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君,請恕天鵲們不敬,此事确實無可奉告。”

“有什麽事是不能與我言說的?”大白虎聲中微露不悅,朝喜鵲們暗暗施壓,欲替雲朵問出這其中的秘密。

“白虎君,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您無需憂慮。等事情結束,我們自會将夢蝶姑娘送往她該去的地方。”即便知道會因此觸怒大白虎,喜鵲們依舊堅持己見,不肯将口松開半分。

“想不到這天鵲的口竟這樣嚴。”知道從這喜鵲口中撬不出什麽東西來,大白虎略帶遺憾地望着雲朵說道。

“大白君,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雖然它們不願說出其中的緣由,但細細想來,這或許與某位仙子有關吧……”雲朵沉吟了片刻,擡眼起眼,緩緩地說道。

雲朵的話聲一落,我便感覺到了些許異樣,腳底的風速似乎在加強,喜鵲們扇動翅膀的頻率突然間快了許多。不過,僅僅過了數秒,鵲陣便又恢複了原狀。

“某位仙子?你這樣一說……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大白虎顯然察覺到鵲陣的異樣,斜眼看了看鵲陣,若有所思地說。

我聽着雲朵、白虎還有喜鵲三方的交談,想要說些什麽,卻自覺插不上話,只好靜靜地立在一旁,一會兒看看他們,一會兒又看看銀河對岸,心中覺得有些煩亂。

“大白君,既然你也覺得此事與織女仙子相關,那麽,可否讓我們通過這銀河呢?”大概是覺察到了我情緒的異樣,雲朵決定繼續啓程。

“雲朵,你這要求,恐怕我不能答應。”

眼看着鵲陣又有朝前之勢,大白虎張開了背上那一對強健有力的翅膀,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大白君,你方才也聽這喜鵲們說了,惟有事成,夢蝶才會被送往她該去的地方。夢蝶在人間于我有恩,現在她遇到了這樣的事,我理應幫她。”雲朵懇求道,“大白君,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你就放我們過去吧!”

“不行。”大白虎态度堅決,看上去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大白君!”雲朵不死心,繼續懇求,希望大白虎能夠轉變心意。

“雲朵。你素來機靈,怎麽今日卻如此蠻橫?難道是在人間太久,受了那凡人濁氣的影響,将你的靈性給抹去了麽?”大白虎絲毫沒有挪動它的位置。

“大白君,你怎會說出此言,也太小瞧于我了吧?!那人間的濁氣如何傷得了我?我今日這樣做,确實是為了報恩!”雲朵的聲音顯出些許不快,“大白君,如果你還認我這個朋友,就別再攔着我們,讓我們渡過那銀河。”

“雲朵,看來,你确實糊塗了。”大白虎說道,“怎連這點厲害關系都看不明白?!你難道不知,我不讓你們過這河,多半是為了你們的性命擔憂!數年前,牛郎與織女仙子偷偷幽會已觸怒了天庭,王母娘娘就此下令,不許二人再見,除了我與青龍君之外,再不許任何人靠近這銀河,以此作為懲戒,讓那織女仙子獨自在銀河對岸思過。”

“數年前?”雲朵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可那牛郎分明早已變成牛了,如何能夠再往天上來?”

“不錯,牛郎的這一世确實是被罰以牛身。雖然我不了解這當中的原因,不過這應該也與牛郎上一世不顧天規頻頻與織女相見有關。”

“可這牛身的牛郎,又如何能上得了天呢?”

“你忘了?當年牛郎是披着牛皮來到天上的,據聞那牛皮具有仙力,牛郎舍不得将它抛棄,臨死前便将它裹在身上,悄悄帶入地府。”

“難道說……轉世之後的黃牛,身上披着的依舊是原來那張牛皮嗎?!”雲朵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

“不錯。據說那牛郎入了地府,經了審判,被帶往那堕落之鄉、投胎之處時,那掌管畜生道的小鬼本該重新為他制作一副新的軀殼。但好巧不巧的是,牛郎雖瞞過了閻王大人,卻還是被那掌管畜生道的小鬼發現了藏在身上的牛皮。說來也是僥幸,論理,那小鬼應将此事秉明閻王大人再做裁決,但偏偏那小鬼正值交接班,急于離開畜生道,便匆匆将牛郎的靈魂塞入牛身的模具內,扯下牛郎身上的牛皮直接縫好,投入畜生道中。”

“竟有着等事!”

“這大概是地府中出現的最大的疏漏了。但怎奈黃牛已降生,陽壽未盡,地府便是知曉此事,也無權取他性命重新改造。只好放任他去了。”

“所以,化為牛身的牛郎利用這牛皮,又重返銀河之畔?偷會那織女?”我忍不住插了一句,“他不怕天界知曉,再受責罰麽?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能這麽做,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吧?”大白虎說道。

“不計後果,只為見上織女仙子一面,仔細想來也是個癡心的可憐人。”雲朵嘆了口氣。

“所以,雲朵,你還是另想他法,将這凡人送走吧。這裏終究不是個安全之地,這凡人不宜久留。”

雲朵輕輕點了點頭以示贊同。

“可是,大白君,你是鎮守一方的神君,有命在身,不許離開天界。而我的修行又尚淺,只要離開這天界,便會恢複凡身,根本保護不了夢蝶。除了這鵲陣,我們實在沒有其他辦法将夢蝶送下天界……”

雲朵歪着頭思考了片刻,面露愁容。

大白虎甩了甩虎尾,眉頭微微擰起,它意識到,雲朵所言不假,眼前的問題确實十分棘手。

銀河對岸的樂聲突然消失,空留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