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師妹怎麽會這樣想,師兄的病還不至于到驚動醫修的地步。”沈衣恣腦子一熱,順着她的話就往下接。
嘴比腦子快的他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在看到寧聽蘿一眼難盡的表情後才後知後覺。
整個人忽然思緒一亂,心底懊悔地把腦袋往旁邊一撇,準備當自己什麽都沒幹過。
寧聽蘿聽到他這麽調侃自己,眉毛都揚起了幾分,在看到他接下來的動作後極速的明白了為什麽。
原來是腦子跟不上嘴,想什麽說什麽。
她拖長了腔調,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眼中染上了狡黠的笑意,映在漆黑如墨的眼底仿若似水有了波瀾,漾起了一圈的波紋。
寧聽蘿道:“哦,原來師兄體弱有疾,怪不得近日忽然性情大變,師妹憂心的很啊。”
沈衣恣頭右手扶額,沉默了半晌才擡眼看她,琉璃色的眼睛微微顫動,似乎有些驚慌失措,但很快就被他壓下,整個人自暴自棄道:“嗯,沒錯,那師妹要去逛街麽?”
為什麽非要去逛街?
她不明白。
瘦瘦高高的少年有些期盼的望着自己,上揚的琉璃色眼睛裏點綴着星星點點的光亮,像是黑夜中一盞明亮易碎的琉璃盞,身上還帶着淡了的薄荷的清香味,神情比起前幾日倒更像少年了,但仔細看還帶着他獨特的自大。
沒錯,就是自大。
年少成名的沈巫師一向是不屑于給任何人眼神的,他自大自我自利,無論再怎麽僞裝也是無法掩飾的。
這種一眼就能被看穿的小把戲,寧聽蘿卻忽然不想拆穿了,她很想看看沈衣恣到底在搞什麽鬼,态度轉變這麽大,還非要往她身邊湊。
“好啊,不過師兄為何忽然就想要去逛街了?”她眸光一閃,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臉上。
這大師兄忽然的就像是她的心情一樣,來去不定,有時候還會給自己一個算不上好的小驚喜。
沈衣恣不知為何總是走神,彎翹密長的睫毛如同蝴蝶一樣落在他的眼皮上,随着他眼簾的顫動也開始抖動,如蝴蝶翅膀一半煽動翅膀。
他的臉長的很漂亮,介于雌雄莫辨的美。精致的面龐哪怕走神也是極美的,但是寧聽蘿欣賞不了男性的美,所以抵抗力百分百的她眼睛一轉,往前撲了一下拽住了少年的衣袖。
沈衣恣被她的動作一驚,下意識把人推開後才發覺撞上來的人是誰,回過神就看到寧聽蘿扶着椅子側,半邊身子都靠在了上面,明顯的借力。
“師妹不想去逛也不必往我身上撲……”
說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椅子上的人揉着太陽穴,眼睛一閉一睜都是暈眩,停了兩三秒鐘才回他:“沒站穩,抱歉。”
說着起身離開,一只手提着裙子一只手扶着額頭,發髻下垂着的白玉石搖搖晃晃在空氣中,孤苦無依地犢子搖擺。
寧聽蘿用盡了渾身上下的演技,故意制造出虛弱無力的狀态,連腳步都是虛浮的。她竊喜自己以前裝病的經歷多,如今這些對她來說都是手到擒來。
雖然演技有些拙劣扶,但效果明顯不錯。
沈衣恣只是簡單地嗯了一下,什麽都沒說就随着她一起離開了。
她總覺得寧聽蘿态度有些怪,若是按照前幾日,他得逮着機會嗆她,今日這麽安靜這麽反常也不知是為了什麽。
而且,寧聽蘿垂在身側的手捏了捏食指。
他居然沒把魔杖放在袖子裏,他們巫師不是最愛把魔杖随身攜帶麽。
…
小鎮有一個很樸素地名字,叫土楓村,據鎮子的人說,土楓這個名字是好幾百年前有人取的,當時村裏種滿了紅葉楓,一到秋天的時候就落一地,滿地的楓葉鋪在地面上,像是灑滿了火紅的餘晖。
寧聽蘿很喜歡和別人交談,閑的時候她總是會和別人聊一些有的沒的,從這裏拐到哪裏。
旁人也不會計較她忽然蹦出來的話題,在看到她的笑容後又會順着她的意思說下去,然後聊了許久都是一些廢話。
“是麽,那這裏現在為什麽沒楓樹了?楓樹多漂亮,葉子落一地就像是開滿了紅色的花一樣。”寧聽蘿嘗了一口手上的糖畫,甜膩的味道在她嘴裏化開,一點一點占據了她所有的味蕾,一口下去久久無法消散。
