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薛琳琳嘴裏, 衆人只知道隧道地洞那裏存在着一只力量頗大的怪物,再多就沒了。不過僅僅一只怪物也把一些人吓得很慌, 都在擔心那怪物會不會突然跑到村子這邊來,畢竟這是死亡搖一搖的世界,什麽都有可能!
熊坤聽着薛琳琳的話, 就知道對方遇到的是他們曾經遇到過的那只女鬼,一想到當時他們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事情,如果再要經歷一次, 熊坤這馬大哈都要忍不住身體抖一抖。
最後跑的時候,他可是還往那女鬼臉上招呼了一臉的童子尿啊!那女鬼會不會像人一樣的記仇?完了, 真完了,女鬼也是女的, 女的誰不愛漂亮, 他怎麽就那麽手賤要給女鬼扔童子尿?熊坤抱頭哭喪起來,內心格外擔心那女鬼從隧道裏爬出來, 第一個找的就是自己而不是別人。
柳小梅扶着蔡晶晶從二樓下來,她們零零散散的也聽到了薛琳琳說的話, 大意上也明白怪物出洞的嚴重性。看着衆人都在發愁,愁得好像都要把自己的頭發扯下來的樣子,柳小梅弱弱地道,“現在十點了, 我們還要不要去找地方躲起來?那個躲貓貓游戲……”
熊坤一拍桌面就蹦了起來, “差點忘了這事兒。以防萬一, 裝個縮頭烏龜也好過當什麽人民英雄。你們自便,我先走一步了!”
熊坤說完就像離弦的箭,直沖出了客棧。死亡搖一搖在衆玩家心裏就是十惡不做的大惡鬼,誰知道會不會變态得真的放了地洞底下的女鬼出來當躲貓貓裏真的“鬼”,不怕一萬怕萬一,找個安全地方躲起來也好過呆在明晃晃的客棧裏,呆在客棧裏不用說一定是第一個被抓,跑到別的地方還能茍一下,不求成為英雄但求不死啊,而安全地方當然是第一個行動起來的人有最多的選擇權。
“操,我怎麽想不到!”
“被那狗熊第一個跑了,這人怎麽跑得那麽快……”
其他人一見熊坤跑了,也福至心靈地相繼想到了熊坤所想的。這麽一來,這些人再不敢呆在客棧內,撒丫子就往客棧外跑去,一句廢話都沒有。
秦廣深和南燕子也走出了客棧,不過這兩人要比之前的人顯得閑庭闊步許多,似乎心有把握,不着不急的。一瞬間,客棧大堂就只剩下了汪畔、童一菲三個NPC和薛琳琳。柳小梅給薛琳琳解釋了一番這些人跑得快的原因,聽明白後的薛琳琳了然地點頭,然後緩緩地走到了汪畔的面前。
“畔畔,我可不可以跟你一塊,我對村裏都不熟悉,我完全不知道躲在哪裏才好。你比我厲害,你能不能幫幫我。”薛琳琳抓着汪畔的手,面上既帶着猶豫不安又帶着楚楚可憐。換做心腸不硬的人,被薛琳琳這麽盯着看,保準把底線放得更低。
躲貓貓游戲兩個人一起目标太大,不是一個好選擇。但是汪畔還是想答應薛琳琳,不是因為想幫對方,而是覺得相比危險不知道放在哪裏随時都要戒備還不如把它放在面前自己好好看着。最重要的是,汪畔很想知道薛琳琳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進到游戲後就一直黏着自己。
不過想答應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還有一件事讓汪畔猶豫了,那就是蔡晶晶受傷的事情。現在看來NPC也是會殺死NPC的,蔡晶晶三人都是旅行團的人,按照規則也在躲貓貓游戲的行列中,現在蔡晶晶的腳受了傷,鐵定需要有個人照顧着,如果放任她一個人,如果“鬼”發現了她,她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拖着病腿根本跑不了多久。
柳小梅擔心地看着蔡晶晶受傷的腳道,“我們晶晶怎麽辦?”
