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 or Treat 18
梅嬸嬸以愉悅的目光望着要進房間學習的彼得和桃麗兩個人。
桃麗先進去，彼得跟在桃麗身後。
今天的梅嬸嬸古古怪怪，彼得回頭望她時，她居然沖着他眨了兩下眼睛。
彼得不明所以，梅嬸嬸又沖着他眨了兩下，彼得疑惑着，難道是梅嬸嬸暗示他一定要在桃麗面前好好表現？
彼得恍然大悟，回了梅嬸嬸兩個眨眼，他對這個并不熟練，像擠眉弄眼一樣，透露出些許滑稽。
梅嬸嬸端着一杯濃縮咖啡，打開電視，開始享受慵懶的下午時光。
桃麗進了彼得的房間，少年的房間很幹淨，彼得在桃麗來之前特意好好收拾了一下房間，本來還借着梅嬸嬸的香水噴了一點，可是聞起來屋子裏充斥着女人的脂粉氣，又把窗戶和門大敞開通了一會兒空氣。
梅嬸嬸眼見着彼得忙活，她告訴彼得：“不要這麽嚴苛，你的房間本來就挺整潔的了，我年輕時交往過的那些男孩房間能有你的一半幹淨，我也就很高興了。”
梅嬸嬸回想起那股味道，全是沒洗幹淨的臭襪子混合着薯片的味道，相較而言，彼得真是一個十分注重個人衛生的男孩子了。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但閨蜜的一句話讓梅嬸嬸在意了許久：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房間整潔沒異味，不是僞娘就是gay”
梅嬸嬸說着不要把這些經不起科學考證的俗語當成至理名言，可是懷疑的種子還是在她的心裏種下了。
她此前真的沒有察覺，可是此前彼得的口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女孩子的名字，來家裏最多的人也是內德，兩個人經常待在房間裏，把門反鎖着。
那個時候梅嬸嬸就站在門口沉思，其實彼得如果真的喜歡內德，她也不反對他們在一起，真愛不分性別，但是內德如果能減一減肥那就最好了。
直到昨天，彼得說有一個女孩要來家裏學習時，他那個扭捏的态度讓梅嬸嬸打消了懷疑。
果然不能把經不起科學論證的俗語當成至理名言。
彼得給桃麗拉來了一張椅子，讓她坐下，桃麗從書包裏掏出課本，課本上印着黑體的“數學”兩個大字，桃麗在心裏輕輕嘆了一口氣，她現在一看到這兩個字就頭疼。
彼得坐在了她的身旁，略微有一點兒緊張：“我們開始學習吧，你有什麽不會的可以問我。”他随手翻動了幾頁筆記，是他惡補的一些知識，如果桃麗的數學很好，他也不至于太丢人。
“真的嗎？”桃麗問。
“真的。”彼得點了點頭，他的數學的确很好，但桃麗萬一更好，問到了他的知識盲區該怎麽辦？
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鐘之內，彼得想出了好幾個解決辦法，最終決定采取借口上廁所，然後偷偷打電話問斯塔克先生這個辦法。
桃麗注意到了彼得的目光出現了微微的閃爍，她并不知道彼得高估了她的數學水平。
“數學真是太煩人了！”
煩人到讓她想爆粗口。
“我一道題都不會寫！”
彼得的眉毛不自然地挑動一下，滿是疑惑：“你一道題都不會寫？”
桃麗點了點頭。
彼得看了一眼桃麗攤開的課本，她的課本上寫滿了“這是什麽”、“老師剛剛說了什麽”、“好無聊啊”、“太難了”等一系列的心裏話。
彼得的視線停留在“學習讓人痛苦”那一句話上面，他把課本合上，十分認真地對桃麗說：“你應該把學習當成是一件令人快樂的事情。”
像桃麗這樣把學習看成是一件苦差事，只會對學習喪失興趣，導致惡性循環。
桃麗耷拉着腦袋：“我也想啊，可是……我真的不會。”
其餘的科目還好，數學、物理還有化學這一類科目，數字和字母好像會變化一樣，一個個都變成了她不認識的樣子。
彼得默默把自己準備的奧數題推到了一旁，跟桃麗說：“那我來教你吧。”
桃麗重重地點了點頭。
“在我開始教你之前，我們先來進行一個摸底測驗。”
桃麗書上标記了“看不懂”的很多地方都是基礎性知識，彼得看出桃麗的基礎薄弱。
“好的。”
彼得此時變成了桃麗的醫生，桃麗十分放心地聽憑彼得做主，彼得說進行摸底測驗，她就乖乖進行摸底測驗，最後摸底測驗的結果讓彼得無意識地嘆了一口氣。
他沒有想到桃麗的基礎那麽差。
彼得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桃麗實情：“你的基礎恐怕只有九年紀的水平，要通過數學測驗還是比較……”彼得頓了頓，在腦海裏搜尋一個聽起來柔和的詞語。
