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幫你吧?”

按照約定,公良啓陪伊凜回到伊家大宅,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日。

他們是坐伊家老司機的車過來的。

才剛下車,公良啓便提議着要給伊凜拿行李。

“不用了……”伊凜本想狠狠揮開他的手,奈何她答應他在先,要對他好一點,未免他瞧見她不合作的态度一個不爽轉身走人,她只好将到嘴邊的惡狠語氣狠狠收回,“我的行李我自己可以拿,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東西她帶得不多,也就一些換洗衣服和護膚用品、化妝品等等,再來就是工作用的一臺筆電以及電繪工具。

反觀他,他們不過是來住一個月,他卻帶了三個大大的手提行李,也不知裏面到底裝了什麽。

之前跟司機一塊去接他時,瞧見司機幫他搬得蠻辛苦的,她都要忍不住想要進去喊人出來幫幫眼前這只斯文弱雞。

“我的行李我自己也可以拿。”說着,也不等她回應,公良啓便當即俯身提起他帶來的三袋行李。

“你、你……”

“很驚訝是嗎?”

他問的是她是不是很驚訝看見他能拿起那麽重的行李。

“誰、誰覺得驚訝了?”她感覺言辭有點受堵,急忙展露一如既往的愛死鴨子嘴硬。

“伊伊,你知道嗎?”公良啓輕而易舉地在她面前搖了搖其中兩袋行李,“我最喜歡看你分明看不起我,但是在我辦到你意料之外的事之時,所露出的那個目瞪口呆的模樣。”

“無聊。”伊凜輕哼一聲,腳步一挪,朝着宅子的方向走去。

公良啓緊追而上,跟她按了門鈴,一起被迎進宅邸。

“由于老爺過世,按照老爺吩咐,我給其他傭人付了薪水便把他們遣離了大宅,所以現在宅子只有我一個人在打理。對了,公良少爺可能對我感到很陌生,我先自我介紹,我是伊家前任管家的兒子,等到日後伊凜小姐拿到宅子的所有權,我也會離開,小姐和少爺住在宅子的期間若有什麽需要,盡管打內線電話找我便是。”

為他們帶路的是大宅裏的現任管家,他帶着他們,來到一個房間前停步。

“伊凜小姐房間就跟小姐在的時候一樣,物品家具都沒有移動過分毫,小姐應該不會感到任何不适應才對;至于公良少爺,請随我來……”

“我住在她隔壁。”公良啓這般要求,成功阻止了管家即将離去的腳步。

“這……”管家很是為難。

“我不要跟他住隔壁左右。”開什麽玩笑?跟公良啓回來住一個月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在來之前她就有感到極為別扭和不舒服的了。

再來,這間大宅是三層樓高的歐式建築,只差沒列入國家文物保護,雖然有水有電通網絡,但是房間的古老設計還是完完整整地保存了下來,她房間裏還有另一扇門,是通向隔壁房間的,若被公良啓那個變态住進去,那還得了?

“親愛的,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

不知何時,公良啓已經把手上的行李放到地上,反正還有兩袋在管家手上,他樂得輕松。

然後他直接倚在離伊凜最近的那堵牆上,傾身過去,不等她回話便展露出魅人笑意,帶着威脅,

也帶着警告地對她輕聲細語,“如果你不乖乖合作,我可能會轉身就走,雖然司機已經走了,不過這裏不算荒郊野嶺,走十幾分鐘就有巴士站,手機也能接收到信號,我可以叫計程車。反正想要維護爺爺的遺産,不被敗家弟弟拿到手的人又不是我,不是嗎?”

“你這個……”他這個混蛋,伊凜想罵又不能罵,只能頓時語塞,想瞪他,真正接觸到他溫柔中帶着一絲猙獰的眸光之時,又忍不住敗下陣來,“我忍你。”她就忍他一個月,她用力忍,忍忍忍!

