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了, 我們趕緊走吧。”

蔡晶晶的聲音打斷了汪畔的思緒。汪畔把僅存的兩顆珍珠收回了兜裏,視線定在地上的屍體幾秒後挪到了立着屍體的牆上。

柳小梅扶着蔡晶晶跟着道, “我總覺得這裏陰深深好怪,我們趕緊離開隧道去找人報警吧。”

童一菲也明白這不是非同一般的小事,所以這次也沒駁回柳小梅和蔡晶晶要離開的建議。她撿起自己的外套随手裹成了一團,然後走到蔡晶晶面前,“我來扶你另一邊, 我們得盡快離開。”

童一菲都這麽說了,蔡晶晶也不能不識趣,立刻就把自己的一邊手遞了過去。

她們三人互相攙扶着走到了門口, 童一菲回頭望着還立在原地的汪畔道,“王畔畔?”

“就來。”汪畔瞥了幾眼空心牆壁, 正準備收回視線離開時, 凹進去一片黑糊糊的牆體裏面,突然浮現出了一雙狹長的眼睛。這雙眼睛就是突然出現在牆壁裏面, 除了眼睛外沒有身體,好像原本牆壁和眼睛就是融為一體的存在。

這雙眼睛充滿了惡意, 現在正極其怨念地盯着汪畔。

汪畔脊梁骨一陣惡寒,手已經撫上了腰間的手術刀,在她準備取出手術刀刺向牆壁裏的這雙眼睛時,一雙青白纖細的手啪的一聲垂放在了汪畔的肩膀上。

隔着衣服,汪畔都覺察到了一股攝人的涼意。

“斷……斷手……”

柳小梅的驚呼乍然響起, 接着是童一菲和蔡晶晶粗重的呼吸聲。

汪畔額頭浮起了一絲薄汗, 她右手握緊腰間的手術刀, 在心跳急促跳動的震動聲中,慢慢往肩膀傳來涼意的方向望了過去。

她先是看到了五個塗抹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接着是略白的皮膚,再緩緩往上,就是瘦得如同枯柴的手腕,而手腕的後面……什麽都沒有!

這是一只斷手!

一只塗着黑色指甲的女人的斷手緊緊地扣在了汪畔的右肩上!

雖然心裏已經有所準備,但是當看到這只斷手真搭在自己的肩膀時,汪畔還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麽回事?”汪畔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擡眸望向已經站在門口的童一菲等人。

童一菲臉色青白地道,“這只斷手是從天花板上面掉下來的。”

汪畔聞言,輕輕地把腦袋扭向了頭頂的天花板。童一菲三人連忙調高手機的亮度,把光芒照射到汪畔視角所及之處。透過微弱渙散的光可以看到,天花板是由一塊又一塊正方形形狀的磚板一塊塊合成的。

此時,汪畔頭頂正對着的磚板恰巧是空的!不過手機的光線太弱,根本照不到那空磚裏面的情況,汪畔等人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團,除此之外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而就在汪畔打量觀察着那塊空磚時,頭頂上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似乎是水?一滴什麽東西落到了汪畔的腦門上,汪畔伸出左手往自己的腦門上一抹,就抹出了一手黑紅來。

那從天花板滴落下來的液體不是水是血!

如果汪畔沒猜錯,這血很可能還是人血!

“王畔畔,你的臉……”柳小梅三人也看到了汪畔臉上沾染到的東西,因為汪畔随手那麽一抹,原本渾圓的一滴血液就被抹成了大片,糊在汪畔白皙的臉上給人一種汪畔傷了腦門的錯覺,唬人得狠。

“上面滴下來的。”汪畔卷起袖子擦了一把臉,只是不管她怎麽擦,頭頂天花板還是極有規律地往她這邊的方向落下了一滴又一滴黑紅色的血液。

就在汪畔打算挪開身體的時候,原本附在她肩膀處安安靜靜的斷手卻突然一下子收緊在了一塊。五根手指和掌心緊緊地捏合,右肩處的衣服都皺成了一團,汪畔一個吃痛,差點栽倒在地板上。

