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雞凱麗(一)

楚琪深深地吸了口氣,沉溺在帶着青草味的風中。

“唉我說,這條路好像是去火雞媽媽那兒的。”人臉蜻蜓說道。

“沒錯,就是去找她。”伶鼬答道。

“火雞?在我印象裏,火雞是生活在國外溫暖的地方,這東北的山裏,怎麽會住着火雞?”楚琪疑惑道。

“猜對了,楚琪姑娘,她的确是從別的國家來。”人臉蜻蜓說。

“別的國家的妖怪怎麽會來到這裏?這麽遠的路程。”

“楚琪姑娘,你聽說過空間裂縫嗎?”伶鼬問。

“空間裂縫?小說裏聽過。”

“世界上幾乎每一個深山裏都會有妖怪存在,有妖怪就會有特定的磁場。一旦兩個山裏的磁場同時發生紊亂,那麽就會打開空間裂縫。無論這兩個山隔得多遠,妖怪都可以通過裂縫瞬間到達另一個山。不過一旦空間裂縫關閉,想再回去就難了。”伶鼬解釋道。

“天吶,這麽神奇。”楚琪的世界觀再次被刷新。

“但空間裂縫并不常見,就算出現了,你也不一定能發現。那個火雞媽媽是無意間走進裂縫,來到這座山的。”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了火雞媽媽的住處。

面前是一棵參天古樹,這樹上圍繞着靈活擺動的藤蔓。

“這個點兒,凱莉應該睡覺了,你們等着,我去叫她。”人臉蜻蜓說着,往樹上飛去。

“要是睡覺了,就先別打擾她了。”楚琪說。

“沒事兒,我經常打擾她,她習慣了。”人臉蜻蜓一臉賤樣的飛了上去。

“其實凱麗挺愛交朋友的,還能跟她聊聊天。”

凱麗,果然是外國名字。

“她醒了,她醒了,朋友們,上去吧!”

人臉蜻蜓螺旋式地從上往下飛。

這咋上去啊?楚琪默默地打量着樹的高度。

只見樹上緩緩垂了兩根藤蔓,伸到他們面前時,很自然地打了個彎兒。

“坐上去,抓穩了。”伶鼬邊說邊坐在了那個彎兒上,就像坐秋千一樣,雙手抓緊了藤蔓。

這麽高的樹,僅憑一個藤蔓?楚琪說什麽也不敢往上坐。這要是一個不小心仰面摔下來怎麽辦?

“要不我跨着坐?”楚琪有些為難地摸了摸藤蔓,然後嘗試着一條腿伸過去,像是騎自行車一樣騎在細細的藤蔓上。

“呃,你方便就好,別卡壞了。”伶鼬看着她笨拙的樣子,哭笑不得。

不得不說,從樹下到樹上的這段距離雖然不長,但吓得楚琪一身冷汗,戰戰兢兢。

“今天是什麽風把你們吹來了?”還沒等楚琪他們完全上去,凱麗已經把腦袋探出來迎接了。

“啊!!”楚琪看見那張臉險些從藤蔓上栽下去。

那是一張能給人帶來密集恐懼症的臉,臉上鋪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疙瘩。凱莉的下巴極尖,用等腰三角形形容都不過分。

“吓一跳吧?看習慣就好了。”伶鼬一把扶住身體失去平衡的楚琪。

“不好意思,是我失禮了。”楚琪知道,自己剛才那樣很不禮貌。

那有生命的藤蔓很貼心地将伶鼬和楚琪放進了樹上的小屋裏。

“你們咋慢吞吞的,不像我一下就飛上來了。”人臉蜻蜓震動着翅膀,在凱麗的屋子裏轉來轉去。

“你再多說一句,我把你翅膀剪了,信不信。”伶鼬一臉無奈地說。

“你是?”凱麗看着楚琪。

“凱麗阿姨你好,我叫楚琪,我是人類,很高興認識你。”

“人類呀。”凱麗的表情明顯有些不爽。

“別這樣凱麗,”人臉蜻蜓說道:“相信我,她是個好姑娘。”

“那麽你來這是要做什麽?”凱麗問楚琪。

“我想了解妖怪們的故事,你可以把你的故事講給我聽嗎?”

“我的故事?我的什麽故事?”凱麗依舊一臉惱怒的樣子,她皺着眉頭,腦門上的紅疙瘩擠在了一起。

“凱麗,”人臉蜻蜓勸道:“她跟那些人不一樣。”

“你們怎麽那麽容易相信別人?咱們要是再落到人類手裏,可是會被碎屍萬段的。”凱麗有些着急。

“凱麗,咱們這裏是有屏障保護的,沒有石頭的人進不了樹婆婆的屋子,也就看不見我們。況且她是晴晴介紹來的,晴晴看人不會有錯的,相信我。”伶鼬先生說。

“好吧,你想問什麽問吧!”凱莉的心情慢慢緩和下來。

“凱麗阿姨,聽說你來自別的國家,你能給我講講在那個國家的故事嗎?”