“困難。”
彼得沒有搜尋到合适的詞語，但桃麗說出了那個銳利的詞語，還接了一句：“我會挂科。”
以她現在的水平，确實會挂科。
桃麗嘆了一口氣：“可是我不想挂科，有什麽不讓我挂科的方法嗎？”
彼得搖了搖頭，除非桃麗天賦異禀，否則她挂科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他看到桃麗耷拉着腦袋，兩條細細黑黑的眉毛皺着。
她低着腦袋，彼得看不見她眼中的神色，但是見到桃麗現在的模樣，他有些不知所措。
是不是表露得太直白了，是不是應該鼓勵她只要好好學習就一定能通過考試？可是彼得不想欺騙桃麗，免得她努力學習後沒有通過考試喪失信心。
彼得猶疑了一會兒，伸出手拍了拍桃麗的肩膀，以作安慰：“別難過，還會有補考的，補考一般安排在月底，這段時間只要把基礎補上來就能通過補考。”
桃麗擡起了頭：“真的嗎？”
她的瞳孔如同一顆漂亮的藍紫色玻璃球。
“嗯。”彼得心裏像被一片羽毛撓了一下。
這個回複讓桃麗心裏舒服了一些，她從來都沒有正經上過學，一時不能通過高年級的數學測驗也很正常，好好給娜塔莎說她也會理解。
“那你願意幫我補習嗎？”
“當然了。”
彼得從書架上找出了他以前的課本，既然桃麗的數學水平在九年級，他就從那一階段的基礎給她補習。
桃麗是個好學生，聽彼得講課的時候特別認真，她做起筆記來會在題目旁邊寫上彼得的叮囑：彼得說這種題型是重點，由它出發可以掌握所有題目的變形。
她帶了不同顏色的筆，不同的記號用不同顏色的筆記着，一本書倒是變得生動了起來。
彼得見到她幼圓彩色的字跡，覺得靈動可愛極了，就跟她人一樣。
梅嬸嬸的電視劇播到下午六點就結束，片尾曲響起，夕陽西下之際，彼得和桃麗也從房間裏出來了。
“留下來吃午飯吧，我給你們做泰國菜。”梅嬸嬸半邊臉映着夕陽的餘晖，熱情地招呼桃麗。
她給彼得使了個眼色，這回彼得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
“對啊，留下來吃晚飯吧，梅的泰國菜可是一絕！”
夕陽落下，便是黑夜。
桃麗往窗外看了一眼，心裏極想留下來，可是夜晚就要來了，她不能留在這裏，只能無奈婉拒：“不了，家裏人管的比較嚴，我有門禁的。”
桃麗在心裏默默嘆了一口氣。
既然她這麽說了，梅嬸嬸也不好留她，在桃麗出門前對彼得說了一句：“彼得，送一下桃麗呀。”
這個小夥子拎着桃麗的書包，呆愣愣站在一旁看桃麗換鞋子。
“噢……好的！”
彼得也趕緊換鞋。
梅嬸嬸站在門口，帶着欣慰地笑容目送他們出門。
晚霞出現的時候，桃麗就該對今天的自己說再見了，再晚一點，她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她真的想嘗一嘗梅嬸嬸做的泰國菜，她也想某天能夠自由自在走在傍晚的街道上，不用擔心黑夜的降臨。
彼得察覺到了桃麗神情的變化，他看到她的眼睛裏多了一抹悵然，就在走出樓梯的那短短一瞬間。
走到了街角口的雜貨鋪，桃麗的腳步停住了。
“你在這裏面買過東西嗎？”桃麗突然問彼得。
“買過。”
女巫雜貨鋪裏現在裝了各式各樣的機器，由人工智能托管，可是他第一次進店裏的時候還不過是個小屁孩，見到了看起來像住在幽密叢林裏的老板。
桃麗微微一笑：“聽說裏面有很多神奇的東西。”
“是啊，你可以進去看一看。”
彼得希望黃昏能夠再長一點。
但是裏面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桃麗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在前方的地鐵口，她和彼得揮手告別。
童話故事裏，灰姑娘要在半夜來臨之前離開城堡。
桃麗要在夜幕降臨之前回到家裏。
這麽想着，她也像是一個童話故事的公主那樣。
彼得回到家裏時，梅嬸嬸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她做了最拿手的咖喱飯，在餐桌上讓彼得說出他和桃麗相處的細節。
可是彼得說出來的東西都不是她想要聽到的。
在彼得又一次說完桃麗的數學基礎差，但是學得認真以後，梅嬸嬸長嘆了一口氣，她問：“你們除了數學還聊了什麽嗎？”
坐在她對面的少年搖了搖頭。
黑夜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