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前這個人的靈魂仿佛被拾屍鬼提前吸走了般的樣子更讓他感到心悸…】
在棺材鋪度過了百無聊賴的六日,終于兩個女孩被告知在今天午後進行偷渡,一切行将就緒。
岱普諾目送八臺棺材出了厄貝斯加與粲尼羅的交界城門,看來情況不妙,通常守衛人都會挑十個棺材裏的中間兩個開棺抽撿,今天前面八臺沒經檢查都放行了,如是來看這次是要開這最後兩臺的棺。
煥-芙已經過去,煥-汀就在這最後兩臺棺木中的一個裏。
“放下!”守衛人提了提神兒,以免待會兒不經意間被棺木裏腐屍的惡臭嗆到,他從系在腰間的布袋裏掏出蹩具,俯下身子,老練地找尋着撬開棺蓋最省力的位置。
“啊…就這了…”
黑菱格暗暗張開緊握的左手,厚黃指甲開始變色,不過有人先他一步做了打算…
岱普諾攢動起腳下的落葉,葉子一片接一片傳遞他的魔力,沿着最短距離抵達到守衛人腳下的那片枯葉後…守衛人一個寒顫,開始打起嗝來。
站在一旁的他的兩個小助手訝異地看着他,從來沒見一個人打嗝打得動作幅度這麽大,像犯了痙攣一樣。
“可惡!混…呃…賬!呃…該死的…呃…媽的!不驗了!呃…走!走!呃…趕緊走!老…呃…子要關…呃…城門了!”守衛人暴躁地把工具扔進袋子裏,褲腰被往下拉了一大截,他便又氣急敗壞地提了提褲子,“呃…趕…呃…緊!”
黑菱格最後跟運棺人叮囑了幾句,退回到城門的警戒線內,回頭張望了一眼。
城門關閉,十口棺材全被順利運輸出去,接下來就看棺中藏匿者自己的命了。
疤裏的水分開始成股溢出,岱普諾的唇色泛白,他現在極度渴望獵食。
黑菱格沒有走過來禀告,而是繞開了會經過岱普諾的路往棺材鋪趕,他不敢在岱普諾這種狀态下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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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在一個狹窄空間連翻身都困難的狀态下很容易有時間變慢的煎熬,向左卧,向右卧,趴着或是跟真正的屍體一樣平躺,四種姿勢芙變換了不知多少次,即使有透氣孔,她還是感覺快被悶死在裏面了。
靜谧讓汀再次聽得清晰那近在體側的聲音,于是伴着這節奏均勻的酣睡聲她竟然在棺材裏面睡熟了。
當這一批棺木到達既定地點時已是日落時分。
一陣棺木紛紛搬落在地的哐當聲驚醒了煥-汀,她靜靜聆聽着外面的動靜,運輸棺木的人好像走遠了。她緩慢移開沉重的棺蓋,坐起身來,其它九臺棺材就在這周圍胡亂堆放着,這時離她最遠處一口棺材的棺蓋動了,随後一個長得又瘦又醜的男人從棺材裏爬出來,他先是瞭望了一眼四周環境,然後用腳踢了兩下旁邊另一個棺蓋邊緣雕刻波形紋路的棺材,那個蓋子随後也被推開,一個輕微佝偻的少年爬了出來。
汀判別不出妹妹煥-芙在哪一臺裏,又不敢大聲呼喊,她茫然無措地挨個打量着,每一個都好像是,但又好像不是。
“怎麽是這裏?!”臉上疤疤賴賴的瘦子環顧了一番後扯着嗓子對佝偻少年叫道。
“黑菱格大巫說的地方好像不是這兒…”佝偻少年顫巍巍地打量着四周。
“廢話!這還用你說?當然不是!混蛋!”
這時煥-芙終于也打開棺蓋冒出頭來探視,“我們應該被運到哪裏?”
瘦子沒好氣地瞅了瞅煥-芙,接着又對少年噴吐沫星子,“他們應該沿着離老虎屁股最遠的路把我們運到漁商那,而他們竟然把我們喂到了老虎嘴邊上!這兒是粲尼羅最危險的地區!混蛋!”
“可是當初我們明明說好了的…”
“定金你分文不少地交了嗎?”
“交了的…”
瘦子一個巴掌扇過去,“騙我!你要是老實交定金了,我們怎麽會被運到這裏?”
“可是我真的交了的…”佝偻少年可憐兮兮地解釋說。
臉上疤疤賴賴的瘦子還想繼續扇他的嘴巴子但是被芙攔住了,“別吵了,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那邊,一閃一閃的是什麽?”煥-汀指着東南方向說道。
瘦子矜了矜鼻子,怯生生地抓着自己的臉皮,“拾屍鬼來了…”
“拾屍鬼?”
“它們聞到腐屍的味道了,它們要過來享用這幾具屍體…”
十臺棺材裏還躺着六具真正的屍體呢,煥-汀看着那些熒光閃閃的越來越近了,“那我們呢?它們會傷害我們麽?”
“他們會把活人抓走,等着被活活餓死後生出腐爛的臭味…再被它們吃掉。”佝偻少年必定是在腦海中勾畫出了自己死後被幾個拾屍鬼分食的畫面,表情才會如此的扭曲。
除了東南方向,西南和西北方向也全是那熒光點點…“我們得趕緊逃開…”煥-芙拉着姐姐汀沖着東北方向走去。
她們走了幾步回頭看到那兩個人仍舊站在原地,眼神惶惑地瞅着她們預備逃離的方向。
“那裏更可怕…”因為恐懼而不自覺将身子向內蜷縮使那個瘦子此刻看上去更瘦了,就像一個快支撐不住的骨架屹立在那裏,“我不去…”他強調着搖搖頭,仿佛有人逼他去似的。
佝偻少年躊躇着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是眼前這個人的靈魂仿佛被拾屍鬼提前吸走了般的樣子更讓他感到心悸,于是他跟着煥-汀和煥-芙一起朝東北方向黑漆漆的樹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