雖然柳小梅他們是NPC,但在死亡搖一搖的世界裏,他們依然是人類,人類該有的情感她們都有。所以今天一天下來的遭遇,她們都知道出事了,而且出的還是大事。或許由于玩家群體的緊張和慌張,她們多多少少也感受到了事态的嚴重,至于她們心裏有沒有“被鬼抓到就要死”的覺悟,都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童一菲道,“這樣吧,我跟她們兩個在一起,我們兩個人照顧一個人輕松一點。”
汪畔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她看也不看薛琳琳道,“我們先在一起,給你們找一個安全可以呆的地方我在離開。”
柳小梅三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認同了汪畔的話,點了點頭。
既然決定了她們也不繼續呆在客棧內,很快就收拾了一些必要的東西,一起走出了客棧。汪畔走出了一段距離,走上了一個坡度,忍不住回頭看向了身後燈火通明的客棧。他們住了兩天的客棧,在他們所有人都離開之後,燈火全熄,被黑暗籠罩。
村子很大,她們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熊坤等其他玩家的身影,乍一眼看去,還真不知道該從何找起。
“你們這兩天有沒有發現什麽人少的,平時沒什麽人經過的地方?”汪畔回頭看着柳小梅等人道。
柳小梅想了想說,“沒啥人的地方……我只想到了那條隧道。”說完,柳小梅沉默了下來,隧道其實是個藏身不錯的地方,但是隧道裏面的東西實在是太要人命,只怕躲在裏面,“鬼”沒來她們先被怪物給吃了。
蔡晶晶道,“我們住進村民的家裏怎麽樣?有那些村民在,我們可以拜托他們打掩護,這樣熬到明天應該不成問題。”
汪畔的心裏卻立刻否決了蔡晶晶這個建議,她第六感告訴自己,這不是什麽好去處。
童一菲看了一眼手表說,“我們還有點時間,邊走邊慢慢找吧。”
“只能是這樣了。”柳小梅鼓了鼓臉和蔡晶晶都嘆了口氣。
她們大概從客棧出來走了大約半小時,逛了大半的村子,可是依然沒找到适合的藏身之所。天色越來越暗,今晚的月亮消失得太早,星星也沒幾顆,擡頭望去,茫茫一片都是暗藍色的天空。今晚的風似乎也有些大,吹得人衣袂漂漂,在外面呆久了還有點冷。
“你們說今天下午跑出去的那幾個人現在都怎麽樣了?”柳小梅突然問道。
汪畔一聽就明白她問的是誰,“那幾個人”指的應該是下午跑出了客棧的幾名普通游客。那些人離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而在村子裏也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完全不知道他們去了哪,發生了什麽事。就像是一陣風,吹過後就無影無蹤了。
童一菲撩住被風帶得有些亂的頭發道,“誰知道,閻羅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天。擔心再多也沒用,也許他們中有人像薛琳琳一樣呢,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汪畔眯了眯眼,總覺得童一菲這段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
薛琳琳一路上都很沉默,她們的話題她都很少參與,總是一個人安靜地綴在人後,神态冷淡。
她們一路走,走到了白天來過的那片靠後山的田地。
蔡晶晶指着田地對面的一片茅草屋道,“你們覺得那裏怎樣?”
那片茅草屋大概搭了三間,三間雖然全都靠在了一塊,卻是獨立的個體。三間茅草屋都有一扇門,汪畔她們上去就打開門進去瞧了一遍。的确算是不錯的藏身之地,裏面堆積了很多雜草,還擺放了很多的幹活工具,這裏又沒有燈,裏面不開燈根本看不清東西。只要躲在裏面的人不出聲,“鬼”應該不容易發現到人。
汪畔收拾出了一個窩,然後讓蔡晶晶和柳小梅躲了進來,“你們就呆在這裏,只要不出什麽事,你們就在這裏呆到明天中午。你們把手機都關了,等明天時候差不多再打開看一下時間,為了保險起見,十二點過後你們再出來,自己多注意點。如果遇到危險,就往屋子多的地方跑。”
蔡晶晶和柳小梅連忙點頭,認真地聽着。見她們要走,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說出口,只是讓汪畔三人多注意安全。
汪畔臨走時幫着蔡晶晶他們把頭頂的地方都蓋上了雜草,還在她們手中放了不少工具,如果遭遇不測,她們一伸手還能拿到武器來反抗。
出了茅草屋,汪畔望着旁邊的童一菲道,“你怎麽打算?”
