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以後,身穿着一件粉色?恤外加一件短牛仔褲,顯得甜美動人的蘇美琳已經牽着一身休閑裝、氣質逼人的沈嚴鋒的手,走在游樂園的人群之中,引得路人紛紛對這天造地設的一對戀人側目。
讓沈嚴鋒跌破眼鏡的是,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根本不會玩旋轉木馬這類女孩子會比較喜歡的游戲,而是專門選擇一些很刺激的游戲來玩,比如她想玩自由落體,可是沈嚴鋒說什麽也不願意陪她瘋。
“我已經好多年沒玩過了,現在難得重溫一遍,你竟然不陪我?”蘇美琳不開心地握着他的手甩啊甩。
沈嚴鋒趁人不注意低一下頭,嘴巴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我懼高。”
“那你要戰勝這個心理障礙嘛!”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一味蠻纏。
“不要命了?我才不幹。”沈嚴鋒像個受委屈的小孩般撇撇嘴,轉過身不管她。
“是你說要帶我到游樂園玩的耶!是你說我的樣子像小孩,得到游樂園玩的,又說奉陪到底,你吹牛!”蘇美琳一臉的不爽。
“可是那對我來說真的是……”沈嚴鋒望向半空,“好吓人!”
“你閉上眼睛不看就好了!”誘導工作仍在進行。
“不行!你也不準玩,我帶你去玩碰碰車好了。”沈嚴鋒揪着她就要離開這危險之地。
“不要!陪我玩一次就好。”甩開他的手,蘇美琳望着在半空中尖叫的人,躍躍欲試。
“真是拿你沒辦法!”沈嚴鋒拉着她,大步向工作人員方向走去。
十分鐘以後,他們已經飛速懸在半空,在這半空之中,沈嚴鋒也很難得地大喊大叫宣洩情緒,與蘇美琳的驚叫聲交集,看着他鬼哭狼嚎的樣子,蘇美琳忍不住于半空之中捧腹大笑。
當他們安全着陸以後,臉色蒼白、嘴唇幹燥的沈嚴鋒與臉色緋紅、興奮不已的蘇美琳相視,他張開雙臂将蘇美琳抱在懷裏,用力地呼吸。
“不如……我們去玩雲霄飛車怎麽樣?”蘇美琳提出建議。
“不要!”沈嚴鋒發誓,再也不陪她玩這類危險的游戲了,握着她的手,他霸道地将她往游樂場門外拉去。
“別抓那麽大力,我手痛!”她皺皺眉頭,“你要帶我去哪裏啊?”
“吃午飯,然後送你回家,我還得回公司。”沈嚴鋒頭也不回地說。
“送我回家?”蘇美琳訝異地望着他。
“送你回我家,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陪你。”他沒好氣地望着面前這個讓自己出盡洋相的笨蛋,并打開車門将她塞了進去。
“為什麽要送我回你的住處?”蘇美琳顯得有些無奈。
“因為你是我的……情人?”沈嚴鋒為她關上車門,臉上浮現一抹幸福的微笑。
“什麽情人?我又沒答應過。”她哭笑不得的抗議。
“我想照顧你。”沈嚴鋒一臉認真,他已經考慮過,雖然他不知道她任何身份來歷,但對她就是有一份很特別的感覺,那種想要和她共築未來的感覺。
“我又不是你什麽人……”蘇美琳低下頭,她可還沒答應做他情人呢。
“你都主動獻身給我了,還想要怎樣?難道說以我們現在的進展,還不能确定情人關系?”沈嚴鋒沒有啓動車子,只是緊盯着她的臉。
蘇美琳臉色一紅,哼的一聲轉過臉不去看他。
他微笑着發動了車子,緩緩地開出停車場。
在餐廳吃過午飯,沈嚴鋒開車将蘇美琳送回自己的住處,安置好她,然後驅車前往公司。
身為公司的企劃部經理,公司很多事情都非要經他的手才可以繼續進行;而莫凡是公關部,他主要負責客戶的接待與洽商,他們的辦公室相對,但彼此平時很少打交道。
雖然在老董事長面前,莫凡一副謙謙君子的态度,但是據沈嚴鋒所知,在外面莫凡又是另一派作風。
在其位謀其職,恪盡職守的沈嚴鋒雖然對莫凡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作風不認同,但在老董事長面前對這一切都是心照不宣,他的原則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沈嚴鋒處理完一批文件,望向辦公室門外,只見莫凡很賣力地跟難得來一趟公司的老董事長彙報最近的工作情況。
看到老董事長欣慰地笑着,而莫凡努力地大獻慇勤,沈嚴鋒臉上沒有任何一絲表情,他知道自己在董事長面前并不讨喜。
其實多少事實被蒙在鼓裏?又有多少假象在迷惑人心?莫凡一心只想讨好老董事長,成為無可挑剔的下一任董事長,甚至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把屬下創下的業績全部歸功于他自己,對一些下屬稍有不滿就随意炒人鱿魚。
