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街錢友同案◎
翌日清晨,陽光從雲縫中瀉出,鑽進鐘瑤沒有拉嚴實的床簾,輕吻着她的臉頰。
她被陽光擾得皺了皺眉,下一秒又猛地坐起身,半開的眸子中滿是震驚。
她做了個噩夢!
她居然夢到自己相信了一個騙子的鬼話,給消防員打了電話,後來因為謊報火情、占用公共資源被抓去局子裏寫了一夜的檢讨。
鐘瑤無語地捂住臉,怎麽會做這麽離譜又不着邊際的夢?
她拉開床簾,寝室裏只有陳湘一人坐在位置上耍手機,她問道:“司凝清呢?”
陳湘眼睛沒離開屏幕,随口答道:“阿清剛出門去買早餐了。”
鐘瑤點點頭,從床上爬了下來,去洗手間洗漱,剛拿出牙膏,就聽到外面的陳湘“卧槽”一聲,吓得她牙膏擠歪了出去。
她揚聲問道:“怎麽了湘湘?”
“昨天半夜美味燒烤店居然煤氣爆炸了,就是咱們之前去吃過燒烤的那家,你還記得不?爆炸引發的火災把旁邊幾家店鋪都燒着了,幸好藍朋友們來得及時,沒有人受傷。”
鐘瑤剛把牙刷塞嘴裏,一聽這話,驚得手沒收住力,牙刷背部撞到了牙龈上,她的臉疼得皺成了一團。
她含着牙刷跑出來,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發現這條消息經過一夜的發酵,現在已經登上了各個新聞的頭條,全網幾乎都在讨論這件事兒,就連對某流量明星偷稅漏稅的讨伐都暫停了一會。
她目瞪口呆地把新聞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的每一個字她都認識,怎麽組合起來表達的意思她卻有點沒讀明白呢?
她恍惚中意識到,原來那些都不是夢!
她哆哆嗦嗦地拿着手機,以往給她帶來了無數快樂的東西,現在成了燙手山芋一般,拿都拿不穩。
陳湘還在一旁驚嘆藍朋友的帥氣,鐘瑤雙目呆滞地刷牙洗臉,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自家手機成精了這件事兒。
剛收拾好自己,手機“叮咚”響了一聲,鎖屏上彈出一條消息,是娛音發過來的。
鐘瑤擦掉手上的水漬,視死如歸地把手機解鎖,點開了那條消息。
“6月12日上午10點49分,古玩街一塊廣告牌突然掉落,砸到了著名古董收藏家錢友同老先生身上。據悉,老先生剛淘到一個明宣德年間燒制的哥釉青花瓷,但廣告牌砸下來後,青花瓷摔在地上破碎,錢友同先生也被送進了醫院,還希望老先生能安然無恙。”
鐘瑤瞠目結舌地看完整個報道,現在才9點半,毫無疑問,這又是她“成精”了的手機在顯神通。
錢友同這位古董收藏家的鼎鼎大名不僅僅局限于古董圈,就連鐘瑤這種圈外之人也聽過他的名號。
他是一名法籍華裔,他的企業在法國也赫赫有名,從小他就堅定地認為自己是一名中國人,就連大學學習的專業也是中國史。
在學習到英法聯軍侵華的歷史後,他不止一次在媒體面前公開表示對當年英法聯軍惡劣行徑的厭惡,後來更是屢屢斥巨資從法國古董收藏家的手裏買回了屬于中國的寶物,免費送回了國家。
做到如此地步,已足夠讓人動容,但他帶着一批又一批古董回國時,仍眼含淚光地致歉:“盧浮宮內還收藏了數不勝數的中國國寶,我雖有心卻無力,我……”
後面的話他竟是哽咽到說不出來,年過半百的老人在媒體面前哭的像個孩子。
也是因為這一哭,讓無數中國人記住了錢友同這個名字,其中就包括鐘瑤。
現在要告訴她,錢友同會因為廣告牌掉落被砸到住進ICU,性命垂危,她難以相信這個做了一輩子善事的老人怎麽會這麽不走運,但是這條消息是某只精發來的,又讓她不得不信。
現在距離事情發生還有一個小時,還有機會阻止。
思及此,鐘瑤飛速爬上床,以最快的速度換了衣服就往外沖,開門時正好撞上了拎着三份飯回來的司凝清。
她見鐘瑤急急忙忙的樣子,好奇的問道:“瑤瑤,你怎麽了?”
“我有件事情需要馬上去處理。”
很少見到她這麽着急的樣子,司凝清也沒有多問,只是把她那一份早餐遞給她:“那包子和豆漿你拿着在路上吃。”
鐘瑤接過東西,拿出了跑800米的氣勢,一秒都沒停留就往寝室外沖。
司凝清把早餐分給陳湘,問道:“瑤瑤這是怎麽了?”
陳湘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直接拿了個包子往嘴裏塞,嘴裏嚼着東西,只能含糊地答道:“不知道啊,是不是談戀愛了,男朋友約她出去玩?”
她随口開個玩笑,這馬上就要大四了,鐘瑤這只母胎solo上大學三年連男人的手都沒牽過,又怎麽可能突然冒出來一個男朋友?