童一菲比柳小梅她們要有想法許多,所以一路過來汪畔很少會幫她做決定,就連躲在茅草屋裏,她也只是簡單地問了一下童一菲的意願,而童一菲的答案也在預料之中。
童一菲沉吟片刻道,“我已經想到一個好去處,就在柳小梅她們附近。我們就在這裏分別吧,你們保護好自己。”
童一菲意味不明地看了汪畔和薛琳琳一眼,轉身就揮手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了去,從背影看格外的潇灑。
等童一菲離開後,汪畔回頭望着薛琳琳道,“你有什麽打算?”
薛琳琳茫然地搖頭,“我、我不知道……”
汪畔嘴角微勾,在薛琳琳以為她要趕走自己,臉都快要猙獰到一塊的時候,只聽汪畔用清冽的聲音說道,“兩個人目标性應該還不算太大,你先暫時跟着我吧。我們走到哪算哪,村子那麽大,總有一塊地方是安全的。”
“王畔畔你真是個好人。”薛琳琳佯裝興奮和激動地抓住了汪畔的手。
汪畔狀似無意地拍開了她的手,笑道,“你這好人卡我可不收。”
薛琳琳腼腆地笑笑,在汪畔面前裝出了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汪畔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拆穿她,倒是蠻好奇這人接下來的動作。
帶了薛琳琳這個炸.彈,汪畔面上看似放松,實則全身都戒備了起來,後腦勺仿佛多長了一雙眼睛,警惕地注視着薛琳琳的一舉一動,薛琳琳有多餘的一個動作,汪畔下一秒就能發現。
薛琳琳快步走到了汪畔身邊,和對方齊步走着,“我們現在去哪?”
“我也沒啥頭緒,先走着吧,最好能發現一些沒人住的空屋子,我們或許可以躲進去。”汪畔随意道。
薛琳琳點點頭,十分乖巧的模樣。不過如果低頭看的話,就會發現她垂搭在大腿上的手的手指慢慢變得細長起來,等指甲變得又尖又利,薛琳琳的手就悄然地移到了汪畔的背後,打算從背後偷襲汪畔至她于死地。
“薛琳琳”其實不是真的薛琳琳,她殺了劉大偉然後占據了劉大偉的身體,借用劉大偉的身份殺死了薛琳琳本人,然後又借用薛琳琳的身份重新回到死亡搖一搖裏,為的就是把汪畔殺死。原本在現實世界,她就打算殺死汪畔和楚霸王,沒想到這兩人是個硬茬,她連連幾次出了手,偏偏這兩人的運氣都大得吓人,愣是讓他們逃了一命。
尤其是那個楚霸王,“薛琳琳”想起還覺得蛋疼得厲害。她竟然看不透那個人類,那個人類給他的感覺比惡鬼還可怕。雖心有不甘,但是“薛琳琳”知道自己別說殺死楚霸王,連靠近他都不可能,自己分分鐘還會被他反滅了。沒辦法,“薛琳琳”只好退而求其次,選了兩個人中最弱的那個。汪畔看起來沒什麽特殊的能力,殺起來應該不難,但是偏偏“薛琳琳”還是一次又一次的計劃失敗。原本以為自己控制幹屍就能殺死這個女人,沒想到最後又讓她跑了。
本來“薛琳琳”不想再用薛琳琳這具身體,但是為了靠近汪畔好下手,她還是把這層皮囊給重新帶了回來。而戲很多的“薛琳琳”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汪畔看穿了,在汪畔眼裏,現在的她就是個玩雜耍的猴子。
“噠噠噠——”
“咔——咔——咔——”
在汪畔警惕着薛琳琳,打算在對方想要動手的那一刻反擊時,她們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腳步聲。除了腳步聲外,還有一陣斷斷續續的,好像鐵片被拖在地上因碰撞而産生的撞擊聲。
腳步聲很輕快,但是那刀片拖地的聲音卻讓人心中打顫,不是什麽好兆頭。
汪畔望着前方問薛琳琳,“你聽出那是什麽聲音了嗎?”
