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見到那扇黑色的拱形複古大門。

雨衣人毫不猶豫地叩響了大門。緊接着門開了,四年前的女人就像現在一樣出現在門後,只不過四年前的她與四年後的她沒什麽分別,依然是那麽冷漠無情。

雨衣人像是在跟女人說着什麽,可惜影像裏聽不到聲音,只能看到二人在短短的交談過,雨衣人便将雨衣下藏着的東西舉了出來。

看到這裏,夏米大呼一聲。

雨衣人遞給中年女人的是一個皮質的提袋,中年女人打開後剛好是貼有夏米爸、媽及狗照片的三個骨灰盒,就跟現在看到的一模一樣。

夏米快要瘋了,她不相信四年前父母就死了,那一定是個錯誤,一定是惡作劇,她現在最想知道這個雨衣人到底是誰!于是,她瞪向女人,幾乎是吼道:“他是誰!這個雨衣人是誰!”

女人笑了,那笑容中仍然充滿了嘲諷,她只是微擡手指着牆上的影像。

夏米回過頭再次看向影像。

雨衣人終于摘下了他的雨帽露出他的真容,而夏米也在這一刻僵在了原地。

因為——

她看到的雨衣人正是四年前的自己!

四年前的自己送來了已死父母及寵物狗的骨灰,她為什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父母和狗是怎麽死的?如果他們真死了,這四年出現在她面前的父母和狗又是怎麽回事?她混亂了。

“我……我……”她抓扯着自己的頭發想要想起什麽,可是什麽也想不起來,“不對,如果我父母真的已經去世了,那麽我為什麽不把他們埋在火葬場,要藏在你這個隐蔽的咖啡館?”

女人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看來你真的什麽也不記得了。這家咖啡館不是為活人服務的而是專門為死人服務的。”

“死…….死人?我聽不明白,難道這裏是殡儀館?不可能啊,這裏明明是咖啡館,不對,牌子上雖然寫着是咖啡館,但這裏面根本不是賣咖啡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夏米确實迷糊了,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将父母及寵物狗的骨灰送到這裏來?而這裏到底是咖啡館還是殡儀館?

女人像是見慣了夏米這種人的反應,很官方地回應道:“這裏是咖啡館,但我們只供應給死人喝的咖啡。”

夏米的确看到過那些盛滿黑色液體所謂的咖啡。

“如果你把這裏理解成為殡儀館,那麽只能說你理解對一半。”女人道。

夏米還未從震驚中緩過來。

“因為這些人雖然死了,但是他們被放到這裏喝着我們午夜咖啡館為他們特調的咖啡,他們的靈魂就會再次出現,就像活人一樣永遠陪在你身邊。”

夏米瞪大了眼睛,“就像活人一樣……”難道自己看到的父母和狗是……鬼魂?這也太扯了,這世上不可能有這種鬼事?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你的意思是說我跟鬼魂生活了四年?你…….你難道是招魂師啊?不對,這種事只有在電影裏看到,現實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存在,你到底在玩什麽啊?盡說些虛頭八腦、讓人聽得就汗毛直立的鬼故事……..咱們能不能講點兒接地氣的話?”她真的快要被眼前的事給整崩潰了。

女人卻像沒聽到她這些牢騷似的,繼續說道:“現在剛好是你存放四年的最終期限,是你該還債的時候了。”她的聲音冷若冰箱。

“還債?”夏米真是前所未聞,“還什麽債?”

“每個将自己親人、朋友或愛人的骨灰送到這裏來的人都是希望他們的鬼魂能再與自己渡過美好的幾年,但午夜咖啡館從來不會做金錢交易。”中年女人說到此處時故意停頓了一下。

夏米歪着腦袋一臉迷茫地看着她,“那你想要什麽?”

“把骨灰寄放到這裏來的人都要以他們最珍貴的東西來還債,而你曾經答應四年後交出…….你的生命!”中年女人冰冷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

夏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感覺到自己頭暈難受,身子情不自禁地倒向地面,意識似乎越來越遠……

怎麽回事?她怎麽會頭暈?身體怎麽會不聽使喚?難道是中了迷香?天哪,這又不是在演武俠劇,怎麽還會有傳說中能使人昏厥的東西?

