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弘瀚,或者主公。”炎王糾正他。“你是個高傲的人,不必強迫自己使用奴隸的稱呼。”
允眨了眨眼睛。從始至終,無論是火契也好,還是之後的什麽,他都順從到近乎卑微,他卻仍稱自己是個高傲的人。“主公。”他仍是避免稱呼主人的名字。“我想離開圻山,但不願做皇族的影。”
他很簡單的解釋。“主公給了我一個必須馴服的理由。”
弘瀚想到了自己放的狠話。焚燒皇陵?踏平影門?将圻山變成焦土?他也不禁笑起來了。就算允沒有答應,自己大概也不會真的這麽做。那簡直就是挑戰天子的底線,并且對諸國宣稱‘我活的不耐煩了,快來讨伐我吧!’相信他們會很樂意組織聯軍,浩浩蕩蕩的開往西境,把他的領土瓜分,把他的子民抓去當做奴隸。不,在聚集起足夠的力量之前,他絕對不會這麽做的。
允和圻山看來有着非常深的羁絆。
但無論如何,他現在是自己的了,完完全全屬于自己。想到這一點,弘瀚就覺得非常慶幸。
進山時是二十二個人,二十二匹馬。出山之時看起來仍舊是二十二個人,二十二匹馬。
“允。”弘瀚低聲呼喚。一身黑衣的年輕人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身側,侍衛們甚至連他怎樣出來的都沒有看清。
這是準備隐身起來作影衛嗎?弘瀚伸出手,拉下了他用來遮擋面孔的黑布,露出白皙的面龐。
驟然被日間的陽光直射,允眯了眯眼睛,有一點不自在。“我不希望你行走在暗處。也不需要。和侍衛們一樣就好了。”
他将允拉上馬背,置于自己身後。“抓緊,可不要掉下去了。”他突然提高聲音,對身周的将軍和侍衛們喊:“兄弟們,下山跑一程,來比比馬力吧!”
“主公您這不是仗着馬好欺負我們大家嗎?”
“上山就已經比過了,還要比啊!”
“嘁,我馬上駝了兩個人呢!”
“您親自制服的馬王烏坦,駝兩個人根本就不算什麽啦。”
弘瀚輕夾馬服,烏坦便會意的揚蹄奔跑。侍衛們緊緊跟上。
馬背很颠簸,允一開始不得不抱住弘瀚的腰。跑出十幾步之後,他找到了規律,于是松開雙手。
“抓好了!”弘瀚抓住他的手環住自己。“馬背上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不會掉下去的。以他的功力,就算是站在馬頭上也不會掉下去。但是允仍舊聽話的抱住弘瀚,隔着甲胄,他能夠感覺到對方有力的肌體,奔流的血脈,以及混合着金屬和汗味的氣息。
“以前騎過馬嗎?”沉厚的聲音透過胸腔穿了過來。
“沒有,主公。”
“你多大了?”
“十七。”
“哈哈哈!”胸腔震動,大力的笑。“果然是個小孩子!回頭找一匹溫順的馬給你。”
“是呀!跟随主公最重要的,就是要能跟上主公!”策馬奔在一旁的侍衛說。
風從耳邊呼呼的過。他們一路大笑着,張揚的呼喊着,一陣風一樣的穿過參天的密林,一陣風一樣的穿過峽谷,一陣風一樣的陸續穿過四十八皇陵。那座青石構建的皇陵牌坊越來越近,他們自門下倏忽而過。
“主公,請允許我離開片刻,馬上就回。”身後傳來允的聲音,弘瀚剛剛嗯了一聲,正要勒馬,身後的人已經不見了。
他自馬背上躍起身,輕巧而穩當的落在路邊。一衆侍衛們從他身邊馳過,地面揚起了塵土。他在塵土中走到皇陵門下,向着圻山的方向跪伏于地。叩首三次,起身。再跪,叩首三次,起身。又跪,叩首三次,起身。竟然是三跪九叩的大禮。
對天,對地,對祖上,才會用這樣的大禮。
他安安靜靜的行禮,安安靜靜的起身。跟上炎王的隊伍,離開了圻山。
“呼——”弘瀚舒服的呼出一口氣,将身體浸入清涼的水潭中。連日來策馬急馳的疲乏便迅速退卻了。
一連五日,他們輕裝快行,一路向北,已走到了大漠的邊緣。他只帶了二百人左右,将大軍在留在禦城整頓。接受一個城池,零零碎碎需要整頓許久,将這些交給将軍去辦即可,他還有別的事。水潭并不深,也就齊腰,腳底踩在底部的軟沙上,十分舒服。他浸在水中,想了一會兒事,便看到坐在潭邊蘆葦旁的黑衣少年。