薛琳琳站在背後,嘴角緩緩往顴骨裂開,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雖然笑得詭異,但是她的嘴巴裏還是發出了柔柔的女音,“是不是有村民在幹活?”
快淩晨的時候跑出來幹活?說出來都沒人信!
現在距離午夜零點只有半個小時不到,躲貓貓游戲的“鬼”不可能沒到時間就放出來。在汪畔想着身後的人具不具備危險的時候,那背後的人已經出現在了汪畔的視線中。那是一個很矮小的身影,因為距離有點遠,所以看不太清面容,但是她的衣着打扮和身高讓汪畔一見到就認出了她的身份,是巧巧那個小女孩!
一個小女孩并不可怕,但是汪畔卻眉眼一跳,如臨大敵。
不過誰看到巧巧手上的東西,都會變得和汪畔一樣。不是汪畔膽子小,實在是巧巧此時的模樣還有她手裏拿着的東西太沖擊視覺。巧巧微低着頭,腦袋有點歪,她走路的姿勢看起來很悠閑,但是速度卻不慢。她的右手上還捏了一把大斧頭,那斧頭起碼有她半個人那麽高,斧頭刀面比她的臉還要大。也不知道是不是重量的原因,巧巧是拖着斧頭走路的,手拿斧柄,斧面對着地面,随着她的前進,地板上都被刮出了一道道的白痕,發出刺啦刺啦的噪音。
一個小女孩不奇怪,但是一個一米四不到的小女孩拖着一把斧頭就怪得很,吓人得很了。
汪畔一看到巧巧就知道對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一定是為了銅鏡而來!汪畔都要開始罵爺爺罵奶奶了,原本以為對方就是個普通的小孩子,現在看來,簡直放屁,有哪家的普通孩子會拖着斧頭就到處跑?
現在想想,汪畔終于明白自己的第六感為什麽不讓他們躲到村民家裏去了。巧巧這小女孩都不簡單,那大人還得了?去村民家不就等于自己直接洗幹淨送上門了?
汪畔無比慶幸自己相信了自己的第六感,不然現在她和柳小梅大概都沒機會走出村民家的門口,就成了牢籠裏的困獸。
眼見巧巧越來越近,汪畔轉身就飛快地朝着反方向跑去。
薛琳琳沒想到她說跑就跑,跑得還賊快,剛準備刺進汪畔背部的手指就這麽被錯開,她眼睜睜地只能看着汪畔就這麽地跑了。
薛琳琳又氣又惱,正準備追上去的時候,一道黑影裹挾着一道勁風就向她的腦袋劈了過來。汪畔一回頭,看到的就是一把巨斧落到了薛琳琳白皙的脖頸上,一下子,薛琳琳的腦袋就被斧頭削至了半空,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脖子上的鮮血就像是壞掉的水龍頭,朝四周飛濺了起來。
薛琳琳的腦袋落到地上後還滾了兩圈,而她的身體還在有知覺地舞動了兩下,接着和腦袋一樣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極大的落地聲,汪畔似乎還看到那濺起的白色灰塵。
汪畔沒想到巧巧這個姑娘會這麽無差別的殺人。她原本以為薛琳琳和這些人是一夥的,是同類,但是現在一看,去他娘的同類,有這麽殺同類的嗎?