只是沒想到她随口一句話,卻讓司凝清瞬間捏緊了手中的豆漿杯,紙杯不堪其擾頓時破裂開來,裏面的豆漿流了她一手。
“你說,男朋友?”她陰恻恻地問道。
陳湘吓得停了咀嚼的動作,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開玩笑的。”
她就不該在這個妹控面前口嗨,要知道,在司凝清心裏,鐘瑤估計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
聽了這話,司凝清眼裏的怒氣才緩緩消散:“最好是這樣。”
要是讓她知道哪個狗男人敢染指她妹妹,她廢了他!
東川市城北有一條遠近聞名的古玩街,南北通向的一條街左右兩邊開着密密麻麻的商鋪,有的賣玉石,有的賣瓷器,吸引了無數想要淘金的人前來試水。
鐘瑤對淘金這一行不懂,也沒什麽興趣,以前從未來過這條街,為了避免因迷路浪費時間,她直接叫了一輛車直達目的地。
司機是個自來熟,看她是個小姑娘,還以為她也對淘金賭石有興趣,拉着她聊了一路。
鐘瑤不太想理他,卻又不知該怎麽拒絕,只能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着司機的話。
好不容易到達了目的地,鐘?社恐?瑤松了一口氣,連忙解了安全帶下車,司機咧着嘴角,還招呼着:“姑娘,等會給個好評呗。”
她點了點頭,司機雖然自來熟了一點,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鐘瑤反而了解了許多關于這條古玩街的事情。
原來這條古玩街能如此人流湧動,是因為每年都會有些天選之子在這裏淘到金,以極低的價格買到價值上萬甚至上百萬的真品。
這些成功事跡更是激勵了無數人過來試運氣,雖然大多數人空手而歸,還賠錢買了些贗品或者破石頭回去,也沒有打消他們的熱情。
鐘瑤走進去,好奇地打量着兩邊鱗次栉比的商鋪,可能是為了追求古韻古香,大多商鋪都是采用木制裝修,店裏的燈光也頗有心機,照在那些“寶物”上,顯得每一件商品都blingbling地宛如真跡。
街邊有些地方還有人席地而坐,鋪了塊破布,上面擺了些灰不溜秋的商品。
對于鐘瑤這種外行人來說,地上随意擺着的和店鋪裏面精致展覽地比起來,肯定是後者看起來更高大上。
但是剛剛司機也說過,有不少真跡都出自那些其貌不揚、被随便丢在地上的商品,又因為擺攤不需要地租費,價格更加親民,因此小攤那裏反而聚集了更多人。
鐘瑤一邊打量着這裏的環境,一邊快速地尋找錢友同出事的那一家店鋪。
與此同時,古玩街一家書畫店裏,一個佝偻着背、穿着洗得發白了的T恤衫的中年男人畏畏縮縮的站在一幅畫前,眸中神色詭異。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的不遠處,有幾個身姿挺拔的男人裝作認真挑選書畫的樣子,實則暗暗觀察着他。
一個穿着白襯衫、看着異常講究的男人眼睛一刻也不敢從中年男人身上離開,他擡手輕輕敲了敲耳邊的藍牙耳機,壓低了聲音說道:“警戒四周,注意觀察,不要讓其他人再靠近這家店。”
說罷,他微微側身,靠近了身邊那個一身休閑服的男子,笑道:“孟隊,待會還得請您多幫忙。”
孟隊全神貫注地盯着眼前的扇面山水畫,據店老板備注,這是是梅生居士親筆,但是否是真跡就無從可知了。
聞言,他淡淡地點了點頭,說道:“若是你願意,我現在就能把他拷了。”
他受上級指示配合調查局的人工作,但卻不代表他理解他們的處事行為,明明已經掌握了犯人切實的犯罪證據,居然還要等到他施展什麽異能?
真是天方夜譚,世界上哪兒有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
雖同是為國家做事,不過兩人負責的方向完全不同,邢儲也沒奢求過其他人會理解他們的工作,孟隊雖然略有不滿,但還一直配合他的工作,已經讓他喜出望外,因此他并沒有追究他的态度問題,而是吩咐着其餘隊員:“小李,你去試探一下,注意保護自己。”
話音落,一個鴨舌帽男走到男人身邊,狀似無意的撞到他身上,男人被撞得踉跄了一下,他本不想惹事,但沒想到撞人的人反而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拍了拍西裝上和男人有接觸的地方,滿臉的嫌惡。
“真是晦氣!”
“你撞了我不道歉,還說我晦氣?”男人瞠目結舌,怒氣上湧。
小李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眼角上勾着,撇着嘴道:“看你那個邋遢的樣子,一身馊味兒,撞到你是你的榮幸,倒是你把我的西裝撞壞了,你這二兩重的骨頭賠得起嗎?”
他這副表情落入男人的雙眼,刺痛了他內裏自卑的靈魂,他咬着牙,雙目通紅,手心處突然憑空冒出了一團藍光,看着格外的詭異,他怒吼道:“像你這樣嫌貧愛富的人,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