“你說什麽?”她說得好小聲,語音幾乎含糊,但公良啓仍是聽見了,并且故作聽不見地眯着眸請求她将仿佛詛咒他早日歸西一般的那三個字重複一遍。

“咳咳……伊凜小姐的房間隔壁是伊楓少爺的房間,老爺很疼小姐和少爺她們姐弟,即使他們已搬離大宅,老爺也要求将房間維持原樣,讓傭人用心打理,好讓他們可以随時回來住,公良少爺若要住進去恐怕不太适合。”

“聽見沒有?那是留給我弟弟的房間,你住進去不太适合,因為你又不是我弟弟。”聽了管家的說辭,伊凜顯得滿臉得意,幸好她想跟公良啓解除婚約的事早就鬧得滿宅風雨,幸好管家還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我确實不太想當你弟弟,當你小弟也不行。”公良啓唯有嘆息。

但是就在這時,管家又再次開口說道:“不過伊凜小姐對面的房間可以使用,若公良少爺不介意它沒有原先為你安排的那間房間那樣寬敞,請給我一點時間打掃,馬上就可以住進去了。”

“我不介意,請你務必幫我打掃,如果需要幫忙也可以喊我。”公良啓覺得不能住在她隔壁,就是住在她對面也是好的,“伊伊,你也不會介意的,是吧?”

“我不介意,随便你們。”她不介意,她介意有用嗎?她都要懷疑管家到底是幫誰的?

伊凜有點負氣地推開自己房間的門走進去,然後當着那兩個男人的面,把房門重重甩上。

“可惡……”

伊凜大字型地躺在床上,盯着上方的蚊帳緩緩重吐這兩個字。

虧她以為宅子這麽大,即使回到這裏,為了完成遺囑上的另一個條件,找到爺爺奶奶的定情信物,她會很忙很忙,根本沒時間理公良啓,可現在他就住在她對面,那她以後每天出入不是都會碰到他?

“算了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她安慰自己,深吸口氣。

反正這裏又不止她跟公良啓兩個人,他們又不是在荒無人煙的荒郊野外,諒他也不敢亂來。

這般想着,她從床上爬起,打開行李箱和衣櫃,開始收拾。

可她才收拾了沒多久,門外便傳來敲門聲。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煩呀。”她知道是公良啓在外面敲門,她本來不想理他,可他越敲越用力,越敲越像激怒了主人,被關門外還不知悔改,想着要回到溫暖舒适屋中的調皮犬兒,害她不得不停下手上動作,隔着厚厚的門扉大聲嘶吼,“公良啓你幹嘛?”

“伊伊,你在嗎?你開下門。”

好,她開門。

她不止還開門,還親自把他迎進屋裏,免得跟他的拉拉扯扯或不悅争吵被路過的管家看到。

畢竟婚約是她和他的事,要結婚還是要解除彼此的這層關條,依然是他們之間的事,她從不希望透過誰的嘴說三道四,指點他們該怎麽怎麽做。

“公良少爺,我記得你帶了三大袋行李,你都不收拾的嗎?”她被他弄得很不耐煩,幹脆去八卦起他帶的東西分明比她還多,為何卻能跑到她這裏閑逛。

“三大袋?也不算很多,一袋是衣服,說到底,我可沒有一個吩咐傭人每天把房間打掃幹淨,等着我回來住的爺爺,住在這裏的一個月,我總要有換洗衣物;第二袋是護膚品和一些日常用品,我還是那句,我要用的東西這裏沒有;第三袋則是我用來消磨時間用的一些電子用品和娛樂設備,像是筆電和音響器材什麽的。”

“你是男人還用護膚品?”伊凜有些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

“別人不總說女人不補容易老,男人不補沒人要,難不成這個世界上只允許女人進補變美,就不許男人愛幹淨嗎?伊伊,你知道的,我可不是一個邋遢的男人,我讨厭糟糕邋遢,更不會允許自己以那種狀态出現在人前,那很不禮貌。”公良啓不用說的,還用手指分別指了指自己的臉以及穿着。

“是是是,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在她看來,他不止幹淨斯文、儀表堂堂,他皮膚白晰白晰的,幾乎連毛孔都看不見,保養的程度如此之好,差點害她這個女人都自愧不如。所以,她幹脆扭頭不看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收拾上,“不管你想幹嘛,只要不妨礙到我,你盡管請便。”

“需要幫忙嗎?”

