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吧?”

“……我上輩子欠你錢了嗎?”

畢竟是在一個虛拟系統裏,多少帶着些不科學的東西,嘯夜的技能欄裏真有個能用的技能,就是消耗有點大,動靜也有點大,萬一把彼岸引來就沒有再戰的力氣了。

他把顧慮沖喻南一說,誰料喻南絲毫不擔心:“沒事,她來了我就跑,既然有這樣的主線任務在,我相信至少這個劇本是以過劇情為主的,鬼屋項目嘛,怎麽能太難?”

除非設計者的目的根本不是普通人,不過這句話喻南沒有說出來。

……行吧。

嘯夜被她說服了——雖說本來在這裏他也必須得聽她的——試着發動了它目前壓箱底的技能。

小狐貍的身體裏瞬間爆發出金光,光芒越來越亮,範圍越來越大,很快,喻南的視線內就什麽都看不清了。她只感覺到面前憑空刮來一陣風,跟面前空降一架直升機似的那麽大。

只怕此時要離得很遠才能看清楚,在那圓柱形建築的穹頂之上,憑空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白狐虛影,仰天長嘯。光芒一閃即逝,喻南卻感覺仿佛過了很久,等她再睜開眼時,發現方才還在面前的體育館憑空消失了。

小狐貍脫了力,柔若無骨地倒在地上,眼皮黏在一起似的半睜不睜。

“辛苦你了。”喻南心疼地把它抱起來擱在肩膀上,舉着煤鉗去找屍體。

奇怪的是,兩具被翻出來的屍體完好無損,皮肉皆附于骨上,除了沾了些泥,看上去與熟睡無疑。

“……兩個人渣的屍體倒還保存得挺好,這小姑娘什麽毛病,斯德哥爾摩嗎?”

喻南嫌惡地側着臉,拿煤鉗去夾他們的“那個地方”。

讓她一個端莊的高級知識分子做這種事實在太折磨人了!

而且效率一點都不高!

她看都不想看!對都對不準!煤鉗也不是為了夾斷東西存在的,一點都不好用!

屍體的大腿根都快被她搗爛了,任務還是沒完成,躺在她肩上有氣無力的小狐貍終于看不下去,認命似的嘆道:“我來吧。”

他對人類的器官沒有感覺,屍體也沒有感覺,輕巧地跳下去,對着兩人的“杆子”以巧力揮動尾巴。

“為淫邪之人的屍首行割禮”前打上了勾。

【您的主線任務已更新:化解妖刀的四種怨氣,當前進度1/4。】

至于這兩具屍體,就讓他們曝屍荒野吧。

喻南看都不看,馱着小狐貍轉身便走。

她的目标是至今尚未踏足過的實驗樓、食堂和男生宿舍。

但鑒于食堂并非藏人的好地方,男生宿舍和實驗樓裏實驗樓比較近,她準備先往實驗樓去看看。

這棟樓為了美觀的外牆造型,樓裏的窗戶都開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走進去就感覺很幽靜。

一樓全是實驗室,回廊出去盡頭有座小型報告廳,可惜喻南轉了一圈也沒有什麽發現,她只好走上了二樓。

樓梯間有些涼,不過剛剛勞動過出了一身薄汗的喻南并未察覺,倒是小狐貍,下意識地縮了縮。

二樓也是實驗室為主,同樣沒什麽發現,她又抱着小狐貍上了三樓。

就在走上三樓的時候,嘯夜突然出聲提醒:“13。”

“什麽?”

“我說樓梯的臺階數。”嘯夜道,“一樓到二樓一共十四階臺階,七階加七階;但二樓上三樓的第一個樓梯只有六階,總共是十三階。”

樓道是一個短樓梯,轉彎後再上一個短樓梯,兩個樓梯上一層樓,照理說每一層都應該是一樣的臺階數才對。

喻南了然地笑了笑:“那看來是這層沒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割禮=切丁丁。(微笑)

☆、chapter9

恨與愛是兩種極度強烈的情感。

正巧喻南兩種都沒體會過,唯一搭點邊的情感就是和父母的關系,不過她們一家內斂自持,連親情都平淡得像是杯溫吞水——雖說不可或缺,但着實沒什麽味道。

這方面可能還是嘯夜更先進些,它好歹體會過前一種,因為他對人類天生過敏,要不是限定在這個勞什子的系統裏,和喻南這樣的人類絕無發生交集的可能,縱使見面也是個臉紅脖子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慘烈場面。對于這段劇情,一人一狐感情上體會不了,不得不用理智去理解。