當然,如果可以輕易奪得老董事長獨生女兒的芳心,莫凡就根本不需要這麽大費周章了,可是那個大小姐竟然在一年前,董事長準備将她嫁給自己時逃跑了,害他空歡喜一場,而這一次聽說她又從國外回來,莫凡無論如何都會達到財色兼收的目的。
沈嚴鋒看看手表,快要到下班時間,一絲笑容浮上他唇角,他一心只想回家看看他心儀的人。
“阿鋒,最近看你做事都心不在焉的樣子,要不要跟我到酒吧輕松一下?”在集團走廊,深知沈嚴鋒不喜歡到一些喧鬧場所的溫奇從身後趕上來,一只手臂搭在沈嚴鋒肩膀調侃道。
“明知故問。”沈嚴鋒沒好氣地望着他。
“可是上次你不是赴我的約了嗎?還有,你帶走那個小妞是什麽人啊?很正點耶!”看着沈嚴鋒繼續往前走,不想回答問題,溫奇窮追不舍。
“反正你也不認識她,那麽八卦幹嘛?”沈嚴鋒真拿他沒辦法。
“我就是很不甘心啊,明明就是我那麽難得約你出來,可是你竟然被她勾引走了。”溫奇雙手一攤,一臉無奈,看得沈嚴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整個集團,每個人都拚個頭破血流,恨不得踩在別人頭上往上爬,只有身為財務部經理的溫奇一副逍遙自在的樣子,從來不追名逐利,所以有同樣心性的沈嚴鋒跟他很合得來。
“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麽?往日的工作狂一下班就往住處趕,莫非……”溫奇朝他眨眨眼睛,“金屋藏嬌?”
“去你的!”沈嚴鋒推他一把,難得在集團一樓大廳露出一抹微笑。
周圍幾個女下屬路過,剛好看到他那百年冰封的臉上竟然露出那麽懾人心魂的笑容,都看呆了。
“你告訴我實話,不然我就到你公寓找人了!”溫奇一本正經地說。
“的确,最近家裏來了一個人,我對她一見鐘情。”沈嚴鋒微笑。
“真的啊?是不是就是那個小妞?”這回輪到溫奇一臉的不相信了,一向對女人敬而遠之的沈嚴鋒,竟然在高級公寓養了個女人?
“我騙你幹嘛?”沈嚴鋒沒好氣地望着他。
“慘喽!我們集團的鑽石單身男都脫離光棍生涯了,我也不能落人後了。”兩人邊聊邊前往停車場,溫奇走向自己的跑車。
“我又沒說要跟你比,你急什麽?好好享受你的單身生活吧!當然還可以不時地捉弄一下我妹妹。”沈嚴鋒拉開車門,坐進自己的車子。
“那你回去甜甜蜜蜜吧,我還有些事要去辦。”溫奇關上車門。
兩輛車子駛出集團的停車場,分別往不同方向離開。
沈嚴鋒猛踩油門,當将工作瑣事抛在身後,蘇美琳就是他的全部。
忙碌之中想起她,幸福的感覺會蕩漾在心上,被一個人闖進心裏的感覺是那麽的奇妙,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美琳!”回到住處,他剛走到玄關處,便邊換鞋子,邊呼喚蘇美琳的名字。
光線顯得有些昏暗,室內靜悄悄的,他有種預感,她大概已經離開了。
“美琳,出來!”他走到樓上,逐一打開房門、浴室門,空無一人,悵然若失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找遍所有的房間,确定她已經不在這座空蕩蕩的房子裏,沈嚴鋒一屁股坐在書房的椅子上。
她總是這樣不辭而別,到底她是誰,為什麽接近自己,她這樣若即若離,到底為什麽?一連串的疑問攫住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
她那樣神秘地闖入他生命,将她珍貴的處子之身交給他,他因而看到她最美好的一面,得到她最美好的奉獻,并且感受她帶給他至深至真的幸福。
就算他放不下疑心,覺得她背後有一個巨大的陰謀,也無法抹殺她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事業以外,便是她了,又或者……她比事業更加重要。
手機鈴聲猝然響起,沈嚴鋒站起身踱至落地窗前,按下了接通鍵,他冷峻的臉上忽然神色凝重,“你說什麽?溫奇重傷昏迷?”
“是的,已經送到我們醫院,現在還在手術室……”電話那頭交代完是哪家醫院便挂斷電話。
沈嚴鋒快步往樓下走去。
◎ ◎ ◎
加護病房內,溫奇的情況終于穩定,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沈嚴鋒不明白,為什麽半個小時以前還好好的、與他有說有笑的一個人,眨眼間竟然生命垂危,幸好情況穩定下來了,不然教他怎麽接受這個事實?