那青白的斷手越來越用力,就像是打開了咬合的開關,似乎要用力地把她塗着黑色指甲的手指全插入汪畔的肩膀肉裏才肯罷休。只是短短幾秒的時間,手指底下的衣服就被黑色的指甲穿出了一個個洞,接着,汪畔感覺皮膚刺刺的痛襲來。

汪畔咬着牙,掏出手術刀就朝着肩上的斷手就是一甩,随着刀光一閃,那斷手輕易地被砍成了兩截。汪畔來不及細究為什麽一把手術刀能削掉一只明顯僵直的人手,斷手雖然被削了,但她的五根手指還裹在了汪畔的肩膀上,五指嵌肉,手指外的衣服已經染出了一層血,汪畔鼻下都聞到了血腥味。

在這麽下去,這五根手指是要進到她的身體內啊!

汪畔不管地上被削去的手腕,而是拿着手術刀再次揮向了肩上的怪指。那些怪指好像還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竟還在汲汲地吸取着汪畔的血液。汪畔就像挑刺一樣,很快就把斷手的五根手指挑了出來甩到了地上。

沾了人血的手指在地上就像斷了身體的蚯蚓,還在顫動着,不過它們的生命力顯然沒有蚯蚓強,只是顫抖了兩下,就啪的一聲垂落到了地板上,沒了聲息。

“王畔畔快過來!”

見汪畔終于甩掉斷手後,童一菲立刻開口朝她這邊招起了手。

斷手和天花板滴落的血跡已經讓汪畔心中敲起了警鈴,她聽到童一菲的呼喚聲時,立刻轉身就朝着對方的方向跑了去。只是在汪畔雙腳離地的那一剎那,這間房間的大門竟然轟隆一聲,緩緩朝中間合了上去!

童一菲似乎對柳小梅說了什麽,只見柳小梅一個人扶着蔡晶晶退到了屋外去,而童一菲則站在準備閉合的大門中央,努力地朝飛奔而來的汪畔伸長了手臂。

随着兩扇門越來越近,童一菲的聲音就越發的尖銳,“快,再跑快點!門要關了!”

“呼——呼呼——”

汪畔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耳朵開始耳鳴,明明只是短短的幾米距離,汪畔卻覺得自己好像繞着全中國跑了一圈。就在汪畔的手要碰到童一菲的手指時,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又一聲重重的“啪嗒”聲,也不知道什麽東西從天花板那塊空磚裏掉了出來。

汪畔雖然沒有回頭,但是也知道她後面沒什麽好東西,因為汪畔已經看到童一菲焦急的表情在那聲“啪嗒”聲響起的一刻,慢慢變成了恐懼。

能讓冷靜理智的童一菲流露出這樣的表情,汪畔背後的東西一定非常可怕!并且數量很客觀!剛才她可是聽到好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響!

汪畔腳下的步伐更快了,她伸出去的手也終于抓到了童一菲。柳小梅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童一菲的身後,在汪畔抓到童一菲那刻,柳小梅就用力地把童一菲往後拉。蔡晶晶也在旁邊大聲為她們加油打氣,這一刻,四人一條心!

汪畔在柳小梅和童一菲齊心協力的幫助下,整個身體就像是飛了起來一般,腳下的速度越發的快,眼看着她就要穿過兩扇徐徐關閉的大門時,汪畔的雙腳卻突然被什麽東西猛地抓住了!

汪畔生生被拉住了身體,上半身直接卡在了兩扇門中間!

“王畔畔,你腳下!”

在童一菲出聲的時候,汪畔已經低下了頭去。只見她的左腿上正被兩雙斷手緊緊地抱着,斷手的切面就像是黏在了地上,任汪畔怎麽掙紮,她的左腿都被牢牢地禁锢在了原地。而且在她的雙腿前面,還橫插着三根斷腿,這三根斷腿堆疊在一塊,把汪畔的去路擋了個結實!