上了三樓,陰冷的感覺更明顯,這裏不再是實驗室的布局,而是以計算機房為主,如果喻南沒記錯的話,千年前互聯網才剛剛誕生普及,學校能準備好幾間計算機房,看來不缺資金。

這些“計算機”都是喻南在歷史資料裏才能看見的東西,不由得有些新鮮,停下來試着開機,不過機房好像沒電,啓動不了,雖說在她意料之內,仍然叫人覺得有點沮喪。

嘯夜湊上來看那些大而薄的LED屏,好奇地問:“這有什麽好看的?”

一片黑,什麽都沒有,映出的影像似乎還沒有那種叫“鏡子”的東西清晰。

“就是好奇,古董啊這都是。”喻南笑道,“沒見過真貨。”

“看不出來,你還挺熱愛文化事業的。”

嘯夜發出了一聲帶着嘲諷的嗤笑,喻南卻并不在意它這樣的态度。

三十一世紀,世界進入信息産業發展的第四次浪潮,從物聯網時代全面進入了“經聯網”時代,英文全稱為“Inte of Nerve(神經)”,每位公民都将擁有個人的專屬移動終端,通過神經連接,替代了古代的電腦和手機在人們生活中的地位。

簡單地說,走進機房的喻南有種進了故宮看花瓶的新鮮感。但看花瓶也不能當飯吃,她搗鼓了一會兒發現這堆電腦都是劇本擺設,很快失去了興趣,抱着小狐貍從安全的計算機房走了出來。

一個學校大大小小空空蕩蕩的房間教室上百,不可能每個房間都仔細查看,好在她也算摸清了這個劇本的尿性,開着門的教室多半沒病,關着門的八成有毒,走過去一推便知:推得開的張望一眼,不觸發劇情就走;推不開的鐵定有故事,喊小狐貍幫忙。

嘯夜剛挪平體育館,着實體虛得很,只希望別來什麽推不開的門找他開。

兩人各有計較,倒也一時無言,三樓本就沒多大,一輪排查下來很快鎖定了地方,門口挂着的牌子上書“器材室”三個字,門打不開。

又是器材室,這故事是和器材室耗上了吧。

喻南戰鬥力負五,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嘯夜,嘯夜一口氣提不上來,正軟趴趴地癱着。

“等一下。”它說,“再休息兩分鐘。”

“好吧,”喻南姑且同意了,轉頭推開隔壁的門——門上沒挂牌,進去才發現是兩間教室打通大小的圖書室,大學前學校一般配備不起圖書館,再說高考懸在頭頂,也沒人有時間去借書,能弄這個大小的圖書室已很不錯。

現代紙質書稀少,喻南又是個搞學術的,見獵心喜,恨不得将這裏搬空,可惜她嘗試了一下,這些書塞不進她的随身背包裏,打開看也都是白紙——跟先前的電腦一樣都是擺設。

唉。

喻南嘆了口氣,從角落的書架上取下了這個屋子唯一能塞進包裏的東西:一臺數碼相機。

“這個是做什麽用的?”嘯夜好奇道。

“古董相機,這樣,”喻南用兩只手比出一個取景框,嘴中“咔嚓”一聲,“然後就能捕捉瞬間的畫面,形成圖片,可以印到紙上保存。”

“嘶——”嘯夜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人類竟已掌握定格時間的科技……”

“定你個頭啦,”喻南拍了下它的腦袋,“就是存個圖而已,這世上沒有人能定格時間,我們又不是引力。”

“你指黑洞?”嘯夜嚴肅地搖搖頭,“不,那是扭曲,也可能是回溯。”

“沒有定論,所以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話說……你還知道黑洞?”

