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皿店裏,新捉的這只怨靈好奇地飄蕩來,飄蕩去。東摸摸,西摸摸。

因為他發現這裏的大部分東西,他皆能實實在在地觸碰,而不是一穿而過的。

首因為是報警人,得留在原地等警察,便讓何壤和荀期先回來,處理這只怨靈的事。

“大哥,你別飄了,坐下來,我們好好談談。”何壤托着腮,本想耐心地等着怨靈飄好,誰知道它根本停不下來。

那怨靈聞言,倏地飄了下來,試着在椅子上坐了坐,發現能坐下,這才坐了下來。

“談啥啊,我都死了十來年了,談錢什麽的,肯定是不用說了的。還有,我還是記得我年紀的,你應該叫我大爺。”消除周身怨氣的怨靈大爺恢複了說人話的能力。

何壤一聽,火了,給你臉還給我稱大爺。“管你大爺大娘呢,就說我媽魂魄吧,前幾天被你給吃了,導致她現人還躺醫院呢,算你可憐可憐她,把魂魄吐出來吧。”

這怨靈大爺心虛地瞥開了眼。“什麽魂魄,我都餓了十來年了,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這謊話拙劣的,連荀期都看不下去了。“難道我的血沒魂魄好吃?”

那怨靈大爺聞言,砸吧砸吧嘴,回味道:“都是人間的美味至極啊!”

“可你已經死了,沒有人間的美味至極。”荀期想了想,補充道。

一旁的何壤翻白眼翻得快抽搐了,兩二傻子……

“大爺,我和你打個商量呗。我給你血喝,你把我媽的魂魄吐出來,反正魂魄的滋味你已經嘗過了,怎麽看,都不吃虧。”

想起那香甜滋味的血液,怨靈大爺開始饞了,可讓他吐出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吐啊。

“那什麽,你先給我嘗嘗你的血,說不好我吃撐了就把你媽吐出來了。”

本想用文明人的法子和平處事的何壤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尊老愛幼這一套,一把揪起怨靈大爺的後頸,輕輕松松提了起來。

“聽說靈體最怕火了,你看看這滋味,如何?”說着,何壤摁下手中的打火機,火苗噗呲一下鑽了出來。

火苗雖小,可那也是火啊,如果怨靈大爺還活着,臉估計是鐵青的。

“別別別,我是真的吐不出來啊,你見過鬼嘔吐的嗎?”

正驚恐間,大爺看到了一旁呆呆坐着剝手指甲的荀期,想起自己就是被他抓住的,想來應該有幾分本事和見識,遂求道:“小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荀期擡頭看了眼,“你和我說話?”

“不是你,還有誰!”

“哦……”荀期應了下來。“那個何壤,你別打他了,他是沒法吐出來的。”

“诶诶,姑娘,聽到沒有,我真沒騙你。”

何壤聞言,不甘願得松開了手。“吐不出來?還消化完拉了!”

“沒拉!只是他得先轉生才行。只是他生前死得太不甘願,若沒找到兇手,結了他生前的心結,他是不好轉生投胎的。”

那怨靈大爺聞言,點點頭。“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死了,都十幾年了,記憶慢慢都消失了,只知道我很不甘心,又餓了十來年肚子,然後就越來越生氣,生氣到想吃人,後來我……”

“姑娘,吃你媽的事是我對不住,可我也……我也控制不住啊。”每當想起自己當怨靈的那十年,怨靈大爺只覺得腦中一片混沌。

“好了,你別說了,打感情牌沒用,在沒還我媽魂魄前別想讓我給你好臉色看。”對一個傷害自己家人的兇手,何壤沒怒氣上頭将這怨靈大爺點火燒死,已經仁至義盡了。

三人相對無言,就在椅子上這麽幹坐着,大眼瞪小眼。

直到首推門進來,才打破了這份沉默。

見首回來,何壤和怨靈大爺立馬從位子上跳起來。

“紅姐,情況怎樣?”

“姑娘,警察找到害我的兇手了嗎?”

首搖了搖頭,“哪有這麽快的事情。警察才将這老伯的屍體挖了出來,運了過去。我呢在警局做筆錄做了大半天,要編我為什麽會在發現屍體的現場啊,我又為什麽會發現藏在土裏的屍體。費死我一堆腦細胞。”

“紅姐辛苦你了。”嘆了口氣,何壤知道這事得一步步來,自己再心急也沒用。

“小壤你放心,如今這怨靈已經被淨化透徹,你媽媽的魂魄暫時不會有事。”

何壤不由感嘆有首在真好,聽到老媽暫時沒事,何壤懸着的心立刻放下一半。

這荀期和她一同幹坐這大半天,她也不求他能安慰一下自己,可這種明擺着的實情也不同她說一下,害得她的心現在還因為過于擔憂而蹦蹦直跳。

(荀期:“我說了,你沒聽懂而已。”【無辜臉】

何壤:“明明只說一半,等于沒說。”)

再看怨靈大爺,此刻一副垂頭喪氣的表情,無力地飄到了角落,暗自蹲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