汪畔低聲罵了一句,眼見兩扇門就快要貼到童一菲的身體時,她反而從着急的狀态裏掙脫了出來,變得沉着冷靜起來。汪畔先是用右腳試着踢開抓着她左腳的斷手,可是那些斷手硬邦邦得可怕,怎麽踢都毫無變化。見這樣不行,汪畔便在童一菲愕然的目光下,松開了緊抓着對方的手,半蹲往下,雙手抓着手術刀劈向了自己的腳邊。

眼見汪畔腳上的斷手就要被全部扯下來的時候,童一菲瞥到了汪畔的身後,她的眼睛猛地睜大,瞳孔急劇收縮,突然低頭朝着汪畔就大叫了起來,“快,過來,拉住我的手,後面……”

聽到童一菲的提醒,汪畔砍斷手的動作霎時頓住,她側身往後一望,表情和童一菲簡直如出一轍。實在是面前發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和吓人!

原本安靜躺在地上的三具無皮女屍不知怎麽突然“醒了”,此時她們頂着軟綿綿的身體,緩緩地從地板上立了起來,甩着纖細的四肢就氣勢洶洶地朝汪畔這邊猛地狂奔而來!

操!

前有狼後有虎,她能活下的話可以去買彩票了,保準得中!

汪畔心底一頓破口大罵,哪還敢耽擱,趕緊伸手抓住了童一菲,然後一手抓着手術刀對着腳下的斷手斷腿就是一頓亂劈。

就在這混亂的,急迫的剎那,兩邊的門也終于合在了一塊!

轟隆——

關門的一瞬間,汪畔一個縱身翻出了走廊,和童一菲還有柳小梅一起重重地砸到了走廊外的牆壁上,三人差點沒因這撞擊把黃膽水和隔夜的飯菜給吐出來。雖然身體抽痛,但是當四人看到那緊閉的大門時,都不由得紛紛松了口氣,又是哭又是笑的。

一場生死抵抗,讓面前的四個女孩的關系突飛猛進,倒是有了幾分革命戰友的意思。

“太好了,王畔畔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們都活了下來!”

柳小梅抱着一旁的蔡晶晶就是一頓瞎哭,邊哭邊抹眼淚,都哭成了小花貓。

“行了,大家沒事就好。小梅,你能別哭了嗎?你的眼淚把我衣服都弄濕了!”蔡晶晶捏住柳小梅的臉頰,一頓胡亂揉捏。

柳小梅哭哭啼啼地笑道,“我控制不住,眼淚它不聽我的話啊……”

其餘三人聽後又覺好笑又覺無奈。

最先鎮定下來的童一菲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塵,站了起來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先,有什麽事出去外面在說。”

“對對對。”柳小梅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還有些心驚肉跳,經童一菲提醒,連忙抹掉眼淚要站起來。

可是蔡晶晶這個扭到腳的都自己扶着牆壁站起來了,柳小梅這家夥卻還坐在地上。汪畔三人低頭望向她時眼神裏都帶上了了疑問,柳小梅在衆人炙熱的目光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小聲哔哔道,“……我腿軟了。”

衆人:“……”

“噗。”蔡晶晶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在柳小梅懊惱不悅的目光下,她伸出了手,“來吧,我扶你起來。”

汪畔和童一菲對視了一眼,眼帶着笑意也向柳小梅伸出了手。柳小梅見伸到自己面前的三只手,嘿嘿嘿地笑了一頓,張開手就把三人的手全給抓到了懷裏。

柳小梅站起來後,四人便互相地攙扶着朝着隧道的出口方向走去。在汪畔離開不久,那扇原本緊閉在一起的門突然吱呀一聲微微地朝兩邊挪了一下,中間露出了一條縫隙來。接着啪嗒一聲,兩扇門的門把手上突然掉落了兩只斷手,這兩只斷手跌到地上似乎還有些發懵,愣了兩秒才繼續哼哧哼哧地動作起來。她們噠噠噠地跳到門外,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把已經開了一條的縫的門往兩邊推了開來。

當門打開的時候,屋內那些斷腿,斷手還有無皮女屍,一個接着一個幽幽地走出了走廊。

此時地洞的另一邊。

秦廣深一行四人已經走到了左邊小隧道的盡頭。

“卧槽,吓我一跳。”

說話的是一個男生,叫呂字林。如果汪畔此時在這裏的話,一定很快就會認出對方,這呂字林不就是秦廣深的舍友嗎?