嘯夜動了動它尖尖小小的耳朵,生硬道:“我們去開門吧,我感覺恢複了一點力氣。”

“唔……”

喻南看了它一眼,半晌,挑了挑眉。

然後她什麽也沒說,抱着小狐貍回到器材室門口。

一個設定為妖的生物,即使是幼崽,力氣也遠比喻南大,小狐貍努力了一會兒,門打開了。

打開門仿佛是另一個世界,和彼岸滿是怨氣的黑色霧氣不同,屋裏彌漫着的是一層血霧——濃烈的,燦爛的,鮮紅色的血霧,直接把喻南吓了個半死。

黑霧她都沒這麽怕,大不了進門撞個鬼,但是這紅霧的顏色着實能讓人分分鐘腦補一場絲狀病毒危機,這才是足以讓科學家們肝腸寸斷的恐怖。

小狐貍察覺到她的哆嗦,甩着小尾巴抽了她一巴掌:“害怕什麽,有我呢。”

喻南愣了愣,随後回過神笑了出來:“好像也是哦。”

嘯夜昂着頭走了進去,喻南也随之跟上,待一人一狐都進了屋,房間門“砰”的一聲自己關上了。喻南回頭看了眼,和小狐貍交換一個眼神。

撇開這些紅霧不提,這裏原本應該是個計算機器材室,挺大,看規模估計擺着可供全校使用的備用計算機和配件,鐵架子好幾排,現在都已被推到一邊。而在另一個牆角處,紅霧極其濃郁,喻南仔細辨認,大約能看見一個……鬼影。

長發,皮膚蒼白,眼眶凹陷,嘴唇特別鮮紅,身上是和彼岸一樣的制式校服裙,喻南看了看女鬼的五官,認出那是夏琳,或者說,死去之後的夏琳。

她緩緩靠近喻南,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一個大概是……微笑的表情,用幽幽的聲音氣若游絲似的說着:“你好……啊……外來者……”

“你好,”喻南笑着,從包裏取出剛剛獲得的數碼相機,“你很漂亮,我能為你拍些影像麽?”

夏琳的魂魄顯而易見地愣了一下,但也許是喻南的笑容太有感染力,她點了點頭:“……可以。”

“謝謝你,不過我很吃驚你竟然能正常說話,”喻南道了聲謝,沖大概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廣場噴水池裏那兩個只會吓人。”

“她們是被她殺的,當然說不出話,可我不是。那兩個孩子太傻了,欺負人也要講究點到即止,把欺負的對象都殺了……還上哪兒去欺負人呢?”

“哦對,彼岸告訴我,你是被他殺掉的……”喻南擺弄着相機,“那麽他呢?”

“他?”夏琳的臉上露出了一點點迷茫,不過很快重新笑了起來,“他在,在這兒。”

喻南左看右看也沒看見第二個鬼影:“……在哪兒?”

夏琳的魂魄露出了一個更為邪惡的笑,聲線突變:“在這兒。”

這個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沙漠裏渴了十天半個月的旅人,不過還是能聽出是男性的聲線。喻南臉色一變:“你們……合體了?!”

“我把他吃了,”夏琳又用女性的聲音柔柔地笑出來,“剛死的時候真的好餓,我的身邊只有他……我這麽愛他,恨不得靈魂和血肉都和他在一起……所以你看,我成功了,現在我們是一體的了。”

……

感情這孩子還是個變态啊。

喻南忍住惡心勁兒,努力擠出一個堪稱和善的表情:“聽上去挺美好的,祝福你們。”

“你呢,外來者?你是來替她辦事的嗎?”

“哦不,我是想……”喻南腦子轉了轉,“找你打聽點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王老師和體育老師是不是有一腿?”

“他倆啊……”夏琳說,“對,不然王雪薇為什麽要跟我們這些‘熊孩子’站在一個陣線呢?你不知道她有多嫉妒……”

“嫉妒?”

“嫉妒那個賤人,因為體育老師總看着她,對她有意思。王雪薇趁我們體育課的時候偷偷來看過好多次了,每次我都能看見她心有不甘的眼神,哈哈哈哈……”夏琳哈哈大笑起來。

……

可憐的彼岸,被個人渣觊觎不說,還要被惡毒女配盯上,平白無故吃了這麽多苦。

“然後啊,王雪薇就天天找她的茬……”夏琳慢條斯理地講着故事,“正好給我們提供了便利,你說連班主任都欺負她,誰還會幫她呢?哈哈哈哈……”

喻南收起了相機,微笑道:“謝謝你。”

夏琳的魂魄還沒反應過來,喻南身後的門又“砰”一聲開了,帶着黑霧的彼岸背着比她還高的妖刀站在門外,惡狠狠地看着裏面。

“你吃了他,你吃了他……你竟然敢吃了他——!!!!!!!!!!”