“那個國家呀!簡直是陰影!”凱麗一臉後怕地講述了之前的經歷。

火雞這種動物想要辨別周圍事物都是用耳朵,它們的眼睛相當于是擺設。這樣的動物沒有黃鼠狼或者狐貍那樣悟性高,想要修煉成妖,可謂是難上加難,就算有也是萬裏挑一。

很幸運,凱麗剛生下來就和其他的同類不一樣,她的眼睛能分辨事物,慢慢地,也有了自主意識,于是便開始修煉。

但好景不長,有一天她莫名其妙的被一群人類抓走,關進了籠子裏送上車,運到了一個屋子。

那屋子裏擺着一排又一排的籠子,裏關的全是同類。

很不幸,其他的同類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而且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眼不見為淨。可凱麗不一樣,她把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這算是一種折磨。

那是一群身着白衣的人類,當然,人類在凱麗眼中是高級生物,沒有天敵的高級生物。

他們在一個臺子上操弄着各種小刀,小鉗子,以及不知名的工具。

一只雌火雞被揪出了籠子,被按在桌子上做了手術,手術後那雌火雞便什麽也聽不見了。

可能是為了獎勵她吧,他們帶來了一只雄性的火雞,來到雌火雞的面前,出于本能,它們共赴巫山。

不久,雌火雞懷上了孩子。

雖然那位母親下了蛋,孵出了她的孩子,但是卻遲遲見不到寶寶們,同時,她感到有一群敵人要侵入巢穴。

此時,為了保護孩子,雌性火雞用力的向敵人進攻,使勁用它的尖嘴啄啊啄,直到敵人全軍覆沒。

可是直到最後她還是沒有聽見孩子們的。

場面很血腥,也很悲哀,那個母親由于失去了聽力,誤把她的孩子們當成了入侵者,便一個一個的親口啄死了。

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們得到了這一重大發現,興奮地記在了筆記上,因為他們對火雞的觀察有了重大的發現。

凱麗與她的一部分同伴沒有被人類拿去參與這場實驗,但是接下來等待她們的實驗究竟是什麽,不得而知。

上一次慘絕人寰的實驗,凱麗沒有經歷,但是這次輪到她了。

和凱麗一起進行實驗的也有許多同類,由于凱麗天賦異禀,所以能看到當時的場景,就是被齊齊的裝進牢籠,排成一排。

那些白衣人類開門給每一只雌性火雞都帶來了一個臨時的男朋友。

很快,這次實驗的火雞們完成了□□。

當然,凱麗知道這也是實驗的一部分,但是跟上一個實驗比起來,已經是很仁慈了,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凱麗覺得應該不會給耳朵做手術。

一段日子後,它們的寶寶們誕生了,這一次的實驗品都成功當上了母親。大家的耳朵沒有壞,都能聽見寶寶的呼喚。

但是凱麗卻看到了不遠處一個白衣人,正在用錄音筆記錄新生寶寶的叫聲,然後做了許多的小喇叭。

他們首先将剛出生的孩子們轉移到了其他地方。接下來,便往每一只雌火雞的牢籠裏放了之黃鼠狼。

有着偉大母愛的媽媽們,第一反應就是上前驅趕黃鼠狼。

做實驗的白衣人似乎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于是帶着黃鼠狼走了。

再然後,人們又把黃鼠狼帶了過來,放進每一個牢籠,而這次不同的是,他們将錄有寶寶們叫聲的小喇叭安在了黃鼠狼身上。

由于凱麗與同類有所不同,她的眼睛能看見東西。所以這詭異的一幕着實把她吓到了,不知道那些人類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而此時的同類們對待這個宿敵卻像對待親生寶寶那樣,把黃鼠狼摟到了翅膀下。

因為火雞主要是用耳朵來判定敵友的,被寶寶的叫聲所誤導,雌火雞們把黃鼠狼帶進了自己的家。

凱麗依然想驅趕黃鼠狼,但是轉念一想:人類要是發現了我與其他同類的不同之處,自己又将會面臨些什麽?也許其他的同類在實驗後也許可以回歸自由,而自己也可能再次被送到手術室裏。他們會對我的眼睛做什麽?挖出來好好觀察嗎?

最後,凱麗強忍着恐懼,那只黃鼠狼引了進來,學着同伴那樣把黃鼠狼摟到了自己的翅膀下。

人類對他們的實驗結果很是驕傲,而凱麗那一批實驗品又被送上了車,不知要運往何處。

當然,她們的孩子被留在了實驗室中,也許是下一批實驗對象。

凱麗知道,如果再不跑,接下來可能就會被放到盤子裏端上餐桌了。

在車裏,凱麗用嘴想盡了各種辦法,終于把籠子門打開,她觀察了一圈,這是貨車,自己只要躲到貨車開門的地方,也許趁別人不注意能逃出去。

真的是蒼天保佑,人們在運雞籠的時候,的确沒發現藏在角落裏的凱麗。趁着人們沒注意,凱麗瘋了一般跳下車,往最近的草叢裏跑去。

快要躲進草叢的那一刻,他聽見了人類的聲音。

“嘿,你看見了嗎?有一只火雞逃走了”

一個滿臉大胡子的男人說道。

“哪兒呢?哪兒呢?”

“你看,他進草叢裏了。我去把他抓回來?”

“算了算了,少一只就少一只吧,就說是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