蹲在呂字林身邊正在敲打着牆壁的熊坤聽到呂字林的叫聲吓了一跳,他連忙站起來警惕着打量着四周,邊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呂字林見大家都看向自己,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踩空被吓了一跳。”

“踩空?”秦廣深走上了前來。

呂字林反應慢了一拍道,“洞,大家快來看,我發現了一個洞!”

熊坤和南燕子聽後都朝着呂字林的位置走了過去。呂字林的腳下還真有個洞,這個洞還不小,似乎是連到地下去的,還帶着樓梯。秦廣深蹲在洞口,拿着手機往洞裏照了照,然後擡頭對其他人說道,“裏面應該很深,只有下去才知道底下有什麽。”

熊坤用肥壯的身體擠開了呂字林,學着秦廣深的動作拿着手機照了一發黑洞,“藏得真深啊,如果沒有呂字林這小子的一腳,怕是大家都沒留意到這裏竟然還有個地洞。你們說,裏面會不會有咱們要找的寶箱?”

呂字林道,“不會吧,那寶箱藏得也太……”

熊坤嗤地笑了一聲,頗為老道地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經驗少,這地兒不藏東西才是太虧了。你以為旅行團會那麽容易讓咱們找到寶箱嗎?天真,這可不是錢的問題。按我經驗猜,這游戲鐵定和死亡搖一搖有關系,只要咱們找到寶箱贏得游戲就能離開這裏回到現實世界。所以為了不讓我們玩家那麽容易完成任務,那些NPC當然得找個更加密實嚴密的地方把寶箱藏好。”

“似乎還真是這樣……”呂字林愣愣地點了點頭。

熊坤突然雙手撐地先爬進了洞裏,他站在裏面的石階上對着外面的三人道,“你們別傻站了,趕緊一塊下來。等其他玩家發現這裏,咱們可就出現對手了,等他們把咱們就要到手的寶箱搶走時,你們可別哭鼻子啊到時候。”

呂字林還是有點猶豫,他望了望秦廣深,又看了看南燕子。一路上南燕子的存在感都很低,話也不多,有什麽事情問她她都不會回答,所以呂字林很快就把視線從南燕子的身上挪回了秦廣深那裏,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深哥,你怎麽看?”

秦廣深一路表現得都很理智很有條理,每個決定也都頭頭是道令人信服,相比粗魯魯莽什麽都是幹了在說的熊坤,呂字林其實更願意相信秦廣深。

秦廣深沉吟片刻道,“熊坤說得不無道理,竟然都走到了這步,下去看看也無妨。不過畢竟是地底下,也許我們會出現缺氧的狀況,大家到時候如果覺得哪裏不舒服記得別憋在心裏一定要說出來,等到那時我們看情況再決定是繼續深入還是暫時離開。相比寶箱,咱們的命更為重要。”

“都聽深哥的。”呂字林連忙道。

南燕子還是縮頭縮腦的樣子,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既然秦廣深都贊同下去,其他人也沒了異議。南燕子作為隊裏唯一的女生,優先進了黑洞,随後是呂字林,最後才是秦廣深。本來呂字林毛遂自薦自己墊後,但是被秦廣深勸住了,秦廣深只說是自己墊後有什麽事他也能及時發現,遇到危險還能保護其他人,直把呂字林說得感動流涕,更是為秦廣深馬首是瞻。

熊坤見此嗤地撇了撇嘴角,實在是不理解呂字林這種傻叉的崇拜行為。而南燕子低着頭偷偷地往後瞥了幾眼秦廣深便收回了視線,專注地看向了前面的路不知在想什麽。

啪——

熊坤走在最前頭,剛下了幾級的階梯,他的腳下就踢到了什麽東西,硬硬的,咯得他腳生疼。

“什麽玩意在擋路啊,疼死爺爺我了。”熊坤龇牙咧嘴地捂着腳猛地跳了好幾下。

南燕子舉着手機往熊坤腳下的方向照了照,身後的呂字林搶過話頭道,“好像……好像是一塊石板?”