巧巧一斧頭掰倒了薛琳琳,就戾氣極重地沖着汪畔這邊而來。根本沒給汪畔緩和的時間,汪畔下意識就擡腳往前跑去。開始的時候汪畔還有點瞎跑,但是跑了一會兒理智回籠後,她就開始了思考,專門挑有小巷子和階梯或者樹叢的地方去。小巷子左拐右拐,很容易就會把人跟丢,而階梯的作用就是降低巧巧的速度,她要拿着斧頭,有階梯在怎麽樣她都得被絆倒一次兩次,而樹叢的作用就更大了,斧頭非常不容易過來,一不小心,斧頭的把柄還會被樹枝纏上,想要掙脫總得花上一些時間。
在重重的障礙下,汪畔借助小巷子的遮擋效果,很快便把巧巧給甩在了身後。等巧巧拖着斧頭追上來的時候,汪畔已經不見了人影,失去了蹤跡。巧巧陰沉着臉,拖着斧頭在原地四處打着轉,地面都被斧頭流下的血染紅了一片。
汪畔其實沒有跑遠,她就躲在了巧巧旁邊的屋子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而這也的确被她賭對了,巧巧在原地繞了兩圈後就朝着別的方向跑了去,沒有發現汪畔的存在。
等巧巧離開之後,汪畔整個人都軟倒在了地上,渾身乏力,周身都是汗。
她沒有立刻出去,而是在原地坐了一會。就這麽休息的中途,那斧頭拖地的聲音又出現在了耳邊。汪畔聽到後瞬間屏住了呼吸,透過門縫往外小心翼翼地望了過去。只見原本消失的巧巧不知為何又走了回來,因為縫隙太小的緣故,汪畔并不能看清巧巧的面容,只有耳邊的斧頭拖地聲萦萦繞繞的,讓人不得安心。
巧巧背靠着門,在汪畔打量她的時候她突然猛地回過了頭來,眼睛定定地落到了門上的縫隙中,不過她只是盯着看了兩秒,便轉移開了目光,把視線又落到了別處去。汪畔差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她剛才眼睛收得快。只是汪畔放松還沒兩秒心髒又瞬間被提溜了起來,門縫上突然出現了一只眼睛,那眼睛緊貼着門,正仔細地逡巡着門內的世界。
汪畔捂住了嘴巴,緩緩地往後縮了縮,努力地把自己的身體縮到最小。那只眼睛滴溜溜地轉動着,從上往下,再從左往右,很快便轉到了汪畔所在的方向。汪畔汗毛霎時都立了起來,脊梁骨發涼,大氣不敢喘,也不知道那眼睛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
這門是木門,巧巧一斧頭下去它就能破成兩半,根本承受不住一點的重擊。如果巧巧發現了汪畔,汪畔還真是插翅都難逃。就在汪畔心跳如雷的時候,那只白慘慘的眼睛終于被收了回去。不過眼睛是離開了,但是汪畔卻沒聽到腳步離去的聲音。
這說明巧巧還在門外!
汪畔嗓子依然吊得老高,她不敢亂動,也不敢大口大口地喘氣,只希望門外惡魔般的小女孩可以趕快離開。
就在這緊迫的危機下,十二點的時鐘敲響了它的戰鼓,躲貓貓游戲的“鬼”要被放出來了!
汪畔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但是距離有點遠又或者她的心思大部分放在門外的巧巧上的緣故,她聽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人跑動的聲音,又像是滿月狼嚎的嘶叫聲。
随着午夜的到來,巧巧似乎終于放棄了守在原地的計劃,汪畔聽着巧巧的腳步聲和斧頭拖地聲漸行漸遠直至完全聽不到後,整個人像軟倒的海綿,無力地趴在了地上。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有心思打量起了面前的環境。
她随意躲起來的地方似乎是一間空屋,她此時呆的地方是空屋的院子,旁邊還有一座平房,平房不大,院子都用水泥砌了圍牆,圍牆起碼兩米多高,外面的人不爬到頂頭都瞧不見內裏有人在。
從院子雜亂的程度還有灰塵積攢的數量可以看出這屋子很久沒住人,有些東西都壞了也沒見人修理。不過這倒是合了汪畔的意思,如果不是她運氣好躲到了這間無人的屋子來而是進了有人家的院子,恐怕不用巧巧過來接她,她就自己被轟了出去。
汪畔平定了下情緒,從地上站了起來。巧巧雖然離開了,但外面的聲音卻有越來越熱鬧的趨勢。汪畔趴在門上仔細聽了一會,竟然在吵雜的聲響裏聽到了一些人發出的慌亂的喊叫聲和慘烈的尖叫。那些尖叫觸耳驚心,不用看那個畫面,都能讓人大腦浮起一副極其兇殘的畫面。
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麽?
