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的話語沒有回應,淩青十分介意的挑眉,即便是坐着也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哪怕他仰着頭笑望着他新的屬下,他的眼中也依然沒有笑意可言。
黎寧安一直都知道,淩青是個脆弱的人,也許有一天在受到了傷害後他會将他自己給塵封,只是她從來沒有想到……他會以這樣的形式來封閉過往。
“寧安,怎麽不說話了?”青年翹着二郎腿,慢慢收起臉上的笑容,“還是說這樣的我讓你很陌生?你在考慮要不要繼續做我的隐·者?”見對方臉上露出的錯愕神情,他微微一笑,“看起來我猜對了。”
黎寧安确實是有那麽瞬間萌生出這樣的念頭,不過只是眨眼間的功夫就想起了她本來的目的,也就沒有順着淩青的話說下去,而是搖頭:“您多慮了。”
“您?”
就在話音落下的同時,黎寧安眼前一花,等到她意識過來之時整個人已經被按在了牆壁裏。背脊處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咬牙,卻沒有出一聲。
林澄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看起來淩青的改變不只是表面而已。過去的他,不管是對誰,即便是敵人,也從不吝啬他的笑容,更別提現在這般給人一種瘋狂的感覺。
“你在想什麽?”淩青的臉不斷的在靠近。
輕笑一聲,黎寧安推開了淩青:“只是在想,一定要有下馬威這種東西嗎?”
淩青凝視眼前的人好一會兒,笑道:“下馬威?你是這麽覺得的?”
“難道不是?”
“我終于明白林澄為什麽要向我推薦你了,你——真的很有意思。一般人的話,不管是怎樣的情況下被這樣對待,都會反擊的,你居然這麽平靜,是已經習慣被人如此對待了?”
将對方暗示的話語假裝當做沒聽見,黎寧安瞥了眼他另外一只手:“我想,如果我剛剛動手的話……現在已經不存在于這裏了。”
聞言,淩青望向黎寧安的目光中有着贊許:“你眼神不錯。”說着,他将藏在另外一只手裏的刀刃給亮了出來,無所謂的将刀給丢在了地上,淩青回到原來的位置:“作為我的‘隐者’來說,你合格了,黎寧安。”
合格?
黎寧安心裏忍不住诽謗,如果不是她而是別的人的話,誰會容忍他這樣狂暴的行為?就這點來說,淩青也沒說錯,她确實習慣了他給予她的一切情感——憤怒、喜歡、忍耐,只要是他給予的她全部都會承受。
等等,這種習慣似乎很不對頭,有必要改掉這個讓人嘆息的行為呢。
宣布了合格,淩青踹了腳身旁的按鈕,頓時刺耳的讓人說不出到底是怎樣嘈雜的聲音響徹了整棟房屋。
而就在着發生後的幾分鐘後,那個叫做李武的男人一腳踹開了房門,嘴上還叼着一根煙,瞥了眼裏面的情況,又掃了眼僅容一人嵌入的牆壁的凹處,他皺眉:“什麽事情?”
黎寧安感到了不對勁,李武這樣說話态度根本不像是和首領的對話,更像是對着仇人說話一樣,語氣糟糕到了極點。
淩青的回答也是那樣的沒有感情,話語更是冰涼的讓人感到心寒:“從明天開始,你們這些廢物就滾一邊去,我只需要隐者來保護我就行了。”
“你這個混蛋——!”李武一把扯起淩青,低吼,“不要給我太過分了!”
“小心!”黎寧安及時的提醒,讓李武一下子反應過來,臉頰上火辣辣的觸感讓他不敢置信的擡頭,“淩青,你真的要殺我?”
淩青把玩着手中的刀刃,臉上沒有內疚:“如果不是寧安提醒的話,你已經是屍體,而我的戰車也就可以換人了。”
“你!”李武震驚不已,雖然他是從其他幾個人口中獲知薄暮的首領性情大變的事情,不過從沒想過會變得如此徹底和離譜。
“我怎麽?”嘴角勾起,淩青的眼中有着殺意,“誰允許你碰我的?”
李武抿了抿唇,眼神複雜:“他們說的是對的,你真的變了,淩青。”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戰車。”眼神微微一變,淩青低聲道,“你只是屬于我的‘戰車’,除此以外你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價值可言。記住今天,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會記得讓他們給你收屍。”
“現在,你給我的隐者安排下住處。”完全沒去看自己下屬的表情,淩青自顧自的說着,“房間的話……就在我旁邊好了。”
“開什麽玩笑——!”李武确信淩青真的瘋了,不然的話怎麽會将他一直留給米安的那間房間借給一個新人?
