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不要求我幫你?”
這句話對于季夏來說,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邀約,像是勝利女神朝她伸出的橄榄枝,而在這之前她還如同一個行走在冬夜冷風中賣火柴的小女孩。
季夏的眼睛裏寫滿了訝異:“可是你為什麽要幫我?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幫我?”
風陌揚的目光稍微沉了沉,他移開視線,看着頭頂明亮的白熾燈。
為什麽?他當然有他的打算。
這個季夏一出來就被任命為“天命”,明明是“天命”,卻又看不出來擁有任何超能力,與平常人別無二致。
可若說她就是個被選錯的平常人,又怎麽會擁有100%未知屬性的力量,百分之一百,那已經不可以簡單地稱為近神而非人,那簡直就是完完全全的神明。
拉克西絲的話在耳邊重現,她寧可冒着被學院開除監禁的危險也要去殺掉季夏,她說她從命運的紡線裏看到了未來,她說季夏會毀掉整個學院。
她冒着如此巨大的風險去截殺季夏,那種姿态怎麽看都不像是在開玩笑的。
這個季夏身上,實在藏着太多的秘密,他不得不防,而去挖掘這些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故意接近她,引誘她露出破綻。
于是風陌揚嘴角上揚,重新看着季夏:“這句話,我只問一遍。”
“要要要!”季夏連連點頭,生怕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似的,“求求你幫幫我吧。”
她朝風陌揚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擡頭卻撞上風陌揚含着笑意的眼神,他覺得季夏這個慌慌張張的樣子,像一只莽撞又天真的小動物,還真是蠻可愛的。
“行,那你拜我為師好了。你們周二周五下午沒課是吧?沒課就來找我補習,至少先教你一些防身的東西。”不等季夏回複,風陌揚就已經擅自敲下了決定。
季夏當然不敢反駁:“嗯,明白了。”
她也确實需要學一些保命的手段,不是什麽天降使命的問題,而是關系到自己能不能好好活下去的問題。
季夏雖然不關心什麽魅靈軍方的恩怨,但她的求生欲望還是很強烈的。季夏心想:無論如何,總歸先抱緊這個大腿再說。
李老禿提着那個關着畢方鳥的鳥籠走進了馭神窟,整個實驗室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人。陳銳澤躺在手術臺上,慢慢舉起手:“我有一個提議。”
風陌揚轉頭看着他問:“什麽?”
陳銳澤又一次沒心沒肺地笑着,咧開一口标準的大白牙:“風老大,你說你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你連季夏那種資質的都收了,不如也順便收了我呗。”
季夏瞪了他一眼,什麽叫連季夏那種資質的都收了?她怎麽說也是挂名的“天命”,學院裏名正言順的學生核心,就是好像除了這點以外,确實是沒有什麽過人的資質。
季夏無力反駁,風陌揚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
老兄,我答應幫季夏是為了調查她的真實身份啊,學生會主席很忙的好嗎,誰有這個閑工夫去給人當課餘補習老師?
陳銳澤當然沒想到這一層,見風陌揚還在猶豫中,一拍自己沒有受傷的大腿,用指尖舔了舔舌頭假意在臉頰旁滑出兩道淚痕。
“風老大,我叫了你一年風老大可算是白叫了,你和季夏才認識幾天就答應做人家師父,我們都認識一年了你還拒絕我……”
他這副模樣很像中國古代被打入冷宮的怨婦,戲演太過了就顯得很浮誇,偏偏配上坐在手術臺上剛剛扭傷的膝蓋,浮誇中又透着幾分心酸的好笑。
“風老大你不要我了,我再也不是那個你信賴的小弟了,這一年裏我忠心耿耿,任勞任怨,風裏來雨裏去,你說東我絕不敢往西,你說我都圖個啥啊?”
陳銳澤一邊說着一邊去雙手去抓風陌揚的胳膊:“你自己摸着良心問問看,你就說我陳銳澤平日待你怎麽樣。沒有愛了,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風陌揚拍開他的手,實在被他這種潑婦罵街一般的演技搞得又好氣又好笑。
算了算了,反正就像陳銳澤說的那樣,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橫豎都是要教,無所謂了。
“好好好。”風陌揚繳械投降,“一起來吧。”
陳銳澤一秒變臉,朝季夏比了個勝利的手勢,一把攬過風陌揚的肩膀嬉皮笑臉地說:“風老大,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
說真的,要不是風陌揚受過良好的教育,他都想直接給陳銳澤肚子上來兩拳,這副小人得志的開心嘴臉,實在是太欠揍了吧?
與此同時,在離醫務室不遠處的密林裏,薇薇安正悄咪咪地尾随着一個人。
那個人一身黑色西服,已經在身後默默跟蹤洛倫佐很久了。
薇薇安找準一個機會,握着半截枯樹皮朝那個人頭上砸去,對方還沒來得及發覺,就軟軟倒在地上。
薇薇安冷哼一聲,正打算尋找洛倫佐的蹤跡,才一擡頭,便發現洛倫佐轉瞬之間出現在她的身前。
瞬間移動,這個超能力真是一個BUG。
“他跟蹤你。”薇薇安丢開半截樹皮,急着解釋道。
“我知道。”洛倫佐不緊不慢地開口。
薇薇安沖他揚了揚眉毛:“我替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你怎麽說總該道個謝吧?”
“多謝。”洛倫佐看着倒在地下的人冷冷說。
薇薇安得了便宜還賣乖,擡頭對上他的眼睛:“多謝?怎麽謝?以身相謝嗎?”
這樣的言語聽起來很像街頭女混混,可偏偏薇薇安身上又散發着一種幹淨清新的氣質,那種不自知的引誘,其實是最為迷人的。
可洛倫佐就是如此不解風情:“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事?”薇薇安非常驚奇,這還是洛倫佐第一次有事情要拜托給她,這是不是可以說她終于逐漸融入他的圈子了呢?
她語氣裏的期待值空前高漲,可洛倫佐卻低垂着眸子冷然道:“拜托你以後別再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