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山路十分濕滑,歐國雲小心翼翼的走着,大管家身材魁梧,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那一絲真氣只能讓他有點依仗,不懼被鬼魂侵襲,但是對于體力幾乎沒有幫助。
他低着頭小心翼翼的移動腳步,深怕一不小心踩滑了兩人摔下山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同樣也不知道離這大山的出口還有多遠,他只能是埋頭趕路。
走出不到一裏,歐國雲忽生警覺,停了下來。右上方傳來一陣沉悶的重物滾落聲,象是山體崩塌,發出“轟隆隆”的巨響,震得腳下的山道一陣陣搖晃。
他奮力後退,但發現身後上方一樣有巨響傳來,而其左面是山崖,右邊是山壁,無處可躲。此時右面上方的山坡上更多的巨響傳來,歐國雲猶豫片刻,這東西算死了自己的方位,此刻進退不得,情急之中,他用力一撐雙手的樹枝,急速後退。
人在下山時,遇到危險自然會往前沖,因為後退不僅費力,而且慢,所以歐國雲猜測前面的大石會更多,而身後的石塊可能會少一些。
人在生死關頭爆發的力量頗為可觀,歐國雲往後一躍将近兩丈,還沒站穩,一塊足有一人高的大石從面前擦過,凸起的地方幾乎撞到他的鼻子。當他站穩時,山坡上出現那東西,白衣飄飄,正陰森森的看着他。
歐國雲站直身軀,丹田裏的真氣似乎又升騰出了一絲。難道要恢複以往的實力,只有不斷的歷經死亡洗禮才有希望?
但如若再遇到這樣的險境,還能死裏逃生嗎?
大石紛紛從他面前滾落,然後沖下山崖,半晌後,山崖下傳來“轟轟”的巨石落地聲。歐國雲仰面往上看去,臉色鐵青,但黑沉沉的山坡上什麽都沒有。
剛剛滾落的大石,就算是力大無窮的壯漢也不可能一次推下這麽多。那東西可能是成精的山魈鬼怪,能夠調動一部分自然之力,方能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但如果真是山魈,為何卻是人形?
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只怪物?
歐國雲對陰物一無所知,即使他能看見它們,但從來就不認為它們具備與人類抗衡的能力。虛幻終歸是虛幻,最後都會煙消雲散。
但這東西改變了歐國雲的看法。
他忽然間想到,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是否都是這東西制造的幻覺?
定睛往上面看去,黑暗中能夠模糊的看到巨石滾落後矮樹被壓倒了一片。
并非幻覺。
歐國雲靜立良久,如若繼續背着大管家下山,黑夜裏稍有不慎就會喪命,如今還有那東西随時随地設計偷襲,更增艱難。這成精的家夥沒有施展昨夜的長袖勒脖直接要他的命,似乎有所顧忌,也許只有抓住它,二人才能繼續向前。
但這樣一個有法力,同時又有智力的家夥,又怎樣才能抓住它呢?
如果是對付人類,歐國雲還有辦法,但對付一只狡詐的陰物,卻是無計可施。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思索着以往用過的手段,看看能否借鑒一下。
那東西重新漂浮在山坡上,一對白色眼球怨毒的盯着歐國雲,看來它對下方兩人沒有被自己害死很不滿意。
歐國雲松開綁着大管家的布條,把他平放于地,自己也盤膝坐下。
有舍才有得,不如再對自己狠一點,否則怕是沒有一點機會逃出生天。
歐國雲調整着呼吸,丹田裏可憐的一點真氣給不了他太多力量,只是比武功全失時的虛浮無力略好一點。現在不說高手,就是一般的大漢他也打不過。
他只能寄希望于将這一點真氣用到極致,方能有一成機會。
歐國雲默默等着,靜待那東西下一次的主動攻擊。他盤算着它會用什麽手段,也不知道那東西是否性急,如果它一直不動,這漫漫長夜又饑又冷,自己二人怕是也很難撐過去。
如能撐到天亮,便能看清山路,危險會小上許多,而那東西的機會也會變小。
就這樣博一下吧,歐國雲打定了主意。
又過了一個時辰,那東西終于忍不住,長袖一展,山坡上被壓斷的樹枝騰空而起,一陣陣的陰風呼呼作響,卷着樹枝在歐國雲兩人身周盤旋。歐國雲安坐于山道之上,左手輕輕按在右手背上,這應該不是它真正的攻擊,樹枝的殺傷力不夠,多半只是在試探。
樹枝擊打在歐國雲的頭臉上和身體上,陰風呼嘯着穿過他的身體,感覺很冷,這種冷不是冬日寒風所挾的刺骨寒冷,而是令靈魂顫栗的陰寒,冷到他的心都抽起來。一些粗大的樹枝砸破了他的頭,血流下來,迷住了眼睛。樹枝不斷的堆積在他身上,漸漸把他和大管家掩埋,最後只留着他的頭露在小山般的樹枝堆外面。
那東西似乎調動如此規模的攻擊後後勁不足,見樹枝把兩人困住,略停頓了一刻,才再次一指,一截粗壯的樹枝對着歐國雲的頭顱迅速撞擊過來。
歐國雲有些奇怪,它為什麽不直接用先前的巨石撞擊呢?那一下就能把他殺死。
難道是它的力量不夠了?
看來調動自然之力,對于這個強大的家夥來說,也是消耗巨大的。
粗大的樹枝重重撞在歐國雲的額頭上,他一時眼冒金花,腦袋裏“嗡”的轟鳴不止,鮮血橫流。撞擊之後,這截樹枝往後退了數尺,随後再次撞擊過來。
歐國雲感覺額頭都被撞擊得凹進去了。
一連撞擊了五次,樹枝斷面上沾滿了血。歐國雲一時間什麽都看不見,手腳被樹枝壓着動彈不得。
陰風停下來,他的頭仍在暈眩,好在沒有昏迷過去。
……
……
平三牙兩次擊中過歐國雲的頭部,那樣一名頂尖高手也沒能把他打死,這東西想用樹枝就把他解決掉,多少還是小看了人類的堅韌。
歐國雲把殘存的真氣集中在左手上,盡力感知着四周的氣流變化,一絲一息的空氣流動都預示着殺機。片刻後,歐國雲感覺到那東西靠近,一股寒意浸入靈魂。
想到那灰白的眼珠他就一陣惡心。
忽然間,歐國雲感到眉心一涼,全身精氣不受控制的往眉心處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