“啥?石板?”熊坤停下跳動,忍着腳痛蹲下了身體,自己也舉起了手機往地上的東西看了過去。還真是一塊地板,那地板方方正正的,中間還空了兩個洞,上面兩個洞也不知道怎麽弄出來的,大小還挺平均。

呂字林也蹲了下來,他伸出自己的手臂對着石板左右上下擺動了一會,突然道,“我的手臂好像能插.進這兩個洞裏哎。”

說着,呂字林就給大家示範了起來。他握着拳頭往兩個洞裏伸了進去,石板洞剛好能容納他的手臂。呂字林小心地把石板掰正,然後挪了挪身體示意大家往他身上看。此時那塊石板立在地上被扶了起來,而呂字林的雙手從中穿過,呂字林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古時候被押解的囚犯,雙手被刑具桎梏。

呂字林還有心情開玩笑道,“你們瞧瞧,像不像以前的枷铐?”

熊坤摸了兩把石板,嘿嘿一笑道,“喲,還真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就是太重了,如果是木的還能拿起來玩玩。”呂字林手臂撐着石板一會身體就覺得發酸,尤其是雙臂貼着石板洞的地方,如同被線勒住了一樣,皮膚更是刺刺的痛。呂字林實在是受不了,連忙把手從石板上抽了出來。呂字林揉着手的時候,突然瞥到自己的袖子,連忙扯開袖子急急道,“這是什麽?”

熊坤手機往他袖子一照,見到他袖子口上黑黑紅紅的污垢時,啧啧了兩聲道,“你這人還真是邋遢,個人衛生得搞好啊。”

在呂字林就要反駁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南樣子舉着手機往石板上一照,道,“好像是從石板上沾到的。”

剛才他們都沒注意到,在石板洞的切口上,正粘着一層黑紅黑紅的液體,其中有一個方向的液體被抹去了不少,那些被抹掉的液體應該就是倒黴的呂字林袖子上的那些了。

熊坤再次把石板扶了起來,拿着手機對着石板洞的切口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道,“這是什麽東西啊,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污垢。”說着,熊坤就伸手往切口上抹了一點,然後放到了自己的鼻子下嗅了兩下,“嗯……一股子腥臭味,不會是曾經有老鼠死在這上面留下的吧?”

熊坤撚了撚指肚上的液體,然後随手往地上抹了抹就算清理了手指。

聽到可能是死老鼠留下的臭液時,呂字林只覺得自己全身彌漫着一股死老鼠的味道。他又嫌棄又煩悶地看着自己那髒了的袖子,恨不得現在就有把剪刀讓他把這塊袖子給剪掉。

熊坤瞅見他的模樣便笑他,“不就是臭老鼠嘛,你一個大男人瞧把你吓的。”

“你懂什麽。”呂字林撇了撇嘴,遠遠地把自己的手擡開。

“啧,又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少爺。”熊坤甩掉石板,站起身拍了拍手,看樣子似乎打算繼續往底下走。

秦廣深拍了拍呂字林的肩膀安慰他,“你可以把袖子卷起來,別老惦記它,越惦記你心裏越在意。”

道理呂字林都懂,可是說不在意還真做不到。剛才熊坤說他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倒是沒說錯,呂字林家雖然還不到富可敵國,但是好歹也算當地的一代富商,身為一個有錢的富二代呂字林家裏還有自己的衣櫥間,只要他喜歡的衣服他就會把全色系列給買下,這種高質量生活也就造就了他越發龜毛的習性,凡是穿的用的吃的或者其他,只要他覺得髒了舊了不喜歡了就會立刻讓人拿去扔掉,一點都不猶豫。什麽時候試過像現在一樣,衣服沾了死老鼠的味道還不能脫的情況?