無論那個他是不是嘲笑過她,他都是少女心裏曾經最美好的存在,是她黑暗生命中的一束光,即使那束光從未正眼看過她,也一樣。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彼岸的幸運。

但現在,他被夏琳吃掉了,他被她的情敵吃掉了。

夏琳很優秀,他們很般配,活着的時候他不屬于她,死了他卻仍然不屬于她。

彼岸怨毒的瞳孔瞬間變為全黑,尖叫聲瞬間震碎了整幢樓的玻璃。

好在嘯夜見勢不好即使張開了一個小型的結界,不然喻南的耳膜估計保不住了。趁着彼岸和夏琳對峙的當口,喻南抱着小狐貍,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chapter10

喻南腦子裏大致還有剛才在校門邊上見過的校園內分布圖,急匆匆沖下三樓後,她拐進去報告廳那條路,再從另一頭跑了出去。

到樓下她回頭一看,看見大樓三樓外面已經可以看見逸出的紅霧和黑氣,簡直觸目驚心。

她生怕彼岸輸了沒人能再收拾那對情侶,也怕夏琳輸了之後彼岸會轉頭來找她的麻煩,因此心裏特別急,跑得飛快。可惜天生缺乏運動細胞的她還是被嘯夜吐槽了:“要不是我現在長得小……”

“閉嘴!”喻南氣喘籲籲地說,“現在做不到的事情就等于零,我是個科學家,講究實事求是!我們人類有句古話叫‘好漢不提當年勇’,就是說給你這種愛提從前的光輝事跡的情況聽的!”

一只臭狐貍,還是一只可能長得比她人還大的狐貍,居然好意思和她比跑步速度,跨一步就超過她了吧?可謂是極其可惡,極其不要臉。

喻南一邊內心吐槽着嘯夜的話,一邊爬上臺階。

廣播室在學校行政樓的五樓,這是學校最邊緣的一幢樓,就在校門邊上。喻南跑到的時候汗都出了一層,不過還好,廣播室沒有上鎖。

古代的播音設備沒有現代這麽智能,喻南心裏急,越急腦回路越打結,研究了好一會兒才研究出這套設備應該怎麽用。

那頭,漫天的紅霧和黑氣已經打到了半空中,可以看見實驗樓二樓以上生生塌了一塊。

下一刻,全校所有的教室、實驗室、宿舍、體育館甚至操場上都響起了同樣的聲音:

“……廣場噴水池裏那兩個……孩子太傻了,欺負人也要講究點到即止,把欺負的對象都殺了,還上哪兒去欺負人呢?……王老師和體育老師是不是有一腿?……對,不然王雪薇為什麽要跟我們這些‘熊孩子’站在一個陣線呢?你不知道她有多嫉妒那個賤人,因為體育老師總看她,對她有意思。王雪薇趁我們體育課的時候偷偷來看過好多次了,每次我都能看見她心有不甘的眼神,哈哈哈哈……”

正是剛才喻南用數碼相機拍下來的內容,這麽短的時間裏她竟然還做了簡單的剪輯,播放出來的全是夏琳說的重點內容。

廣播播放完畢的下一刻,“找到王老師的罪行并公之于衆”這條子任務前打上了勾。無數黑氣從地底的縫隙中鑽出來,鑽出來,遮蔽了地面,方才還空無一人的學校裏,突然變得鬼影撞撞起來。

喻南從廣播室走出來,看着樓下的情況。

嘯夜也走出來,跳上一旁的石臺:“原來你拿相機打的是這個主意。”

“嘿嘿。”喻南沖他心情很好地笑了笑,狡黠的眸子裏閃着機靈的光,“随機應變啊,我聰明吧?”

嘯夜被她一雙星眸看得一愣,微微偏開了頭:“……蠢透了。”

喻南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樓下吸引了,沒注意到嘯夜的表情,聞言只是不屑地“嘁”了一聲,沒太在意。

黑氣化成鬼影,依稀成了昔日裏學校歡聲笑語的景象,王雪薇的魂靈不知何時出現了,正被衆人圍在中間,指指點點,而她只能掩面哭泣。

“走,”喻南抱起小狐貍,“我們下去。”

“下去?”嘯夜很驚訝,“你是人類,撞到樓下那些鬼影不會有問題麽?”

“……為什麽會有問題?”

