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7-06-05 20:00:03 字數:4519

“求求各位大爺了,放了這位心善的姑娘吧。”朱桓楊驀地出現,佯裝膽小地哼叫,腳下卻一點都不含糊,幾個邁步來到落落面前,勁臂往下一抄,瘦弱的她便入了他的懷抱。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出四個人的包圍圈。

“小乖,小乖。”雙目緊閉的落落聽見他的聲音,嗅到她鐘愛的味道,瑟瑟發抖地叫着他的名字,一雙小手死死抱着他的頸項。“落落,抱好了,他們追上來了。”懷裏單純無依的小人兒眼睛受了傷,滿頭滿臉的石灰,看得他心中好生不舍,又氣又怒。

竟然有人敢動他可愛的寵物?!朱桓楊的俊顏上殺氣騰騰。

一夥人見到嘴的肥肉飛了,又聽到先前他示弱的話語,也沒想那麽多,便拚着老命往他們逃竄的方向追來。

狂奔之中,朱桓楊故意放慢速度,将四個人誘至一處懸崖邊。

“哼哼,看你往哪逃。”四人将他們倆困在懸崖前,以為他慌不擇路的逃到了這裏。

“大爺們饒命啊。”朱桓楊可憐巴巴地叫給落落聽,卻輕輕将她放下,猙笑着直起身子,緩緩地抽出腰間的軟劍。

四人一頭霧水,不知這看似文弱的白面書生在唱什麽戲,聲音聽起來很害怕,可行為卻殺氣十足。

未等四個人沖上來,他已率先發起攻擊,軟劍如靈蛇閃過,瞬間便送這四人見了閻王。

四人尚未倒地,他已快腳地把他們的屍體踢下懸崖,動作流暢、一氣呵成,未發出半點聲響。

這些愚笨的自癡,還以為懸崖是他的絕路,朱桓楊陰狠地猙笑。

為什麽一點聲音都沒有?“小乖?小乖?”落落趴在地上,慌張地叫喊着。“大爺呀,饒了我們吧,小的給你們磕頭了,放過落落吧,她是個好姑娘。”她眼睛打不開,看不見他作戲。

“你們不要傷害小乖。”落落以為四人仍在,着急地大叫。

“落落乖,他們被我的誠意打動,已經走了。”朱桓楊收起軟劍,笑嘻嘻地抱住依然沒有鎮定下來的她。

“都走掉了?”

“嗯!”

落落偏着頭使勁地聽,果然沒有其他人的動靜,她舒了口氣。“你臉上的灰不能用水擦,我去找些桐油來。”石灰只能用油脂除去。

“小乖,不要走。”聽到他要站起身,落落情急之下,從袖裏抽出一條繩索圈向他,把他拉到自己身邊。

“我只是去給落落找桐油。”朱桓楊溫言笑道。

“不要不要不要。”她孩子氣地直往他的懷裏鑽。

她還是很害怕,手止不住顫抖。

“真是不聽話。”他嘴裏怪罪,手卻輕柔的揉揉她微卷的頭發。

“抱抱,不要走。”她全身窩進他的懷裏,萬般留戀。

“落落,你這繩子上為什麽有紫色的草?”他注意到纏在身上的繩子上那抹亮眼的紫色,他之前從未見過。“紫芯草,漂亮。”他溫和的聲音好好聽,落落又笑了。

“這繩子是你自己做的?”

她老老實實點頭,“嗯,只有落落會編這種繩子哦。”

“真是聰明姑娘。”普通的繩子只不過纏上了紫芯草,就變得非常好看,朱桓楊仔細地把玩着手上的繩子,贊賞着她的心靈手巧。

“好痛。”猛然間眼睛的刺痛讓落落哀叫了起來。

他臉色一變,連忙将她抱起來。“你要再不聽話,我就要把你丢下喲。”

“不要,落落聽話,小乖不要丢下落落。”

“好,那你乖乖的,我帶你去找桐油。”他暗暗嘆氣,解下繩子讓她收好,本是想找個小寵物來玩,結果變成他照顧小寵物。

“小乖的腿還疼嗎?”