不過呂字林怎麽抱怨怎麽不甘不願,熊坤等人都沒空去安慰他那弱小的少爺心。按熊坤說的,在死亡搖一搖的世界裏,有口吃有件麻袋披着都得偷笑了,還想着沐浴更衣,熏香侍候?是活得不耐煩還是嫌命太長?

恐怖片都有演了,出事最多的地方就是浴室,有水的地方都不能大意。一個搞不好,底下就冒出個水鬼來索命。

反正不管怎樣,他們四人還是下到了石梯,走到了第一間房間。在第一個房間,四人找到了兩個箱子,雖然是空的,但是卻讓在場的人很振奮。箱子的出現,就說明導游他們曾經來過這裏,這些空箱就是最好的證明。換個角度,也就說地洞裏有藏寶點的可能性非常大。

四人裏熊坤最興奮,仿佛離開死亡搖一搖的大門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臉上的肥肉都因為興奮跟着抖了又抖。

“走走走,咱們接着往裏走,趁勝追擊,我已經感受到前方有寶箱在召喚我們了。”

熊坤推開面前的門,首先邁腳走了進去。呂字林受熊坤的心情影響,也跟着振奮了起來,第二個走進了裏屋。南燕子第三個,不過南燕子在一只腳踏進門裏時回頭看向了還在原地站着的秦廣深,“深哥,你不走嗎?”

秦廣深的臉隐在陰暗下,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你先進去,我斷後。”

南燕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便進了裏屋,秦廣深跟着往前,不過在腳踏進門口的時候,卻不再動彈了。他就立在門中央,身體沒有完全進到屋裏。

熊坤三人沒有發現秦廣深的小動作,他們拿着手機在裏屋的小房間打着轉,仔細地尋找着被導游藏起來的寶箱。南燕子走着走着,腳下似是踢到了什麽東西,因為只是輕輕地擦過去,所以她這個動作并沒有發出聲音來,也就沒引起房間內外的三人的注意力。

裏屋內非常黑,即使他們都舉着手機,手機的光線也僅能照到自己腳邊一點的環境,而人只要隔得遠一些,就只能看到一團微弱的光亮,卻是看不到對方正在幹些什麽。

南燕子握着手機回頭看了一眼,似是确認什麽,接着收回視線往腳下的寶箱靠了靠,半彎下腰,小心地,不着痕跡地掀開了寶箱的蓋子,然後迅速地,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裏面的東西塞進了自己的衣服內。

做完這一切好,南燕子才佯裝驚訝地叫道,“我這裏有個箱子。”

“哪裏?!”

熊坤和呂字林聽到“箱子”二字立刻就停下了這邊的搜尋動作,馬上奔到了南燕子身邊。熊坤速度比呂字林快,先一步撲到了箱子上,把箱子打了開來。不過當他們看到箱子裏面的情況,臉上的笑容和驚喜卻是迅速淡了下去。

“啥?又是空的?”熊坤嫌棄地把空箱扔到了牆上,并且還洩憤地往上面踢了兩腳。

空歡喜一場,他們只能繼續分頭重新找起了寶箱。

過了一會,他們終于再次有了新發現。這次出聲的是呂字林,他先是發現了地上碎掉的油畫,接着瞧見了牆上的一個黑洞。黑洞藏寶,電影都是這麽演的,所以呂字林連忙就攀到了黑洞上往裏翻找,這一找還真給他找到了一個寶箱。

呂字林一手握着手機一手抓着寶箱回到地上,然後當着熊坤和南燕子的面把寶箱打開,這次的箱子裏面不是空的,而是躺了好幾把捆成一團的鈔票。鈔票最大面額是一百塊,整整有三捆,粗布估算沒有一萬也有兩萬。

“還真有東西。”熊坤抓起一捆鈔票,手指舔了一下口水當場就給數起了錢來。

這獎金是呂字林找到的,所以他最為自得,“這下錢找到了,咱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咱們可是勝利者。”

熊坤數鈔票的手霎時收住,似是在思考什麽,“等等,你們還記得導游當時說有幾個藏寶點來着?”