“那些可不是純潔無害的‘思念體’,靈體多多少少帶着些怨氣,撞到的話,怨氣會感染你的情緒,會有發瘋的危險!”

還是第一次看見小狐貍這麽聲色俱厲地和她說話,比起害怕,喻南更多的是覺得好笑,于是她莞爾道:“呃,避開鬼影不就好了嘛,我也是為了去做任務呀。”說罷,她腳步不停,抱着小狐貍下了樓。

避開?說的容易!

嘯夜瞠目結舌地看着樓下如潮水般密集的鬼影,懷疑喻南不是腦子就是眼睛出了問題。

不過事實證明,雖然喻南體力不行,靈活性着實不錯,七扭八扭地竟然從一個個鬼影中間穿了過來,偶爾要撞上的時候,嘯夜會提前幫她張開一個結界。

兩人就這樣配合着,來到彼岸和夏琳對峙的地方,找了個安全的位置觀戰。

他倆選的地方挺好,不僅沒有鬼影,還能瞥見噴水池那頭的情況。

剛才的錄音裏,雖然更多的是在說王雪薇,不過夏琳還是說出了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噴水池裏的兩個姑娘,殺了彼岸。

也有一些鬼影聚在了噴水池邊,不多時,鬼群讓開一條道,幾個身穿制服的人走了過來,只為首的一名沒穿,穿的是西裝。

“校長,是校長!”

“還有警察……”

“抓住她們!抓住她們!有罪!有罪!”

竊竊鬼語越來越響,嘯夜擔心喻南聽得不舒服,想去捂她耳朵,誰料爪子太短夠不着不說,還沒站穩,一個踉跄摔進了喻南懷裏。

……

“噗。”喻南沒忍住。

“不許笑!!!”小狐貍惱羞成怒,惡狠狠地瞪着她,“你沒有哪裏不舒服麽?”鬼怪嚎哭都是有力量的,不知道她會不會……

“沒有。”喻南搖搖頭。

“……哦。”

校長帶來警察,警察帶走了池子裏的屍體。

古代人的制服讓喻南産生了興趣,她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幕,随後就看見系統欄上文字發生了改變,“審判真兇:少女A和B”前打上了勾。

【您的主線任務已更新:化解妖刀的四種怨氣,當前進度3/4。】

就差最後一條了。

但問題是……

喻南看向彼岸和夏琳所在的方向,那裏,黑氣和紅霧已經遮蔽了天空,下面的人根本看不見二人的身影,只能從偶爾亮起的刀光和兩個女鬼的尖叫聲中判斷戰況有多激烈。

她苦惱地想着,兩個人都合二為一了,怎麽拆散啊?

“我覺得……”他倆是共享任務線和任務進度的,因此能看見這個任務界面,嘯夜突然開口,“我覺得問題應該在‘屍骨’上。”

“你是說……”

“至少眼前這個夏琳不是實體。”

“你确定?”喻南一愣。

嘯夜篤定地點頭:“我确定,能感知到。”

喻南抱起小狐貍就往實驗樓三樓跑。

她原本想的是,既然夏琳說她把他“吃了”,意思應該是吃掉了那個男生的血肉,可是嘯夜既然說這個夏琳不是實體……靈體要怎麽吃人?也就是說她吃的是靈體,那麽兩人的屍骨應該還在原先的器材室裏!

可惜實驗樓的外牆在彼岸和夏琳打鬥的時候被毀了一大塊,樓梯因為就建在外牆邊,沒能幸免,等喻南跑到一樓過半的地方就發現,別說三樓,她連二樓都上不去。

“……”

實驗樓應該也有兩個樓梯。

她突然想起這茬,腳步一變,又匆匆下樓,準備從另一邊上去。誰料跑到另一邊的樓梯一看,這頭毀得更徹底,原本應該是樓梯的地方變成了斜坡狀的石堆,還不夠到三層的。

……這怎麽辦?她下意識地看向小狐貍。

嘯夜垂下眼:“我可以上去,但是我現在太小,沒法帶着你一起。”

“那你上去呗,”喻南眼睛一亮,“看見兩具屍骨的話把其中一具拖出來扔遠點就好了,我在這裏等你。”

