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佑本就寡言,如今面對這嬌嬌女郎更是不知說些什麽,只好沉吟道:“安置罷。”
話落,便去拉過寝被。
又是如此猝不及防,柳姝婳大驚失色:“住手!”
話雖喊出來了,但滿床的果殼也露出來了。
柳姝婳:蕭佑:兩人對視,柳姝婳從他眼裏看到了錯愕,連忙錯開,尴尬地帕子都要扯破了。
蕭佑眉間微挑,但看她這般小女兒作态,責備倒顯得他不近人情,無奈道:“可是餓了?我喚人送些吃食來可好?”
柳姝婳垂頭絞手,細細地「嗯」了一聲,耳朵微紅。
恰好此時綠竹來喚:“将軍,夫人,熱水已備好,可要沐浴?”
柳姝婳如獲大釋,朝蕭佑欠了欠身,喏喏道:“我……我去淨身。”
蕭佑知道她害羞了,便颔首。
看着她頗有落荒而逃的樣子,蕭佑眼神有一瞬間的笑意。
蕭佑無事,正要拿起書架上的一本書來看,外間便傳來響動,接着是張承急促的聲音:“将軍,屬下有事相報。”
蕭佑放下手,沉聲,“進來。”
“将軍,營中出事了,營中倉房着火,抓捕到幾個探子,逃了一個。”
張承額頭冒汗,語氣喘急,他知道今日是将軍的成親之日,但實乃軍中十萬火急,只好對不起夫人了。
“走,回營中。”
西戎人真是越發猖狂了。
蕭佑盱衡厲色,大步流星走到門口停下,回頭看了眼室內,對一旁局促的婢女說道:“軍中急事,待會兒告訴柳……夫人不用等本将,先歇吧。”
柳姝婳沐浴了近一個鐘頭,等水稍稍轉涼了才起身。
出來後便瞧見一衆婢女俯首跪在地上,為首的是秋然和綠竹。
柳姝婳不解,“這是怎得了?怎麽都跪在這?”
婢女們面面相觑,不敢回複。
柳姝婳皺眉,“秋然綠竹,你們來說。”
回話的是綠竹,苦着一張臉,又氣憤道:“小姐,剛才張承将軍來報,說軍中急事,然後将軍便出去了,還讓我們告訴小姐,今晚別等他了。”
底下的婢女大氣不敢出,生怕這位新晉夫人生氣了拿她們出氣,畢竟新婚之夜新郎便離開可不是什麽好聽的事。
原來是這樣。
這不正合了她意嗎?柳姝婳竊喜。
本來還在思索待會洞房該如何是好,雖是聖上賜婚,但她做不到和一個毫無感情基礎的男子坦誠相見。
柳姝婳蛾眉微松,擺擺手,示意她們起來,柔聲細語:
“既然軍中有事,身為将軍自然以要事為緊,這兒沒你們的事了,都退下吧。”
見她沒生氣,婢女都松了口氣,紛紛退下,心下感嘆早聽聞夫人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是京中貴女的楷模,這一見果然如此。
只剩貼身婢女綠竹秋然還在屋內,為小姐鋪床更衣。
綠竹還是有些氣憤,為她家小姐抱不平,“小姐,這将軍怎麽能這樣啊,今兒可是你倆的新婚夜呢,怎麽能扔下小姐一個人呢!”
一邊秋然倒是穩重許多,“綠竹,現在要喊夫人了,再說夫人都不氣憤,你氣什麽?”
“好吧,可是我就是替小……夫人感到委屈嘛!”綠竹撅撅嘴。
“好啦,再撅就能挂油瓶啦!”柳姝婳只覺好笑,點點她的頭,“将軍是這西北大軍的統領,當以家國為重,如今怕是真出了什麽大事,他才會急着趕過去,況且真和他同床共枕,你家小姐我才會感到不自在呢!”
“好吧,夫人開心就好,那奴婢去幫您打水洗漱吧。”
順便看看有哪些小蹄子在嚼舌根,從小在相府長大,自然知道高門大院裏的腌臜,肯定有人在背後說她家小……啊不夫人的壞話。
綠竹出去後,秋然伏在床邊,為她家夫人捏腿。
“夫人,您今後如何打算啊?”她雖和綠竹年歲相當,卻比她成熟穩重許多,綠竹是家生子,而她是被好賭的爹賣給人伢子,是小姐買下了她,給了她一切。
她家小姐從小被老爺夫人寵着,雖在外面人看來小姐落落大方,秀外慧中。
但府裏的人都知道小姐最是愛跟親近的人撒嬌,還是個孩子呢,老爺夫人少爺都樂意寵着她。
如今卻因為一道聖旨讓小姐遠嫁西北,未來一切都需要小姐自己謀劃,想起這個秋然便一陣心疼。
柳姝婳斜卧在床榻上,纖手撐頭,一頭青絲鋪在蘇綢帛枕上,水汽氤氲後的肌膚吹彈可破,白璧無瑕,微微泛着粉色,香腮玉雪,水眸潋滟,似清水芙蓉般。
“打算……唔,秋然,嬷嬷何時能到?待嬷嬷到了再說吧。”今兒個太累了,不想想這麽遙遠的事。
柳姝婳口中的嬷嬷名喚常夏,是她的奶嬷嬷,據說原本是宮裏的姑姑,後犯了事,被主子責罰奄奄一息之際,是她娘親高陽郡主救了她,帶回了府裏,之後柳姝婳出生後,便一直由她照顧,這次常嬷嬷本應跟着她一道來雍州。
但突然老家有事,便耽擱了,慢了她們一程,如今應該快到了吧。
“嗯……昨兒來信說,嬷嬷已經到了雍州,再過幾日便能到将軍府,嬷嬷信裏還說很遺憾未能看到夫人出嫁時的模樣呢,讓我們照顧好您。”
“唔,我也想嬷嬷了。”柳姝婳嘆了口氣,又繼續道:“但是嬷嬷在肯定又會說「小姐,啊不夫人,這不能吃」,「夫人,那不能做」……”說着還開始掐嗓模仿,學得有模有樣。
嬷嬷啥都好,就是太重規矩了,可能這就是宮裏出來的樣子吧。
“撲哧,夫人,嬷嬷聽了又要開始唠叨了,等明兒嬷嬷到了,奴婢就把您的話告訴她,讓她訓訓您,省得又不愛吃飯。”
“哎呀秋然你學壞了,竟還開始打趣本夫人了。”
柳姝婳佯裝發怒,伸手去撓她的腰窩,癢得秋然東倒西歪,毫無剛才的穩重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