連日來的疾馳,他果然跟上了。弘瀚想到他第一日獨自騎馬的手忙腳亂,忍不住微微笑了。
在圻山的時候顯得那麽神秘,其實不過還是個孩子。大概是從來都沒有出過山的緣故,他不會騎馬,連很多日常的事情都不知道。
幸好這孩子武功很好,在馬背上片刻之後便摸索到了門路,不必別人仔細教導,便學會了縱馬前行。在這幾日的日夜奔馳中,也不曾掉隊。他大概也不曾見過埋鍋造飯紮營建帳之類的事情,幫忙便不得法,每每被衆侍衛打趣。當然大家并沒有惡意,只是對一個新來的孩子的善意玩笑罷了,所以弘瀚并沒有管。軍中的漢子們難免會有些傲氣,對于這樣一個新來的孩子怎麽就成了炎王的貼身侍衛有些看法,偶爾會有些試探。
弘瀚并不阻止這樣的打鬧。一群人,一群男人,一群血氣方剛的男人在一起,必然會籍由這些小摩擦來确定地位。然而這孩子對誰都很溫和,總是安安靜靜的,偶爾會帶着問詢的目光看向自己。在他囑咐過‘他們吩咐你做什麽就去做,不用總看我’之後,他就去默默地做事情了。他總是小心翼翼的,帶有一些好奇的學着旅途中的事。
除了在圻山曾經展現的霸道武力之外,這孩子,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在某天傍晚休息的時候,一匹戰馬受到野獸驚擾,掙脫缰繩逃掉了。這孩子在大家上馬追擊之前便風一般追上它,跨上馬背,他勒緊缰繩,馬揚起前蹄人立,幾步便停了下來。
幹淨利落,這不是一個剛剛學會騎馬幾天的人所能做到的。當他牽着馬走回營地,侍衛們上前拿過缰繩,親切地拍着他的肩膀,弘瀚便知道,此後沒有人會在質疑他了。
今夜十分晴朗,月光将沙地染成淡淡的銀色,少年屈膝而坐,靜靜望着月亮,在蘆葦旁勾勒出一個年輕美好的身影。
“允。”弘瀚開口。
黑衣少年立刻來到距離他最近的水邊。“主公。”盡管被囑咐做一個侍衛即可,但少年仍忠實的履行着一個影衛的職責,從不讓主人離開視線之外。
“你也下來吧。”
允遲疑了一下,慢慢的走下水,來到弘瀚身邊。
弘瀚怪好笑的看着他。“讓你下來也洗洗,難道你洗澡不脫衣服的嗎?”
少年眨了眨眼睛,但是他的衣服已經全都濕了。“沒有關系。”他就在水潭中脫着黑衣。但是濕衣粘在身上,很難脫下來。一只手伸過來,幫他将腰帶解開,随後又幫他解開裏衣。那手環過他,将他輕輕攬住。
允的身體很溫暖,微微有一點汗的味道,但是很好聞。弘瀚從背後湊着他的脖頸親了一下,明顯感到少年身體一僵。“如果不喜歡我碰你,可以拒絕。我不會勉強。”弘瀚在他耳邊輕輕說。
少年慢慢轉過身來。“影的一切都是主人的,您想怎樣都可以。”他低聲回答,身體微微緊張,卻仍很順從。他張開雙臂摟住弘瀚,除了這樣的表示不知道該如何。這是在水潭中,是不能跪地行禮的。
弘瀚将他擁在懷中,兩個人在水中肌膚相貼,能感覺到少年溫暖而順滑的身體。他吻住了少年,雙手在他光滑的身體上不斷撫摸着。他的呼吸漸重,四周的水波清涼舒爽,就像是有手在推着他,而少年的身體溫暖舒适,想讓人抱着不放。
達成火契那晚,他曾在圻山的山崖上要了少年的身體。那時候似乎宣示占有的意味更濃,而沒有多少情欲。但是現在他是真真切切的渴望少年溫軟的身體。
弘瀚不否認自己是個欲望強烈的人,也不會去刻意壓制自己的欲望。如果是在城鎮或者別的什麽地方,他很樂意去找女人舒解。當然,男人他也不反對。
他從不會找自己的侍衛,不去招惹什麽諸如男人的尊嚴之類的麻煩。雖說人們認為男人之間的愛意才是最為純粹的,但弘瀚不想去考慮什麽愛不愛之類的事情。
雖然也是侍衛,但允不同,他還是自己的影。
能夠有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馴服而又溫柔的人,是相當美妙的感覺。弘瀚抱着允,深吻着将他壓入水中。他身體柔軟,那麽馴服,任他壓入水底,身體落在潭底的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