炯炯有神的含情眼，身材清瘦修長，好一個風流無限的俊美少年。

蘇念念理虧，低着頭慢悠悠地走過去：“我來幫姐姐讨債。”

“你是高中生，用你給她出頭？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秦依凡伸手掐住蘇念念的臉蛋，“跟我回去做作業。”

說着就将蘇念念往車那邊領。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掐蘇念念的臉蛋成了秦依凡的專屬動作。蘇念念也由他，反正掐不疼，比蘇昌裕讓她站梅花樁好多了。

“好啦好啦，回去就回去嘛。”蘇念念嘟嘟囔囔的。

看蘇念念的模樣，雖然清秀可愛，可并不是讓人過目不忘的大美女。而且她家是開武館的，也不是什麽顯赫人家，為什麽就會和秦依凡這樣出色的男生如此親近？

“念念……”梅若蘭鼓起勇氣喊。

蘇念念的臉還被秦依凡掐着，她艱難地轉頭看向梅若蘭。

“太晚了，我可以坐你們的車回去嗎？”梅若蘭請求。

“不可以。”沒等蘇念念開口，秦依凡冷冷地回絕了她。

蘇念念沒再吱聲，她拍開秦依凡的手，拉開車門上了後排。

随後秦依凡也跟了上去。

梅若蘭楞了片刻，快步追上去拍了拍車窗。

秦依凡搖下車窗，瞥向她，眼神凜冽如冰。

梅若蘭掏出紙筆，飛快地寫下一串數字，丢進秦依凡懷裏：“這是我的號碼，念念你要聯系我啊，你幫了我的忙，我要請你吃飯感謝你。”

話是對坐在裏側的蘇念念說的，眼睛卻有意無意朝秦依凡身上瞟。

“李叔，走。”沒等蘇念念開口，秦依凡吩咐。

車子開動，将梅若蘭甩在身後。

“你要留下她的聯系方式嗎？”秦依凡扭頭問蘇念念。

蘇念念從車上翻出一袋泡腳雞爪，用牙齒撕開，搖了搖頭：“她根本沒聯系有關部門，她騙我給她出頭。”

秦依凡輕聲一笑：“你也知道你傻啊，下次長點腦子。”

說完将紙條往窗外一丢。

蘇念念忙喊：“不能亂扔垃圾，要愛護環境。”

梅若蘭站在原地看着那輛奔馳離開，忽然看見一張紙條從車上飄了下來，她跑過去撿起紙條一看，發現是自己的電話號碼，立刻咬緊了嘴唇。

經過這次的插曲，秦依凡和蘇昌裕對蘇念念管得更嚴了。每天放學，秦依凡都讓司機先把蘇念念先回家，确定蘇念念進了武館自己才離開。這樣一直順順利利過了好幾個月，秦依凡要請假去刷雅思分，臨行前千叮咛萬囑咐：“下課後按時回家，不準在外面晃蕩。你馬上就要參加專業考了，要懂得輕重。真不用我把車留給你？”

秦依凡要離開一天，蘇念念差點沒當場歡呼雀躍。說實話，秦依凡簡直把她當小孩子一樣管，太嚴了，現在終于能自由呼吸一天，像過節一樣。

她使勁點頭：“放心吧，我放學就回家練功，你不用借我車用。”

放學回家的時候，沒了秦依凡的看守，蘇念念如小鳥出籠般自在。她先去吃了炸串，又去街角吃了甜品，這才心滿意足地往回走。

路過河邊時，兩個男人正在踢足球。蘇念念剛想繞過他們走過去，足球從她眼前飛過掉進了河裏。

“小妹妹，幫我們撈一下球。”一個男人道。

足球離河岸不遠，再等一會兒就漂走了。蘇念念應了一聲，順着臺階走下去，探長胳膊去夠球。

就在這時，有人往她屁股上狠狠地一踹。

功夫再高也不防不住別人偷襲，蘇念念失去平衡，“噗通”一下掉進了河裏，頭頂立刻被冰冷的河水淹沒。

掙紮中，她隐約聽到有人在罵：“臭丫頭，下次少管閑事！”

等她掙紮着爬上岸，岸上已經沒了人。

冷水驟然入肺，蘇念念當夜發起了燒，随後幾天咳嗽不止，咳得頭昏眼花。為了不耽誤學習，她每天在醫院打完吊針又掙紮着趕回學校上課。

吃飯時，秦依凡拿出一個保溫煲，打開，裏面是熱氣騰騰的紅糖姜湯。他給蘇念念倒了一碗，柔聲道：“喝點姜湯，喝幾天就不咳了。”

蘇念念咳着說：“我不想喝。”

“要喝的。”秦依凡溫柔地笑着，哄道，“要是你把湯喝了，我就讓你吃一根麻辣土豆絲，好不好？”

通常她闖了禍，秦依凡都很嚴厲，現在他陡然溫柔起來蘇念念還有點不習慣。

“秦依凡，你不罵我活該？”蘇念念問。

罵？當然想罵，最好罵醒這只小笨豬。可蘇念念現在生着病，他哪開得了口罵？只能仔細照顧着，等她病好了再說。

蘇念念墜河的地段沒有監控，也找不到目擊證人。不過不急，誰下的手明擺着，等高考結束再收拾那些人也不遲。

很快到了武術單招考試，秦依凡請不了假，只能讓自己的車送蘇昌裕和蘇念念去了考場。

蘇念念咳得撕心裂肺地走進了考場，又咳着走了出來。她臉色有點發白，眼圈也有點發紅，用沙啞的聲音對蘇昌裕說：“爸，我得準備統考了。”

一直以來她都目标明确，一心想考蘇大的傳武，可惜咳了一個星期，原本武功高強的她下盤虛了許多，盡管已經用了全力，但無奈競争對手太強，回天乏術。考試失利，她走不了專業傳武路線了。

當天放學後，秦依凡特意跑到商場裏買了一大包零食，拎着大包小包趕到了武館。

蘇昌裕正在廚房頓臘排骨，見到秦依凡無奈地一笑。

秦依凡走進卧室，蘇念念正趴在桌子上鬼鬼祟祟地幹着什麽。

“你幹嘛？”秦依凡問。

蘇念念擡頭看着他，眼睛紅紅的剛哭過。可她此刻臉上帶着笑：“抓阄啊。”

秦依凡看了看桌子上的幾個小紙團：“抓什麽阄？”

“看看自己現在應該選什麽專業。”蘇念念認真說，“蘇大傳武考不了了，我準備考一所杭城的大學留在杭城，這樣課餘時間也能幫爸爸打理武館，修習傳統武術不只有一條路。”說着說着，她的眼眶一紅，鼻子一抽一抽地哭出了聲。

秦依趕緊拿起紙巾替她擦淚，柔聲安慰道：“沒事，咱留就杭城啊，周末還能回家吃叔叔做的飯呢。你成績那麽好，就考浙大，專業你學歷史學吧，以後論文可以走傳統武術歷史研究，殊途同歸，一樣的。”

聞言蘇念念立刻收住了眼淚，對哦，她可以研究傳武歷史啊。

她努力想擠出笑容：“是啊，秦依凡你真聰明。”可随後她眼圈一紅，趴在桌面上，又開始哭了起來，“可還是好難受啊。”

多年的夢想泡湯，哪有那麽容易放下。

秦依凡沒再開口，只是輕輕拍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