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特特裏亞島。

北海岸懸崖邊。海風卷起波浪,拍打着山崖,翻起白色的浪花。嘩嘩的水聲有節奏地傳來,如同樂曲奏鳴。幾只海鳥從空中飛過,不留一絲痕跡。

一座白色的建築中,黑的孩童站在陽臺上,眺望着大海。

蔚藍的大海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

大海,孕育了無數的生命,也為人類提供了數不盡的資源。它廣闊無垠,宏偉瑰麗。一個個向往自由的人趨之若鹜般揚帆遠航。為了金錢,名利,或僅僅是為了探索這個世界。

它成了自由的的象征。也成了金錢的通道。萬裏之隔的島嶼往往有着不同的風土人情,不同的貨物特産。其中蘊含着無限的商機。

常常一次遠航就能賺的鍋盆滿營。

但在自由與財富的背後,也蘊藏着無限的殺機。一場風暴,一次海難,就能讓商人們虧的血本無歸,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每一個出海的人,都是在刀尖上行走。

危險不僅僅來自多變的天氣,也可能是那些出海的“同類”們。

特別是幾年前那個名為歌爾d羅傑的男人說出了那一段“振奮人心”的言後,更是将混亂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男孩的手中攢着一份報紙,《北海新聞刊》。上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寫着——大貓海賊團再現,襲擊過往商船。

邊上配着一張圖片,上面畫着被炮擊過的商船。熊熊大火燃燒,一股黑煙沖天而起。

雖然畫面有點模糊,但船頭那個獨特的标志讓他确定了這就是自己父親溫裏斯的商船,格溫亞斯號。他的記憶中沒有母親的印象,據說是死于難産。這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接下來的正文中寫着事情的經過。

一個出海的漁民碰巧現了被襲擊的商船,然後報告給海軍。

火趕來的海軍與其進行了激戰。遺憾的是沒有将其剿滅,而商船上的乘客無一幸存。據調查,這是經常來往于特特裏亞島與克裏斯島之間的商船溫格亞斯號……

自從大海賊時代拉開序幕後,海賊猖獗,犯罪率居高不下……海軍支部長表聲明,對于海賊的這種暴行決不能姑息。他們會展開對大貓海賊團的追擊,為了正義戰鬥,直到邪惡的終結……

艾涅爾表示,對于海軍慷慨激昂的讨伐聲明,他的內心沒有絲毫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海軍的行動效率讓人很難提起信心。特別是這些支部,臃腫的機構,繁雜的程序,的官員。

海軍的不作為讓大海愈加動蕩,混亂,無序,殺戮,躁動的氛圍充斥整個大海。

“嗯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來,先是低聲悶笑,肩膀也随之抖動,仿佛是要将笑聲憋在胸腔一般。然後聲音漸漸大了起來,笑的肆無忌憚。

溫裏斯雖然常年在外經商,但是他的溫柔的形象卻深深地印在男孩的腦海之中。每次回來都不顧長途跋涉的疲勞,将特地準備的玩具帶到他的房間之中。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早就已經過了玩玩具的心裏階段,習慣性地用僞裝的笑容來回應他。

後來溫裏斯現了自己的兒子似乎對于玩具絲毫不感興趣,便帶回了一些珍貴的書籍。那次,艾涅爾由衷地笑了,笑的很開心。溫裏斯看着這個笑容,開懷大笑,看上去比艾聶爾還要開心,仿佛他才是收到禮物的那人。

男孩張開雙臂,仿佛是在擁抱整個世界。但他的懷中,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最後的牽挂也沒有了,同時消失的是約束艾涅爾的“缰繩”。

怪物,出籠了。

報紙被海風吹向空中,然後又盤旋着向下墜去,消失在了一朵浪花之中。

整個莊園的人都聽到了他的笑聲。

兩個女仆竊竊私語。

“少爺他怎麽了?”

“不會是因為刺激過大精神失常了吧?”

“說不定唉,畢竟他才七歲。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也是可能的吧。”

“不要胡說,少爺一定沒事的。”正好經過的另一個女仆卡麗娜篤定地說,可臉上的擔憂,卻怎麽也掩飾不了。

“少爺!”一個頭染成銀白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擔憂地看着男孩,“您……。”他欲言又止。

“我沒事,不,應該說我很好,前所未有地好。嗯哼哼哼哼……”艾涅爾低沉地笑着,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亞特,不用擔心。”

亞特更加不放心了,艾涅爾這狀态顯然有些不太正常。他清楚的感受到了這笑聲中壓抑的負面情緒。“老爺和夫人雖然都不在了,但是您要堅強啊。他們即便是在天國,也一定會注視着你的。”

“亞特,我說了,我很好。去準備一艘船。”

“唉?什……什麽?”亞特還沉浸在艾涅爾自暴自棄,痛不欲生,然後他滿臉愁容地站在一旁,思考着該如何去安慰的幻想中。一時間沒有聽清楚。

“我要出海。”

“哦……是,我這就去準備。”随即,他反應過來,“唉?出……出海!”