“昨天還在痛的呢,不過落落揉揉很有用,現在已經不痛了哦。”他诓她。

聽他沒事,她高興地點頭。

“前面有桐樹,太好了。”沒走一會兒,朱桓楊就找到了桐果。

他把摘下的桐果敲開,撕下衣角,沾了油臘,抹到落落臉上,洗去層層白灰。

“來,試着睜開眼。”弄幹淨她臉上的灰,他鼓勵她道。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落落小心地撐開眼皮。

看見眼前月白的身影,她猛地撲向他,把他抱得更緊,落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覺得心跳越發地快,只知道自己不能離開他,半刻都不行。眼下到底誰是誰的寵物啊?朱桓楊暗嘆了口氣。

“你累了,閉上眼再睡會兒,我不走。”他好言勸慰。

此時晨間的陽光正盛,曬暖了身下厚厚的草地。

落落打了好大一個哈欠,點頭同意,緊張之後的疲憊讓她很快便進入深沉的睡眠。

兩人相擁着躺在山坡上,享受陽光和暖的照耀。

然而這份寧靜祥和維持不到一個時展,朱桓楊警覺起身,他聽見山坡之外有大匹的馬蹄聲響起。

他暗叫不好,五哥的追兵可能已經進山了。

抖抖衣料他坐了起來,落落也被他驚動轉醒過來。

“落落,我餓了?”他可憐兮兮地拍拍肚子。

聽到他喊餓,她馬上就要起身。

“不用你去,昨天是你弄吃的,今日該輪到我了。”他溫和地微笑。

落落扁嘴,偏頭想了想,最後局促不安地松開抓着他的衣角。

“我很快就回來,你乖乖在這等我,不要亂跑。”他向她保證。

聽到他的承諾,落落點頭,乖乖地抱着雙腿,看月白衣袍飄遠。

朱桓楊依依不舍地轉出山坡,進入密林深處,發現了追兵的蹤跡,這山林并不大,追兵卻人數衆多。

雖然他想轉回去找落落,但情勢已不容許他再多做停留,山林四周馬蹄呼喊聲越來越近,他不能讓追兵發現落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幾經權衡之下,他飛身而起,月白色的衣袍在陽光間格外刺眼,大批追兵立即鎖定他的方向,向他追來。

遙望向那個小山坡,他既不舍又無奈地引追兵出林。

他很快會回來接她的!朱桓楊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

冬楚皇朝歷經幾代經營,富強繁榮,傲視四方,它地域遼闊,北有礦石豐富的荒漠、東有秀麗富饒的水鄉,西有富庶平原、南有綿長的海岸,而屹立在中央平原的帝京更是盡得天下之利,成為首善之都。

坐上冬楚皇位的人,便能坐擁天下,成就一世霸業,誰知英宗駕崩後,皇朝內卻頓時大亂,通天的戰火一觸即發,所有皇子都卷入了這場奪嫡之争。

沒有兵權的太子借了異族兵力掠殺反對他登基為王的兄弟,擁兵自重的五皇子觊觎皇位已久,借機造反起兵。

而沒有任何兵力優勢的六皇子朱桓楊與十皇子朱桓隐結盟,暗中潛伏,時而冒出頭打幾場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仗,時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神出鬼沒,令人不堪其擾,市井間并有傳言,先皇的十四皇弟、家財萬貫的榆林侯朱守鎮,也暗中支持着這兩人。

紛亂當中,各地百姓與父母官都憂心忡忡,坐立難安,戰火燒了将近三年,他們誰都看不清未來的局勢,如果說争奪天下是一場賭局,大多數人都會壓五皇子這個寶。

身居龍陽郡都尉之職的龐勳,縱然掌握着軍事重鎮龍陽郡及兩萬精兵良将,然而在這肩勢不明的情況下,他進退不得,不過最近他的人已暗中與五皇子接頭,大有投靠之意。

“大人,探子來報,六皇子已在龍陽郡城外十且地的河灘上安營紮案,大約有一萬左右的兵馬。”