隔着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溫奇,沈嚴鋒緊緊地握着拳頭,希望他能夠化險為夷。
調查搜證的警員走來,透過路口監視器畫面,發現這是一起蓄意制造的重大交通事故,肇事司機已經逃逸。
沈嚴鋒不知道誰會對一向待人接物極為友善的溫奇痛下毒手,但其中牽涉的問題一定沒那麽簡單。
窗外天氣漸暗,淩亂的腳步聲傳來,沈嚴鋒看到臉色擔憂的老董事長,還有他身邊一臉關切的莫凡及幾位集團高層。
“溫奇有沒有事?”莫凡望一眼病房內的溫奇,然後轉過臉望着沈嚴鋒。
“醫生說已經脫離危險。”沈嚴鋒沉聲道。
“阿鋒,這到底怎麽回事?”老董事長沉痛地問。
“警員說是一宗蓄意的謀殺,說肇事司機所駕駛的車輛是刻意撞向溫奇的車子的,只是我不明白一向待人那麽好的溫奇會惹上什麽人。”沈嚴鋒蹙蹙眉頭。
“無論如何,一定要将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阿鋒,你調查一下溫奇晚上的行程,看他要去見什麽人,下午我到過他辦公室,他說下班以後有事要處理……”老董事長握着龍頭拐杖,手在輕輕地顫抖着。
“老董,不如我幫助阿鋒調查?”莫凡忙不疊地打斷老董事長的話。
沈嚴鋒淩厲的眼神望着臉色不是很好看的莫凡,然後老董事長的聲音傳來,“不用,你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好就行,這段時間你幫忙代理溫奇的工作,這裏的事就交給嚴鋒去做。”
而這句話正中莫凡下懷,因為他知道沈嚴鋒跟溫奇的交情,溫奇受傷,沈嚴鋒一定無法專心工作,這樣自己的競争就會小一些,調開這些綁手綁腳的人,就可以讓他好好向老董事長表現一番,只要他坐上董事長的位子,就算溫奇醒來,又能夠怎樣?何況自己雇來的那個司機又早已經被他用錢打發,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放心,這件事交給我去辦就好。”沈嚴鋒望向老董事長,目光堅定。
待人群離去,沈嚴鋒十指交握,坐在門外走道的長椅上想着,到底是怎樣的恩怨仇恨,才會想置一個人于死地?
想到溫奇與自己交情很好,也從來不議人是非,對人一直是笑臉相向,那麽一個陽光男孩此刻正躺在病床上,靠着輸液維持生命,他就感覺心痛。
他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竟然就這樣思索了一夜,待天亮,他從長椅上豁地站起,跟守在門口的警員叮囑幾句,請他們好好看着溫奇、不讓任何人接近,然後大步離開。
他首要的任務,是要查清楚溫奇與他道別以後,要去會面的人。
問過溫奇的助理以及秘書,她們都搖頭說不清楚,但沈嚴鋒察覺到助理有些欲言又止,他感覺她知道些什麽,但不好開口直說。
順着助理的視線,沈嚴鋒發現她一直在盯着一個人的背影,那就是莫凡。
雖然他很努力地推翻自己直覺上對莫凡的懷疑,但太多的可疑因素驅使他想要弄個明白。
茶水間裏,沈嚴鋒忽然站在等咖啡的財務部助理身旁,“剛才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財務部助理吓了一跳,端着咖啡杯的手抖了一下,杯中的咖啡差點灑出來。
“我……”她望向沈嚴鋒,欲言又止。
“你知道些什麽?”沈嚴鋒厲聲問。
“公司的財政帳目出現一些漏洞,有人挪用大筆周轉資金,但因為是在溫經理出差那段時間發生的,後來溫經理回來發現了,他查到那筆錢的去向,正打算去問清楚怎麽回事,誰知道……就出事了。”財務部助理望一眼門口,“那筆錢,是莫經理的助理,向子俊動用了,說是要跟客戶談一個專案,需要調動一下資金。”
“莫經理知道這件事嗎?”沈嚴鋒盯着助理。
財務部助理頓了頓,“他好像不知道,今天他接管溫經理的工作時,也問起那筆錢到哪了。”
“好,這件事你先別說出去,牽涉範圍太大,我也不想讓你有任何危險。”沈嚴鋒轉身大步離開。
如此近距離跟公司最冷漠也最成熟穩重的一位經理談話,這還是財務部助理任職以來第一次,興奮之餘,她卻為同樣優秀而且對人很好,卻受了重傷的溫奇擔心起來。
沈嚴鋒經過老董事長的允許,将集團內部一年內的財務報表都細看一遍,所有的支出收入與運作經費一字不漏全盤過目,他發現從半年前開始,已經斷斷續續出現這一類的問題,而溫奇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中間一定有些蹊跷,他揉揉眉心,站起身來披上西裝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