她叫他請便,他就真的很随便找了張椅子坐下,馬上就表現得像是渾身上下沒骨頭一樣,癱軟着,心情愉悅地看她的背影在不住忙碌,然後慵懶發問。

“你有見過女人收拾自己的行李和各種私人物品的時候會找人幫忙的嗎?”她都不介意他待在這裏礙事了,他還問,還是需要她翻出幾件內衣褲甩他臉上,他才知道不好意思,懂得從這裏離開?

“我只是好心幫忙,我們要在這裏好好相處,一起同吃同住一個月。”

“我知道,我先謝謝你。”她知道他是好心,好心多管閑事,想要花時間多親近她。

可她根本不想理會他的好心,只一心想着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集中精神收拾東西……

“伊伊,你沒事吧?”

“我該有什麽事?”他那麽大一尊杵在那裏,她無法徹底将他無視,只能邊收拾邊心不在焉地回話。

“你知道,我說的是你爺爺的事,你該知道他會過世不是被你氣的,他年紀大了,身體本來就不好,你不用一直往心裏去。”

“你……”他怎麽知道她一直把爺爺過世的事往自己心裏去?

當時她确實很在意,畢竟爺爺很疼她。

在爺爺病危,病到稀裏糊塗神志不清的時候,她甚至有想過幹脆抓公良啓去公證結婚,就當作給爺爺沖沖喜,讓他有些求生的意志,驅除病魔好了。

可她最終都沒有選擇那麽做,只因她不想委屈自己嫁給一個心裏沒有她的男人,爺爺也不會想要看到她不快樂,于是她就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在一旁看着,然後爺爺就那樣走了,走得突然。

“你來找我就沒有別的事想說了嗎?告訴你,爺爺過世我确實感到很難過,但我沒有因此想要自暴自棄,更不會把事情擺在心裏,認為是我沒跟你結婚才害死爺爺的,就這樣過一輩子,我沒把自己看得那麽重要,重要到能左右人的生死。”

“嗯,我只是怕你回到這裏會忍不住觸景傷情。”

“謝謝你的關心,我還沒有那麽敏感脆弱。”要說觸景傷情,她觸的應該是當初訂婚宴上的景,以及他對他表妹的感情才對吧,“如果你沒有別的事你就出去,我很久沒回來了,暫時還要忙很久,沒時間理你。”

“你別趕我,最多我不跟你聊伊爺爺的事,這麽大一間屋子,我一個人待着很無聊,有個人陪着總是好的,你也這麽認為吧?”

“你無聊,你的那些娛樂設備呢?”

“東西是死的,你是活的,你比它們有趣多了。”說到底,他就是想要賴着她。

算了,她懶得跟他理論,反正趕他也趕不走,如果他很喜歡拿她忙碌的背影當娛樂,她不阻止。

“對了,伊伊,你穿多大的內衣?三十四B?還是三十四A?”

“三十四C啦!”他說的那些都是什麽鬼?她有那麽小嗎?他也把她看太扁了吧!

“是嗎?有這麽大?我看起來還以為會比這個還要小一點呢?”

公良啓在笑,在她身後呵呵發笑,笑聲很愉悅。

也是在這時,伊凜才全身僵硬着反應過來,她幹嘛要回答他這種事?

“公良啓,你把我看得這麽扁,還拿把我這麽私密的事拿來開玩笑,你從一開始就是打算來找我把我當猴子耍嗎?”

“怎麽會?我只是單純想要吸引你的注意,不然你都不知道你背對着我,我一直看不見你的臉,有多着急。”

“你……”很好,現在他這樣算是成功吸引到她的注意了,她也有轉身看他,只不過是對他用瞪的。

“你別生氣,我剛才只不過是說笑,沒有別的用意,我說過這裏不是我家,我是答應你過來了,但我卻不知道自己能在這裏做什麽,我真的很無聊,希望你能多陪陪我,你懂嗎?”