偏偏在這個時候,龍陽郡城邊來了一堆不速之客。

“朱桓楊?”年輕時曾憑一人之力打敗異族鐵騎的龐大人,聽到朱桓楊的名字便像見到厲鬼,難掩驚恐。

“大人何以對區區一個六皇子如此忌憚?”表面看起來朱桓楊并無多大勢力,另外那個擁有一雙妖異雙眸的十皇子還比較可怕,不過目前冬楚版圖上甚至沒有他們的地盤可言,他不知為何大人會這麽在意這兩人。

“哼,你們這些目光如豆的家夥!朱桓楊他絕不像你們說的那般無能,你們想想,這幾年來有多少皇子被太子和五皇子除掉,而朱桓楊兵力不及五皇子,卻活得好好的,為什麽?你別看他對戰局影響好似無足輕重,他實際上可是這場戰争裏最令人頭痛的人物。”

自己只見過朱桓楊一面,他那張親切俊美的娃娃臉,并非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善良天真,他比任何一位皇子都危險。

“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他會來到龍陽郡?”天底下真有這麽巧的事?他正想與五皇子聯手,朱桓楊便悄無聲息地遛到他邊上落腳……龐勳的臉色越來越難。

看來,有中原明珠之稱的龍陽郡城,也難逃戰火洗禮。

正當龐勳煩惱不已時,龍陽郡的街道上飄來一抹引人注目的月牙白。

朱桓楊一派潇灑地走在龍陽郡的大道上,他身草亮眼的白色織錦長袍,明亮的顏色映着他冠玉似的臉龐,整個人看起來自淨俊秀,絕塵脫俗,束起的發髻上草着雅致的紫金烏冠,一雙帶着笑意的眼睛風流含情地四處亂瞟,筆直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張仿佛沾了上好胭脂的紅唇,配合着俊秀的外貌,流露出的是雍容華貴之氣。

“穆公公,這龍陽郡真不愧是冬楚的中原明珠,瞧瞧,兩邊的街市,那邊的戲樓,還有熱鬧的茶館,還有好多好看的姊姊。”他轉過身子,笑逐顏開地看向跟在他身旁的穆公公,滿眼的天真無邪,笑容滿面的俊臉令人如沐春風。

他今日僅帶了穆公公和貼身護衛辟邪,就大搖大擺地混進了龍陽郡裏。

“殿下。”穆公公語重心長地喚道,雖然主子說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無論是誰來看,都會說他單槍匹馬地前往敵人陣營,無疑是來送死的。

根本不聽勸告,月牙白袍一閃,朱桓楊任性地擠入街市的人流中。

“我回來了。”末到一盞茶的工夫,月牙白袍又出現在手下面前。

“殿下,您買這麽多糖豆是要做什麽?”穆公公傻眼,朱桓楊的衣袖裏、嵌玉的束帶邊,放滿了各式裝着糖豆的小紙包。

“都是漯亮姊姊送我的。”他黑眸中藏着狡點的說道。

他身後的街道上,一群女人們紛紛朗這邊探首張望。

“你、不、要、再、去、騙、人、了!”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六皇子真是騙死人不償命,靠着長相讨喜、嘴巴甜,總能到處吃白食,還騙得大家團團轉。

不理穆公公的怨怼,朱桓楊皮皮地道:“這整個龍陽郡都在說‘青田書院’的事哦。”他将懷裏的糖豆都推到辟邪懷裏,自己揀了一顆綠色的糖球放進嘴裏轉來轉去,狀似無心地話着家常。

“奴才也聽說龐勳一家子荒淫無道,其弟龐進更是蒙養男寵,不但在府裏玩,還到外面搶,甚至沾污書院裏的學生,無恥下流,惡貫滿盈,青田書院的學子寫檄文讨伐兩人,結果龐家把整個書院的人都關了起來。”龍陽郡都尉還真不是什麽好人!穆公公皺眉搖頭。

“原來龍陽郡是如此好玩。”他嘴裏轉着糖球,望着逐漸向這裏分開的人流。

“都給我閃開,窮鬼,二爺二爺,這邊走,都閃開U龐府副總管跟在一人身後大聲嚷嚷,顯露出龐家的無法無天。

被喚着二爺的龐進滿臉橫肉,下流的三角眼閃着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