不等淩青再度動手,黎寧安的聲音成功的阻止了房間裏即将發生的第二次暴力争鬥。
“抱歉,我剛大病初愈,需要休息幾天,不知道首領是否願意等?”
出乎李武的意料,淩青只是蹙眉道:“那樣的話,你先休息幾天,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熟悉下這裏。”
黎寧安暗自嘆氣,這根本就是不給她休息的意思吧,不過似乎這已經算是對方最大的讓步了。畢竟這一次來這裏,她也不是來玩的,也就同意了淩青的話。
直到李武帶着黎寧安走出了很遠,李武才小聲道:“剛才謝謝你。”
“不用跟我說謝。”說着,黎寧安停下了腳步,瞥了眼剛剛那個房間的窗口,看到青年又再一次的坐在了窗前,這才繼續說,“既然你很明白他是怎樣的人,為什麽還要忤逆他試圖惹火他?”
“不,我并不明白他是怎樣的人。”李武苦笑一聲,“我作為曾經的好友,我現在完全看不透淩青在想什麽,是不是很可笑?”
“我不覺得。”
“诶?”
“你這樣一說,我只覺得自己或許真的來對了。”
“什、什麽?”
不顧李武的追問,黎寧安獨自走在前面。
淩青,看到現在的你,我真的很悲傷。
當她找到林澄的時候,後者像個管家一樣細心的給西語介紹着需要記住的以及不能觸及的事情,深怕西語記不住,他特別耐心的一遍遍講解着,完全沒有注意到突然間多出來的兩個人。
當他講完了女孩也記得差不多了,他這才發現兩個人。迎上黎寧安淡笑的神情,林澄也笑了笑:“抱歉,讓你見笑了,我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裏。”
“嗯,發現了。”黎寧安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順便招呼着已經被規矩給塞滿了的西語:“來,過來吃點東西繼續。”
“你的臉色很難看啊。”林澄走到李武面前,看着後者難看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麽。“我早和你說了,他和你所知曉的他完全不一樣,為什麽你就是喜歡觸犯他的底線逼他?”
“我只是不明白啊,林澄。”李武捂着臉,難掩語氣中的悲哀:“為什麽他連我都不肯相信,甚至想要殺了我?”
林澄微微嘆息,轉頭看向黎寧安。
察覺到望過來的目光,黎寧安擡眸,周圍的幻境一下子發生了改變,她頓時明白了——她又被拖入了某人的幻境。
幻境中的林澄褪去了僞裝,穿的是一件款式很常見的白色襯衫,他扯了扯領口,對黎寧安說:“你已經看到了,現在的淩青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黎寧安點頭:“我知道他變了,同時感到悲傷。”
“為誰?”
“為所有在乎他的人。”
林澄愣了一下,嗤笑一聲:“你倒是聖母。不對,如果你真的這麽有同情心的話,應該把你是誰告訴他了。”
黎寧安不置可否,平靜的開口:“林澄,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何必用這件事來假設?”
“是我唐突了,抱歉。”
頓了頓,林澄又說:“現在的淩青是怎樣一個人我相信你很清楚,說句難聽的話,你沒有告訴他你就是‘她’或許是個正确的決定。”
“此話怎講?”
“如果你告訴了他你就是‘她’的話,你覺得他會有什麽反應?”林澄笑着問她。
沉默了一會兒,黎寧安回答:“應該會殺了我吧。”
那個人什麽都不相信,而“她”在他心裏的地位無人能夠取代,他也不會去相信什麽死而複生的荒謬事情。在她告訴了他“我就是米安”之後,一定是他憤怒的攻擊吧,而顯然現在的她不是他的對手,等待她的只有死亡一條路。
對于黎寧安的答案,林澄怔然,然後搖頭:“你所說的只是第一種情況,第二種就是抵死纏綿啊,寧安。”
這個答案,讓黎寧安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算是最接近也最了解他的人,為什麽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想不通?”兩個人眼前的風景再一次發生了變化,那個熟悉的棺木再次出現在黎寧安的身前。
手指輕撫墓碑上的名字,林澄問她:“知道你還活着的話,我可以肯定那個人會不顧一切的把你留在身邊,哪怕這樣做會傷害到你他也不會放手!”
黎寧安的心微微下沉,對她來說這是最糟糕的情況。她很清楚,她和他一起建立了薄暮,無非就是為了那唯一的心願——自由,倘若淩青真像是林澄所說的那樣……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你還活着這件事,他遲早會知道。我們都明白,這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握緊了十指,黎寧安問他:“我應該怎麽做?”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次的楠竹,從很純粹的人變成了這樣的性格咳咳【泥垢
所有女主的作用是将他扭曲的心給一點一點扭回來,負負得正一樣啦【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