就在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的時候,她看到女人似乎拿着一把尖刀向她逼近。

這個女人真的要殺她嗎?天哪,這玩笑是不是開得太大了?

不行,不可以!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夏米不知道是哪來的力量,突然抓住了什麽,然後用力扔向了中年女人!只聽得女人在慘叫,而夏米什麽也沒想,只是憑借着最後的模糊視力努力地向外逃去——

通道七扭八扭就像迷宮一樣,而她的頭、身子不知道多少次撞到牆壁上,或許是因為疼痛,反而讓她的意識有些清醒。當她在轉了不知多少彎後終于撞開午夜咖啡館的大門。

夜空,開始下雨了…….

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沒跑幾步卻一頭栽倒了水坑裏。冰冷的雨水瞬間鑽入她的眼睛、鼻腔、嘴巴,她的意識也在這個時候開始慢慢恢複。她焦急得從地上爬起來,朝着前方快速跑去。

雨越下越大!

當一輛出租車經過的時候,夏米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就在一瞬間,出租車猛地剎住。夏米一言不發地拉開車門坐在了後座上。

驚魂未定的出租司機回過頭用驚詫的目光看着她,“我開了這麽多年出租,還沒見過像你這樣沖到馬路中間攔出租的……”

“綠洲小區。”夏米不想多說什麽,她只想馬上回家,馬上去找韓景,問個清楚明白。

出租司機想說什麽,但卻什麽也沒說,只是啓動車子繼續前行。

透明的雨水一顆顆打在車窗前,映着夏米那蒼白的臉頰。她的心情久久未能平複,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就像做夢一樣,一切都是那麽的詭異沒邏輯,她無法接受也無法相信。她一定要找出答案,一定要找出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一定要當面向韓景問個清楚明白。

雨珠加速捶打着車窗,發出“啪啪”的聲音。出租車卻以平穩的狀态穿梭在雨水中。司機偶爾會從後視鏡裏瞟一眼夏米,似乎對她表現出極大的警覺性。

夏米卻懶得理會他,只是有氣無力地癱靠在後座上,目光微滞着望着窗外,當手無意中掏了一下口袋時,卻觸碰到了那枚紅寶石戒指。這是爸媽留給她最後的禮物,可是自己卻對它卻很陌生。這事情聽起來是不是很可笑?她無奈地舉起了戒指仔細觀察着它,“為什麽爸媽要把你給我?你要是能告訴我爸媽在哪兒就好了?”她輕輕地擰動紅寶石将其打開,露出裏面那張發黃的小絹紙。

“這個真的不是夢,是真實存在的,可我怎麽總感覺像拍電影?”

夏米又将那張小絹紙打開,再次看着裏面的內容。

夏琪與宮小米所生之女孩夏米,即墨雨與張芸所生之男孩即墨重生,成人後即結為夫妻,以字為證,以血為據。

可笑,簡直太可笑。父母給了她一個老公,就憑空消失了。這簡直就像是一個人生大玩笑一樣,太不真實了。唉,夏米只有嘆氣的份兒,現在她的腦子真的很亂,根本無法理清眼前發生的事。她随手翻過絹帕,卻發現後面用銀絲繡着一座三層的小洋樓,下面還用同樣的銀絲繡着一行小字:

樂丁山西區155號。我在這裏等你。即墨重生

“我在這裏等你?”我的“老公”真的會在那裏等我?這……聽起來像是古代的傳說。這件事真的會讓人笑掉大牙,但以夏米現在的心情,她真的笑不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出租車停了下來,出租司機用一各略帶緊張的聲音說道:“到了,33塊錢。”

夏米趕緊将絹帕塞回紅寶石裏又随手塞到上衣口袋裏,并擡頭瞟了一眼車窗外,在确定這就是自己所住的小區後,她掏出錢包付了車錢,拉開車門不顧大雨侵淋,直接鑽了出去。

出租車立刻以飛快地速度駛離,連帶濺了夏米一身髒水。夏米毫無反應地看着身上的髒水,卻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似的木木地轉身走進樓道,木木地走進電梯。直到電梯門開時,她仍然是帶着一臉木然的表情走出電梯,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細微的聲音。她本能地縮到牆角後,探頭看向自家門前。

是韓景!

夏米正想走上前打招呼,但随即又停了下來。

韓景是她的鄰居,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