呂字林下意識應道,“……3個?”

“我們找到了幾個?”熊坤繼續問道。

呂字林低頭瞅了瞅自己剛找到的箱子,猶豫地伸出了一根手指,“……1個?”

熊坤給了他一個暴栗,罵道,“用什麽反問句,用肯定句,你語文老師怎麽教你的。咱們就找到一個,別想了,變不出第二個。”

呂字林都被熊坤打傻了,都忘了反抗,愣了愣道,“所以?”這和他們贏了游戲有什麽關系嗎?

“你怎麽這麽笨?!”熊坤恨鐵不成鋼道,“你想想,導游說了有三個藏寶點,三個寶箱。咱們現在才找到了一個,是不是還剩兩個?還記不記得當時導游原話是怎麽說?她說着三個寶箱裏有1萬到3萬不等的獎金,這裏怎麽看也就一萬塊,說明其餘兩個箱子的錢可能更多。”

“啊?”呂字林還是沒反應過來。

“啊什麽啊,你用用你的腦子想想啊。”熊坤伸出手指用力地戳着呂字林的太陽穴道,“也就是說,咱們還不能回去,還得把剩下的兩個箱子找出來。如果另外兩個箱子裏裝的錢比我們這個多,然後被別人拿走了,你說說,游戲最後是誰贏了?是別人不是我們,傻子!”

呂字林終于反應了過來,他一拍腦門,瞬間恍然大悟,就是這個理啊。現在他們高興還太早了!

熊坤見他終于明白了,才接着說道,“所以咱們也別愣着了,把這邊再清一遍,沒箱子的話就得趕緊換個地方,多一個箱子多一點保障。”

呂字林連忙點頭,和南燕子又在屋裏翻了一遍,最後他們又找到了兩個箱子,不過都是空的。熊坤撐起腰,無奈道,“看來這裏是沒箱子了,不過也是,都放了一個真的了,其他總得放到別的什麽地方這游戲才有看頭。”

說是這麽說,熊坤還是覺得有些可惜。如果他們能找到兩個箱子,就有大半的勝利,現在時間所剩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找到一個。

呂字林挨在牆壁上準備歇口氣,正準備起身跟着熊坤走出房間時,貼着牆壁的脖子突然被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舔了一下,呂字林渾身抖了個機靈,汗毛都立了起來。不過等他伸手往脖子處摸時,又什麽都沒摸到,往後退一步用手機照牆壁也沒發現有可疑的東西。

呂字林摸着濕黏黏的脖子,疑惑地喃喃道,“難道是天花板漏水了?”

呂字林擡頭往天花板看去,黑黢黢的也沒看到什麽,他伸出手原地轉了一圈,手心上也不見得有水滴滴落下來。

“或許是壁虎吧。”家裏的牆壁上都能時常見到一些小小的壁虎爬過,這裏陰深又潮濕,有壁虎或者其他爬行動物似乎也不意外。等呂字林想起或許還有老鼠這種生物時,雞皮疙瘩瞬間溢滿了全身,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不敢再靠近這些牆。

而就在呂字林背着牆摩擦着手臂的雞皮疙瘩時,他身後的黑洞裏爬出了一團黑影。這黑影從洞裏下來,無聲無息就來到了呂字林的背後,雙方只隔了半個拳頭不到的距離。

呂字林突然覺得周身的氣溫好像降了許多,自己明明穿着長袖長褲,卻還是覺得腳底犯冷,尤其是裸露在外的皮膚,更是好像被冷氣當頭吹着,格外的冷飕飕。

熊坤和南燕子已經走到了門口,等了一會見呂字林還沒出來,熊坤就不耐煩地往裏叫了兩聲,“呂字林,你這人還在裏面磨蹭什麽,我們可要走了啊。”

“就來就來!”呂字林着急應了聲,邊朝着門外走去邊摸着自己的雙臂低聲納悶道,“怎麽回事啊,怎麽感覺這麽冷?難道外面下雨了不成?”