小販是個下巴上長滿了胡茬的青年,三十多的年紀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手上那個沉甸甸的大勺在他手裏聽話地颠了颠,只是舀了一勺鍋邊扶額一點糖水就在板上畫了起來,一邊動作一邊還不忘回她。
“這就說來話長了,不過姑娘是喜歡楓樹麽?對楓樹的誇贊很大呢。”商販露出了一個樸實的笑容,這樣就扯動了滿臉的肌肉,眼睛一眯就完全看不到眼珠子了。
“不喜歡。”她否認道,扯起嘴角淡淡笑了笑:“我喜歡鳶尾花,紫色花瓣顏色豔麗的那種。”
“鳶尾麽,咱們這沒有這種花,羽洲城那邊應該有,姑娘到羽洲城了可以去看一看,那裏什麽樣的花都有。”
商販真誠地建議道,手上的勺子微微傾斜,小麥制成的糖水從勺子裏傾瀉而出,在案板上成了一個漂亮的圖案。
他将糖畫遞給面前的女孩,女孩沖他笑了笑,無所謂地又遞給了身後的少年,在少年拒絕的目光中,女孩又把糖畫收了回去,卻見少年又擡手拿走,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咬了一口糖人。
寧聽蘿翻了一個白眼給他,陰陽怪氣地看了一眼他手裏的糖人:“也不知道是誰先前說不喜歡吃,現在又是誰吃的津津有味。”
少年蒼白的手指拿着木棍,聞言瞥了她一眼,琉璃色的眼睛含着興味,但面上卻做無辜狀,眼睛像小狗一樣一眨一眨的。
等等,為什麽她會有沈衣恣像小狗這種想法。
甩出腦子裏奇怪的想法,她暗道自己什麽時候有随便比喻這種喜好了。
沈衣恣側眸注釋着皮膚白亮的少女,她明眸在太陽下亮晶晶地閃着光,沖自己挑釁地挑着秀氣的眉毛,發絲在空中發亮微動,他眸光深了幾分,心情不明:“嗯,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寧願把錢扔了也不給我買,但最後還是買了。”
其實寧聽蘿的原話說的沒這麽難聽,但這人怎麽就腦補出了這麽一段話。
沈師兄心情還不錯,整個人神采奕奕,光看就能看出愉快。
寧聽蘿攥緊了手上的糖人木棍,憤憤地咬了一口糖人,她咬牙切齒地想着:
我那是客氣客氣,誰能想到你還真不跟我客氣。
她呵嗤一笑,擡腿随着人群離去,對身後的人不管不問。
沈衣恣咬了一口糖畫,修長的眼睛逐漸轉冷,臉上的深情變得迅速,他在心中對那陌生數據道:“看吧,我就說對她沒用。”
“那是宿主沒用對方法!”腦子裏難聽的電子因反駁他,轉眼又癡癡地誇贊起了自己的師妹:“寧姑娘是頂頂的心善,還好說話,整個人像個小糯米團子一樣,怎麽會不好攻略!”
聽的出來,這團數據真的很喜愛寧聽蘿。
但他不喜歡,也不信它口中的寧聽蘿和自己認識的是一個人。
“你确定你說的是同一個人?寧聽蘿心善?她可現在還揣着從李家帶出來的信沒還給人家呢。”沈衣恣目光複雜,忽而又想起了什麽,眼神又逐漸轉為暴戾:“好說話?她挑釁我的時候你是選擇性瞎麽?”
“還有,你從學來的形容詞?”
糯米團子,那是描述一個正常人的麽?
“這……”
系統111沒法反駁,這些天寧聽蘿幹了什麽事它都一清二楚,所以也是能避就避,盡量不和宿主提任務的事。
但沒想到任務超時,宿主昨晚剛回客棧裏,還沒把東西放下就不懲罰擊倒,整個人昏沉沉地倒了下午。
所以宿主今天才不情不願地接了任務,開始做攻略任務。
111刻意忽略了沈衣恣的前幾個問題,只回答了最後一個:”我咋言情小說裏看的,裏面形容女生都是像小兔子,像小團子,像小貓一樣。”
沈衣恣詭異地沉默了幾秒,吃完糖畫的最後一口,他慢慢開口,在系統心上紮了一刀:“你還是少看言情小說吧,那些都不像是用來形容人的。”
寧聽蘿要是知道111這麽形容她,恐怕得給他們倆也起一個外號。
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次的任務怎麽這麽變态?
居然要讓寧聽蘿給他脫衣服!
這是人能想出來的東西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