是那些躲起來的玩家被發現了嗎?躲貓貓游戲裏的“鬼”是什麽東西在扮演,那些被抓到的玩家現在怎麽樣了?
一個一個的問題席卷汪畔的大腦,亂糟糟的拂不清一點頭緒。
汪畔想要推門走出去打探一番,可是手摸到木板時又頓住了。就在她猶豫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接着,汪畔透過門縫便看到了幾個村民打扮的男人手舉着鋤頭和大刀等工具匆匆地從面前跑過。
這幾個人中,汪畔注意到其中的一位的鋤頭上還在滴着血,那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看起來還很新鮮,就像是剛剛才粘上去的。汪畔看着這把滴血的斧頭就聯想到了剛才的尖叫聲,心髒猛地狂跳了一下,偷偷往後退了一步。
就在汪畔以為這些人要離開這裏的時候,走在最後的一位少年卻突然停下了步伐,看樣子似乎打算往這邊過來!汪畔眉心都皺到了一塊,一個人她還能對付,但是在門外有好幾個人的情況下,如果她被發現的話,處境一定只會比面對巧巧時兇險更多。
汪畔的手已經摸到了自己的手術刀,她目視着兩米高的圍牆,然後環視了一圈周圍,思考着自己三秒內爬上牆頭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那個少年走到了門前,抓着門上的鐵環搖晃了幾下,然後透過被拉大的縫隙往裏瞄了兩眼。而此時汪畔和對方只隔了一面牆的距離,她就立在了門旁邊的牆壁前。受到角度的影響,和巧巧一樣,少年什麽都沒發現。對方似乎并不打算就這麽放棄,用力地搖晃起了門,只把木門搖得咔咔直響,挾住兩扇門的門板都被震得偏離了原位。再這樣下去,門板一掉,木門就會被打開,門外的人就會進來!
在汪畔思考着要不要主動出擊的時候,搖門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那個少年似乎和旁邊的人喃喃說了幾句話,竟然跟着人群就離開了這棟房子。
這下是真的安全了!
外面的情況不明,剛才的幾個男人也許還沒走遠,甚至有可能還會回來。所以汪畔這次沒有着急地出去,她确認了一下門上的木板,确定沒有那麽容易被推開後就走進了院子內唯一的平房中走了去。
這間屋子外面看着破破舊舊,裏面瞅着卻沒那麽誇張。不過很多家具都蒙上了一層灰,有的地方甚至結了很多蜘蛛網,看起來也挺影響感官的。汪畔轉了一圈,大廳很普通,似乎屋主當時離開得很急,很多東西都沒有收拾好。茶幾上還擺了用了一半的茶盞,掀開飯桌的蓋子還能看到裏面吃了一半的飯菜。廚房內也一樣,很多食材已經爛掉,爐子上蒸的紫薯也已經成了一塊散發着臭味的石頭。
平房內裏很窄小,除了大廳和廚房外,裏面只弄了一間卧房。汪畔進了卧房溜達了一圈,從卧房保留的照片看,這屋主人似乎是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婦。也不知道是不是汪畔的錯覺,她總覺得進了這間卧室後,鼻子下就萦繞着一股臭味,像是腐爛了多日的老鼠死在了房間裏散發出來的那種味道。
可是汪畔找了許久,別說老鼠了,連蟑螂的死屍都見不到一只。
汪畔覺得奇怪,廚房裏爛掉的飯菜也有味道,可是味道都沒有卧室裏的濃。卧室裏也不知道藏了什麽,越呆就越覺得味道濃烈得熏鼻。