“嗯。”嘯夜答應了,腳下一蹬,靈活地踩着殘存的斷壁,左右跳動着幾下就上了三樓。

随後,它回頭看了底下的喻南一眼,喻南正笑着跟它揮手。

嘯夜頓了頓,還是轉身跑了。

小狐貍走後,不知過了多久,喻南突然聽見半空中響起一聲凄厲的“啊——”,她猛然擡頭,随後就看見紅霧突然分開,一男一女兩道身影被甩了出來,女的正是傷痕累累的夏琳,趴在地上嘔血,男的那個昏迷不醒,估計就是彼岸的“他”了。

……說起來一個靈體為什麽還會吐血啊……喻南有些無語。

“拆散戀人的屍骨”已完成。

化解妖刀的四種怨氣,當前進度4/4,已完成。

【您的主線任務已更新:奪下妖刀。】

……

我去!這任務是不是太兇殘了一點啊!

喻南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分開了兩人的屍骨,也導致夏琳和她的好情郎的靈體不能再繼續合二為一,實力大打折扣。彼岸從她的黑氣之中鑽出來,對着夏琳吃吃地笑。

“你做了什麽,你做了什麽啊——!!!!!!!!!”

夏琳瞠目欲裂,很快鎖定了喻南的位置,張開血盆大口,哭嚎着向她沖過來。

……

卧槽!嘯夜還沒回來呢,光憑她一個怎麽打啊!

喻南趕緊跳了起來,轉身就跑。

可光憑人類的速度,如何能跑得過一個鬼魂,再加上一個身體沉重還踩着崎岖不平的石堆,一個輕盈到幾乎沒重量還能自在飛行,夏琳毫無懸念地追上了她,伸出長長的指甲就要朝她背心處抓去——

突然,一道黑氣缭繞的白影突然竄出,咬住了夏琳的咽喉。

“你做了什麽,你居然拆散了我們!!!”

即使脖子都被咬歪了,夏琳對咬住她咽喉的東西依舊熟視無睹,怨恨的眼眸流下血淚,導致她什麽也看不見,一心只想弄死喻南。

無辜躺槍的喻南深深地感覺到自己大概是被彼岸或是這個破系統坑了,完成任務就要受到夏琳的打擊報複?不是這麽個理吧!

☆、chapter11

不過很快,夏琳就不再有精力對付喻南了,因為彼岸跟了上來,一刀從她的背後刺穿胸膛,與此同時,她的脖子也被咬斷了。

喻南這才能停下逃跑的步伐,回頭一看卻大吃一驚,因為那個咬斷夏琳脖子的東西正是嘯夜,是它沒什麽好奇怪的,不過讓喻南吃驚的是,此時小狐貍變得和往常截然不同,白色的身體上缭繞着黑色的霧氣,碧綠色的眼眸已經成了透亮的紅,血珠似的,看上去極度詭異。它原本圓形的瞳孔被拉成了豎長型,像貓又像蛇,虎視眈眈地對着……喻南。

還沒等喻南反應過來這種眼神的意義,小狐貍已經撲了過來,對着喻南的脖子張開它滿是獠牙的嘴——

下一秒,嘯夜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彈飛了,小小的身體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系統設定,隊友不得相互攻擊。

彼岸輕描淡寫地看過來:“惡念。”

她說得很簡短,喻南卻聽懂了,意思是夏琳和男孩的屍骨上存有惡念,小狐貍去替喻南完成任務,神思被惡念感染,才會變成這樣。

“感染了麽?”

不過彼岸突然又笑了:“惡念纏身,會放大心底裏原本的惡念,看來,你的寵物很想咬死你啊。”

“是麽?”喻南無動于衷。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說,狐貍是肉食動物,想咬死她也是正常,何況嘯夜天天挂在嘴上的話就是“讨厭人類”,她正好是個人。

“聽上去你并不在意。”

“确實不。”喻南斜了彼岸一眼,突然覺得她有點煩。

正好喻南不是那種傻白甜的人設,不爽的時候直接就諷刺回去了:“畢竟我和它不是因為愛才在一起的。”

“你……!”彼岸的臉瞬間黑了,“找死。”她身後的黑氣迅速翻騰起來,漸漸占領半邊天空。

喻南故作輕松,假裝流裏流氣地沖她笑了笑:“诶,我都幫你化解完四種怨氣了,你還晃蕩在這兒幹嘛呢?一般人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去超度了麽?還有啊,都這時候了你還沒想起自己的名字麽,要被這把妖刀控制到什麽時候去啊?”