※※※

吉爾是特特裏亞島上唯一的一家造船廠的老板。特特裏亞島不大,因此他的生意事實上不太好,平時基本上以做小漁船為主。現在,他有一筆大單子。

他正指揮着一幫雇來的工人忙碌着。烈日炎炎,但是卻絲毫沒有減輕船工們的熱情。因為老板給的報仇很豐厚,是他們平時工資是三倍。

一個臉色黝黑,看着有些憨厚的小夥問:“老板,船造成這樣,真的沒問題嗎?”雖然是業餘的,但也能看出這船的“問題”。他總覺得出海坐這個如同一個大棺材一般的造型,很不吉利,而且這船也太小了,不太像是能支持遠航的船只。

吉爾也是一臉納悶:“誰知道呢,這是顧客的要求。也許是人家有錢人特殊的愛好。”想起那天艾涅爾提了一袋貝利過來,往地上一放,讓他盡快造一條船,并提了一些奇怪的要求。

搖了搖腦袋,把這些有的沒的驅逐出腦海,對方給錢,他做事,這就行了。對方給的錢足夠多,那就加班加點喽。

幾天後。

碼頭上,一個黑孩童拖着白中年男人蹒跚前進。周圍的人對着這奇怪的組合指指點點。

淚流滿面的亞特抱着艾涅爾的大腿,哭喊着:“少爺,你要控制自己啊,理智,理智,要理智啊,你還那麽小,獨自去海上會沒命的……”

艾涅爾忽然停下了腳步。亞特大喜過望,“刷”的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少爺,你終于改變注意了。”

“嗯,改變主意了。”

“少爺你現在還不到出海的時候,老爺留下的前足夠你生活到成年,真想要去海上追尋夢想的話,等你成年……”亞特喋喋不休的聲音戛然而止。

世界清淨了。

“果然,溫和的辦法太麻煩,所以我改變注意了,還是這樣幹脆利落。”艾涅爾淡定的收回拳頭。

然後沖卡麗娜說道,“這家夥就麻煩你看着了,等他醒來後,告訴他,遺産裏的七成就送他了吧,另外三成給你了,卡麗娜。我大概是用不着那些東西了。”

說罷,便跳上小船。

卡麗娜默然無語,張了張口,卻現什麽也說不出來。有什麽理由能夠阻止一個男人奔向大海?雖然這個男人小了一點。

木船緩緩離開海岸。

卡麗娜忽然大喊:“少爺,你還會回來嗎?”

他想了想,說出了一個自己也不确定的答案:“有機會的話應該還會回來看看吧。”

夕陽下,海面如同火焰燃燒一般。漆黑的小船緩緩離開,漂向遠方。

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的亞特站在卡麗娜的旁邊,強顏歡笑,高喊着:“少爺,加油啊,要好好活着啊,不要死了。”

“嗯,我會的。”

黑色的木船漸漸遠去,由大變小,最終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海中。

亞特的笑容一下子沒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涕淚橫流,“少爺他走了!老爺明明讓我好好照顧少爺的,可是他卻走了。”

卡麗娜不着痕跡地挪了幾步,遠離亞特,避免他把鼻涕弄在自己身上。“少爺去追尋自己的夢想了,我們應該祝福啊。”

卻看見亞特蹲着身子碎碎念着:“少爺出海居然不帶我,居然不帶我……”

卡麗娜心想,“也許就是受不了你這樣子吧,太……丢臉了。”

在大海的另一邊,一個佩劍的男子站在船頭,手裏也拿着一樣的報紙。他的頭往後,修理地整齊幹淨,一絲不茍。身着燕尾服,帶着眼睛,有幾分文弱的樣子,可是他又站的筆直,在風中傲然而立,淩厲的氣息毫不掩飾,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

看報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他看報紙很仔細,特別是在看到了溫格亞斯號這個字眼的時候,他的瞳孔一陣收縮。然後把這則毫不起眼的新聞一字不落地重新讀了一遍。凝視着大海久久無聲。

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商船被海賊襲擊,那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在他看來,這次襲擊無疑透露着種種不尋常之處。巧合嗎?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型電話蟲,猶豫了一下,然後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有事嗎?亞隆?”

“老爺,我的任務可能失敗了。你看過今天的報紙沒?”

“嗯?”

“溫格亞斯號遭到了海賊的襲擊,無一生還。”

“什麽?該死,誰幹的?”

“是大貓海賊團。”

“找到他們,然後把東西搶回來,希望東西還在。”

“遵命。”

該死的!這可是要交給那位大海賊的貨物,而且商談好價格了,如果到了交易的時候拿不出貨物的話,對方一定會認為自己是在耍他。

海賊可不管什麽原因,他們要的是最後的結果。雖然那位是海賊中的商人,經常和軍火商有着生意上的來往,但本質上還是海賊。

想象拿不出貨物的後果,他的額頭上不禁流下了冷汗。現在只有寄希望于那個海賊不識貨,能夠在交易日前把東西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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