等呂字林終于走到門口後,他忍不住哈着氣問衆人,“你們覺得冷嗎?我怎麽這麽冷啊,感覺冷氣從骨頭縫裏冒出來似的。”

熊坤身體一向火氣旺,別人冬天裹着像個球時他還能跑去冬泳,所以這時候他不覺得冷,反倒覺得熱得難受,尤其是走來走去運動量頗大的時候,更是熱量驚人。熊坤道,“冷什麽冷,又不是冬天,熱死人了還差不多。”

“你們真不覺得冷嗎?為什麽我這麽冷啊,真的好冷。”呂字林抖抖索索連說話牙齒都打抖了。

熊坤不在意地撇手道,“你身體怎麽這麽差,行了,現在這種天氣你再冷也死不了,等會就不冷了。別說那麽多廢話了,咱們趕緊走吧,去下個目的地。”

呂字林還想說什麽,但是看熊坤、秦廣深和南燕子三人都邁腳走了,原地只剩自己一個。他看到黑黢黢的周圍和漸行漸遠的同伴,吓得也顧不了冷不冷的問題了,連忙追着人就跑了出去。

呂字林跑了兩步就開始喘起了氣,莫名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變重了許多,跑起步來怎麽這麽累得慌?

此時如果有人綴在呂字林的身後,必然就會發現,在呂字林的背部,不知何時一個女人挂在了上面。女人偏了偏頭,沒有頭發的光腦袋挪到了呂字林的肩窩處,一口氣一口氣地輕輕地往呂字林的脖子上吹着。

呂字林渾身抖了抖,伸手往脖子處摸了摸,低聲呢喃道,“奇怪了,我怎麽總覺得有人在我脖子處吹氣呢?”

呂字林掏出手機往自己的脖子上照了照,他的眼睛沒看到背後有什麽,本應該高興的他卻不是很高興,而是越發的迷茫。自己到底怎麽了?怎麽從那屋子出來後就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呂字林加快了幾步,走到熊坤的身邊,用手機照着自己的脖子問他,“熊哥,你看看我後面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熊坤随意瞥了一眼,道,“啥也沒有,我說你小子神神叨叨地幹嘛呢,不會現在不冷了,卻開始犯眼花了吧?”

“我就是覺得渾身不得勁,好像有什麽東西挂在我背上似的。”呂字林弱弱道。

熊坤嗤地笑出聲,“來來來,給你熊哥看看,是不是有女鬼挂你身上去了,小白臉不得了啊,連女鬼都瞧上你了,多好的事啊,你熊哥真是想羨慕都羨慕不來。”

“這等好事我寧願不要。”想一想如果真有個女鬼挂自己身上,呂字林就是一陣的惡寒。

“年輕人怎麽膽子這麽小,如果是像電視上演的那些漂漂亮亮的女鬼找你熊哥,你熊哥高興還來不及呢,你以為睡個女鬼怎麽容易遇到的嗎?”熊坤一陣亂吹,吹着吹着就開始說起了葷段子,呂字林是膜拜不已學不來了,畢竟葷段子的另一個主角可是女鬼,搞女鬼也虧熊坤想得出來。

不過和熊坤這麽一頓亂侃後,呂字林忽然覺得渾身一松,身體變輕了,周身氣溫也回升了,再也不覺得冷,感覺整個人好像年輕了十歲。不過和呂字林一對比,熊坤就覺得自己快死了,葷段子說得正激烈時,背後一重,好像趴了個什麽東西在背上,重得吓人。他走一步都得廢老大的勁,而且渾身都好像在冒冷氣,冷得骨頭都打起了顫。

熊坤忍不住摸了摸手臂,心想,不會真是烏鴉嘴說什麽來什麽吧?女鬼莫不是還真找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