伊凜很懂,非常懂。

可惜她也曾發過誓,她不希望跟他走得太近,不希望管不住自己的一顆心。

“你無聊的話可以找管家帶你四處逛逛,這裏雖然不是什麽旅游景點,有很多地方的景色還是相當不錯的,花園裏種的花也很不錯,還有娛樂休息室,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打打撞球。”

“就我一個人去?”公良啓問着,問得好疑惑。

“我不是說了你可以找管家一起去嗎?管家除了打掃、準備餐飲和休息又沒有別的事能做,像打打撞球、玩玩撲克牌這種小事,他應該可以。”

“兩個男人在一起,聽着就讓我很沒興致。”公良啓搖了搖頭,俊臉上除了透露出不願,更有一些嫌棄。

“我雖然有陪你的義務,但是我不喜歡去花園野餐,也不喜歡打撞球,你硬要跟我在一起也不會感到快樂,甚至可能會更無聊。”

她這是在告訴他事實,用着強求沒幸福的語氣。

公良啓聽出來了,但他并沒有說些什麽,只是笑着回話道:“不管做什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感覺很開心。”

“你這家夥……你是有被虐傾向是嗎?”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她分明不想要他,他卻仍是一直黏過來這回事到底算是什麽意思。

“多謝你的提醒,如果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我有被虐傾向,看來,你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重要到我甘願被你以愛理不理和根本不想理的方式來虐待。”

“你真是有夠無聊的。”

“随便你怎麽說。”反正他就是不想走,想要跟她待一起。

還有,再補充一點,她不止是對他很重要而已,而是非常非常重要,或許,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重要的多。

以前他從未想過結婚這回事,但是既然他們已經訂婚了,既然她是他的未婚妻,既然他已經接受了她,認定了她會是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不管她嘴上說着對他有多讨厭,他也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怕生,又一心只想着從人群逃開的他了。

他不會因為她的一兩句讨厭而退縮,他認定了就會去做,他一定要得到她的心。

“我才随便你呢。”她趕不走他,說他他又不聽,不随便他,她還能幹嘛?

“伊伊,有個問題我想問你,在得到宅子以後你想拿它來做什麽?”

“當然是找個正經的機構什麽的,把房子和土地一塊賣掉呀,然後讓別人拿來做更有意義的事,不然放着也是放着,我在外面又有住的地方,它根本沒有任何用處,我之所以會極力争取,只不過是不想大宅和爺爺剩下的錢全進了伊楓那個渾小子的口袋而已。”

忘了說,她弟弟伊楓從小就不學好,到處胡鬧,最後還徹底學壞沉迷賭博,現在雖然已經結婚了,但是仍未改邪歸正,若大宅和遺産的所有權歸伊楓所有,結果可想而知。

而且伊家老爺子之前已讓律師将他在公司的股份賣掉,給伊凜她們兩姐弟平分,宅子和剩下的遺産算是額外的東西,也正好成為老爺子垂死掙紮,堅決想要讓公良啓和伊凜在一塊的最後資本。

“你這麽懂事,伊爺爺一定會很高興。”

“是嗎?自從他莫名其妙讓我跟你訂婚開始,我覺得他每一次看見你比看見我還要高興?啊……”突然,伊凜撞到了身後的書架。

眼見她呆愣着沒有任何動作,眼見書架上的幾本書就要掉下來砸到她,公良啓飛快起身沖過去,抱住她,将她護在自己身下。

“诶?”伊凜瞅着籠罩在自己身上的巨大黑影,先是眨眸再眨眸,等她反應過來,聽見書本先是砸在他身上再掉落在地的聲響,她忍不住邊用手摸索着他被砸到的地方,邊急切地開口問道:“你沒事吧?”他的腦袋有個地方好像都腫起來了……

呢……她仔細想想才發現不對,她幹嘛要摸他,幹嘛要跟他靠這麽近?她就是一直想要躲他才不想靠近他!

她越想越不對,越想越感到心慌意亂,忍不住一下将他推開……

“所以,你對我表現出關心又把我推開是什麽意思?”要說痛,他是沒感到有多痛,只因書沒砸到她,至少他心裏不疼,不過她急着将他推開的反應倒是害他小小受傷了一把。

“我、我本能反應嘛!”

“你的本能反應真特別,不過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分明表現得很喜歡我。”

“你胡說,你哪只眼看見初次見面我就對着你發花癡?”伊凜帶些惱怒地向他抱怨。

“好吧,看來你是不記得了,就當我是胡說八道。”他說的是她誤把他當成天使那一次。

那天她好似一整天都沒有走出過房間,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至今仍然不知,她應該是把他們的初次見面搞錯了。

或許,她甚至早就已經把那個弱小又卑微的他給忘了吧?