汪畔把床被子什麽的能翻的都翻了出來,最後在卧室唯一的那張大床底下翻出了一個滿是灰塵的鐵箱。這個箱子很大,長約一米,寬約五十厘米,裏面不知道裝了什麽,重量不輕,汪畔拖出來時都要要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行。
等把鐵箱全部拖出來後,汪畔的手心已經紅了一塊。不過汪畔也不在意,她繞着鐵箱轉了一圈,思考着怎麽把箱子打開。那臭味就是從這個箱子裏溢出來的,箱子被拖出來後那味道變得更加的濃烈,一股子的腐臭味。
鐵箱的挂鎖很粗壯,硬扯是扯不下來了,這屋裏也沒找到什麽鐵絲線之類的東西,一時半會還真讓汪畔有些躊躇。汪畔在房間裏轉了許久,終于在梳妝臺的抽屜裏翻出了一個針線盒。針線盒裏有各種長短的銀針,短的不說,長的起碼有小指那麽長,用來開鎖是足夠了。
汪畔趴在地上,用衣服的領子捂着鼻子,忍着那熏臭的味道,一下又一下地拿銀針試着摳弄銀鎖的鎖孔。這麽弄了半天,當聽到一聲咔擦聲的時候,汪畔就知道成了!她立刻扭開挂鎖,把挂鎖從鐵箱裏取了出來随手放在了地上,然後小心翼翼在盡量不發出聲響的動作下緩緩地掀開了箱子的蓋子。
蓋子一開,那臭熏熏的味道更是直擊鼻腔,那味道簡直可以熏死一頭牛。當汪畔看到盒內的東西時,也就清楚為什麽鐵箱能那麽臭了。
這個村子的人似乎很喜歡剝人皮,汪畔竟然走到哪都能發現一件件的人皮來。客棧老板娘的密室一屋子的人皮,地洞裏被剝了皮的女屍,還有現在,這一鐵盒的箱子竟然也還是人皮。
這些人皮就像是村民要穿的衣服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手都一件。這鐵盒裏的人皮雖然沒有老板娘的多,但是也不少,汪畔拿着棍子随意地翻弄了一下,裏面起碼也有五張人皮以上,不過這五張人皮明顯被人用過,上面還沾了人的毛發和皮屑。
這屋裏住的明明是一對起碼七八十歲的夫婦,這麽大年紀了,還能殺人嗎?他們究竟圖什麽?人皮到底代表着什麽?
汪畔把兩天以來的所有事情都聯系在了一起,琢磨着琢磨着還真給她找到了點東西。
客棧老板娘的密室中,牆上挂了和老板娘身高相符的人皮,那些人皮上一個口子都沒有,但是角落堆放的人皮卻每張都帶了傷,帶了傷的人皮就像那些破了口子的橡膠手套,全被随意地像垃圾一樣堆積在了一邊;現在這個廢棄的平方裏,一對老年夫妻床底下明顯有穿過的人皮;還有不似小孩,簡直就像個大人的巧巧和那些汪畔曾經去問過話明明外表看似年輕但反應卻不符合年紀,看起來尤為矛盾的老年人;地洞中被剝了皮的女屍,每個身上都帶着不小的傷痕……
第三關游戲的面目似乎一下子在汪畔的面前打了開來,什麽旅游勝地,這裏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她終于明白為什麽這裏的人一個比一個的古怪,明明是小孩子的外表卻給人一種成人的錯覺,明明才五六十歲的人卻連話都說不出,仿佛都到了一只腳踩進棺材的耄耋之年。還有那個老板娘,明明三四十歲的人,皮膚竟然比十七八歲的孩子都要好,簡直匪夷所思。
這個村子的人根本沒有什麽駐顏之術,他們之所以能夠看起來這麽年輕,完全就是因為他們“穿”了別人的皮囊!那些人皮在這個村子,就和衣服一個用途,被這些村民穿在自己的身上!老板娘之所以會看起來越來越年輕,是因為她剝了別的年輕姑娘的人皮給自己,她那個密室中挂在牆壁上的人皮,就是因為這樣才全都是一個性別,因為她的目标從來只有年輕貌美的女孩子!