她的語氣嘲諷,刺在彼岸耳朵裏,就像在細數着被控制的她內心有多懦弱。

彼岸頓時就瘋了,舉刀刺來。寒冷的刀光被天色染成血紅,照在喻南的眼睛上,而她神色不動,平靜地說出接下來幾個字——

“回答我啊?徐、璐。”

徐璐。

夏琳。

一樣的XL,一樣的年齡,一樣的性別,不一樣的人生。

走出二年三班教室的時候,後門邊上貼着的成績單,第一名赫然寫着“徐璐”兩個字。

當時喻南以她學霸的功力極快速地掃了一眼,縮寫和夏琳一樣的名字只有這一個。

學生在學校裏被欺負的原因多種多樣,但成績這麽好還要被班主任針對的學生她是第一次見,後來聽了體育老師說的話才依稀明白。

刀在距離喻南面門一寸之處停下了,可在那之前,喻南已經就地一滾,躲到了旁邊。

徐璐看樣子是遭受了天大的刺激,愣愣地站在原地,臉色青白交替,一臉震驚。

“我……叫……徐、徐……”

喻南可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伸手想去奪刀,然後右手直直地從徐璐的手上穿了過去……握在了刀柄上。

“……”

我擦,碰不到身為靈體的徐璐,但這柄刀竟然是實體!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喻南反應迅速,握住刀柄的下一秒便是一用力,将妖刀彼岸奪了過來。

同時,她聽見了一段自白:

“我叫徐璐。

媽媽生我的時候難産過世了,爸爸總認為是我的錯,因此對我沒有好臉色。在我七歲那年,爸爸出了車禍,下半身癱瘓,從此卧病在床。

家裏沒了經濟來源,全靠別人接濟。為了不餓死,每天放學後我都出去□□工,可是爸爸還是罵我,罵我賺不到更多的錢,罵我沒用。

終于上了高中,我聽人說,高中是美好的,所以總以為,我的生活會變得好一點。

可惜沒有。

被帶進體育器材室的那一天,我忍不住哭了。

很疼。

身上疼,心裏也疼。

沒有人愛我,沒有人珍惜我,沒有人關心我。

我無數次想要去死,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

然而我看見了他……

那麽耀眼,那麽美好的他……卻愛上了和我同名的女孩。

好羨慕。

好羨慕啊……”

“奪下妖刀”已完成。

【您的主線任務已更新為:打敗最終的敵人。】

什麽?……敵人?難道不是徐璐麽?

喻南正想着,眼前卻突然一花。

她又一次回到了小時候,爸爸還在世,媽媽沒改嫁的時候。

她聽見一個聲音問道:“你有恨麽?”

“沒有。”喻南回答道。

上來就問這麽中二的問題,只能是這副本裏設定最中二的“妖刀彼岸”吧。

“父親早早抛棄這個世界,留下你和母親,孤兒寡母,你不恨麽?”

“做科學的總會碰上意外,概率問題,父親只是運氣不太好而已,”喻南覺得很奇怪,“這也要恨麽?這該是每個科學家的覺悟才對。”

“母親離開了你,你不恨麽?”

“她過得很好,我也很好。大家都是成年人,有手有腳,又沒有殘廢,幹嘛還非得把另一個人綁在身邊啊?那不是有病麽。”

“孫教授趕走了你,你不恨麽?”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喻南皺了皺眉:“……你是誰啊?”

“孫教授趕走了你,你不恨麽?”

“你是彼岸吧,”喻南想了想,“傳說妖刀會蠱惑人心,引持有者殺生,伺機飲血為生,就是這樣蠱惑的麽?不過可惜,我的心裏真的沒有太大的惡意。”

“只要是人,就不會沒有惡念……”彼岸說。

“我不憎恨,是因為我不在乎。”喻南笑道,“佛偈講,‘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我這輩子唯三的愛獻給了父親母親和科學,但說實話,我确實不恨我爸媽,你找錯人了。”

“……”

“不過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

“聽說這副本還有個boss要打,我想用用你,不然我沒武器,唯一的寵物還躺下了。”

“……”彼岸頓了頓,“你是在拿我當刀?”

“你不本來就是刀麽?”喻南無辜地說。

喻南從幻境中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昏迷不醒的男生醒了,臉上帶着充滿惡意的冷笑,徐璐渾身黑血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