公良啓喑自嘆息,卻在低頭瞧見那枚自書本裏掉落的押花書簽之時,露出了滿臉驚訝,“這是……書簽?”

“對啦,看就知道,不是書簽還能是別的什麽?”

“不是,我只是……”他只是感到很開心,因為,那是當年他随手摘下送她的那朵小花,如今卻被她做成幹燥花書簽珍藏起來,足以證明她并未将他遺忘,“幹燥花和書簽都是你自己做的?”

“是以前宅子裏的一個女傭教我做的,這是非賣品,別問我在哪裏能買到,你有興趣就自己想辦法做一個。”瞧見他似乎對書簽很感興趣,伊凜立刻撿回書簽,像對待寶物一樣将它收起,不願再讓他看一眼。

“我不是想要,只是很好奇你竟然會動手做這種小玩意,還做得這麽精致美好,雖然你現在的工作是珠寶設計師,但是我記得你好像連做個簡單的十字繡或縫顆鈕扣都會失敗的人。”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我本來就是那麽不精致的一個人,但我記得,想要跟我友好相處一個月,至今還抵死不願解除婚約的你喜歡上的,就是我這麽一個不精致的女人。”她說得很沒好氣,語氣還蘊含着些許酸澀。

當然,一切的導火線還是他表妹,每回談到敏感話題,她就忍不住想要拿自己跟他表妹做比較,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失控質問他。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她不喜歡做貶低自己的事,反正她精致與否、優秀與否又有什麽關系?橫豎他心底裏真正喜歡的人不是她。

“你這是在幹嘛?”怪了,他應該沒有惹她生氣才對,而她看起來似是有點在吃醋,吃誰的醋?

“沒幹嘛。”

好吧,既然人家說沒事,他也沒必要深究,她對他冷淡,不愛把心事說給他這個正牌未婚夫聽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收拾了這麽久,不如休息一下吧?我帶你去喝個不太精致的下午茶?”公良啓提議着。

“什麽叫不太精致的下午茶?”

“去了你就知道。”

伊凜還真感到有些累了,又有些渴了,是跟他拌嘴拌到口渴,就跟了過去。

他們來到伊家飯廳之時,發現桌上已經擺滿了各種精致茶點與紅茶。

“你怎麽知道我家有下午茶喝的?”

“剛才管家告訴我,我說我會告知你,他就沒去找你,來吧。”

“來什麽?”伊凜被公良啓弄得一臉糊塗,卻見話音剛落,他就拿起銀質餐具等等狠砸亂砸桌上的蛋糕點心,使得一桌子好好的精致點心變成了稀巴爛……“你……在、幹嘛?”她簡直看傻了眼。

“剛才我看你提及精致玩意的時候好像心情很差,正好,我想到這裏有造工精致的東西可以搗毀弄碎,怎麽樣?看得還爽嗎?”

他不止自己做,還留了一塊完好的蛋糕,推到她面前,打算也給她過過瘾。

伊凜當然是毫不遲疑地拿起餐具學他一樣欺負可憐的蛋糕,随即對他說道:“嗯,真的蠻爽的。”

最讓她感覺心情愉悅的還要數瞧見他弄壞精致玩意的作法就好像是在弄壞他表妹。

別誤會,她并沒有變态嗜好,只是在每一段感情裏,遇上情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只不過是把蛋糕茶點當成情敵,想要弄死對方而已。

“好玩吧,玩得舒服了吧?那就來跟我一起把這些東西吃掉。”

“什麽?”他們都把茶點全砸爛了,他還要她吃?

“食物當然是要吃的,就算賣相再糟糕,它仍是食物,可不能浪費了,這種道理連三歲小孩都懂,你自然不可能不懂,來,就當作消滅最可恨的敵人一樣消滅它們。”

她很想問他她可不可以不要吃,畢竟她不是他,對甜食沒有特別嗜好,這滿桌甜的看着就很恐怖。

只是到了最後,她仍是屈服在了他的淫威之下,跟他一塊清理戰場。

而她能感覺得到,今天身邊這個偶爾會替她着想的男人,似乎也沒有那麽讨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