那些五六十歲的老人本來就已經到了朝枚之年,他們的外皮根本就不是他們自己的!至于巧巧,應該也是取了一個孩子的皮,本身她卻是一個成年人。而地洞的幹屍,汪畔暫時只想到了一個解釋,因為人皮代表着衣服,破掉的“衣服”當然就要被丢棄,她們就和客棧密室裏随意堆積在角落的人皮一樣。
如果沒猜錯,三具女屍因為受過傷,她們的外皮遭到了嫌棄,被村裏的人碰到了地洞中。至于地洞中的怪物……本身也是村裏的一份子。
至于為什麽披了一張皮就能變得年輕,甚至可以變成另一個人,汪畔不明白,不過也不用她明白,在死亡搖一搖裏,無奇不有,這些事情落到死亡搖一搖的世界裏,反而用不着驚奇一分。
躲貓貓游戲中的“鬼”為什麽會是村裏的村民,也得到了很好的解釋。躲貓貓只是個幌子,村民要的從來都是旅行團所有人身上的那層皮!
這下形勢更糟糕了,尋寶游戲的時候汪畔已知這個村子的村民數量有多少,他們旅行團即使所有人到齊,或許也只是村民數量的一個零頭。更不要說在這兩天中因各種原因失了蹤的和死掉了的各種普通游客和玩家。他們這一邊的數量急劇減少,而村民數量卻沒有任何變化,現在別說零頭了,怕是連村子某一戶的人家都拼不過。
在一比十,甚至一比一百的情況下,他們這些玩家該怎麽活到游戲結束?
汪畔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距離死亡搖一搖的結束,還有十一個小時。十一個小時平時看着不覺得長,反而還會嫌短,但是讓汪畔看來卻覺得太長了,十一個小時怎麽熬?熬過倒計時的弊端汪畔沒想到現在自己就嘗到了味兒。如果是前兩關那樣,他們只需要在游戲中活過六小時或者二十四小時,此時大概大家已經回了家,而不是像如今這樣……最可怕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十一個小時,他們七名玩家要怎麽熬過去。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個村民加入了當“鬼”的行列。之前還覺得村子很大,“鬼”不會那麽容易找到他們,現在汪畔只想破口大罵,他奶奶的這村子怎麽那麽小,如果再大一點,“鬼”再多他們也能多點保命的法門啊!
在汪畔胡思亂想之際,屋外又響起了第二聲慘叫。這慘叫聲很大,似乎就發生在對面。汪畔認得聲音,這聲音的主人是之前晚飯時在餐桌上和熊坤說過話的那名男玩家。汪畔沒想到對方竟然藏在了她的附近,而且現在還被“鬼”找到了。
汪畔望着底下鐵箱裏的人皮,忽然覺得不能在這裏繼續坐以待斃。在這裏能熬得一時,卻熬不了一世。到明天中午十二點時還有很長的時間,“鬼”一定會先翻找村中的屋舍,汪畔躲藏的屋子也總有被翻到的機會,柳小梅和蔡晶晶的茅草屋也一樣。形勢比想象中要嚴峻,她們都不能繼續呆在村子裏了,必須得找個更安全的地方。
汪畔做下決定,就走出了平房。她沒有貿然開門出去,而是倚靠在門前,看着旁邊幾個男人從面前走過。剛剛差點發現汪畔的少年手裏多了一個竹籃子,那個竹籃子沒用蓋子蓋着,所以透過汪畔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裏面露出的一張血淋淋的人皮。
不用想都知道這張“新鮮出爐”的人皮是誰的了……
汪畔呼吸停滞了一秒,想着還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隔壁被剝了皮,膽大如她現在也冷汗直彪心口而去。
那些人離開後,汪畔就迅速掀開了門跑了出去。她沒有跑多遠,因為身後有腳步聲返回來,所以她只來得及竄到了前面的一間屋子裏。但汪畔一躲好,那個消失了的少年帶着幾個男人恰巧回到了汪畔剛才呆過的平房前。他們還未站定,那個少年就一鋤頭砸開了木門,直把木門砍得稀巴爛……
汪畔的心髒內仿佛揣了一只兔子,砰砰砰直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