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內心裏的想法瞬間噴湧而出:“讀心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的存在嗎?這是什麽鬼啊?跟一個擁有讀心術的大明星做舍友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那些句子好像彈幕一樣從薇薇安眼前飄過,她“噗嗤”一聲笑了,沒想到這個表面上文文靜靜的姑娘,內心想法居然如此豐富。

“你放心,只有在我願意的情況下,才能通過跟你對視獲取你的心理想法。”

季夏聞言,馬上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保證,我不會随便偷窺別人隐私的。”薇薇安豎起三根手指頭發誓。

坐在椅子上的季夏擡眼看了她一眼,心頭閃過一個想法:“是嗎?”

薇薇安咳了咳,朝季夏微笑一笑:“不過有時候它自己就會跳出來,我也沒辦法啦。”

兩個人尴尬地相視一笑,薇薇安繼續将箱子裏的衣服挂回衣架上。

氣氛突然變得有一絲微妙,季夏左右環視着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薇薇安清了清嗓子開口:“對了,你剛剛想問我,和洛倫佐是什麽關系?”

“呃……”雖然知道這是別人的隐私不太好,可既然薇薇安本人都發問了,她再不承認就顯得很沒意思了。

所以季夏踩了一腳滑椅,慢慢湊近薇薇安,點了點頭。

薇薇安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其實我和他沒有什麽關系。”

她側着頭想了想:“要說真有什麽關系的話,那應該就是我單方面喜歡他的關系。”

季夏看着薇薇安,訝異于她們第一次見面,她就能把心裏頭這麽隐秘的小心思說出來,但其實她不知道,薇薇安喜歡洛倫佐,在學院裏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也許在洛倫佐還是一年級新生的時候吧。

人人都知道薇薇安的父親顧遠言是香港第一首富,但很少有人知道顧遠言其實曾經也是凱文特學院的學生,還是天賦極高的學生,直到現在校委會都還留着他的挂名。

薇薇安就是在來凱文特學院日常走關系的時候遇見洛倫佐的,并沒有什麽她在路上被不良學生調戲,洛倫佐從天而降拯救她于危難之中的橋段。

就只是那天午後很溫暖,操場上有學生圍成自己的小團體嬉笑打鬧,可洛倫佐卻孤身一人坐在樹下,讀着一本很厚的書。

薇薇安看不清楚書封的名字,只看到午後微醺的和風揚起洛倫佐的發梢,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層暖黃色的古舊的濾鏡。

她一反常态的,沒有走上前去跟他說一句話,甚至不敢驚擾,就只是那麽靜靜站在那裏看了很久。

不知道為什麽,盡管薇薇安和洛倫佐沒有做任何的交流,但她心頭卻湧起了一種奇異的預感,覺得他們就是一類人。

那種感覺很難言喻,薇薇安更願意相信,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從那以後,薇薇安就時不時往凱文特學院跑,其實有時候不過是想偶遇那個人罷了。

之前的驚鴻照面只是讓薇薇安關注到他的一個契機,真正讓薇薇安喜歡上他,大概還是因為洛倫佐在課業中出挑的表現。

如果說風陌揚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利劍,那麽洛倫佐就是一塊無堅不摧的鋼盾,他是沉穩的,隐忍的,卻又是冷酷的,一擊必殺,毫不留情。

在他出手的那瞬間,薇薇安仿佛看到了,這個世界真正的王。

當時學院女生們所追求的男神無外乎分為兩撥,一撥是風陌揚,另一撥就是洛倫佐,她們送給這兩位同時站在巅峰的男神一個稱號,叫做“明皇暗帝”。

于是薇薇安在自己生日的那一天,做了最喜歡的奶油小蛋糕裝進紙盒裏,好不容易才從後山的林間找到洛倫佐。

他坐在懸崖邊上,下面就是伊諾河,也不知道獨自在這兒坐了多久。

薇薇安單手将那個紙盒送到洛倫佐面前,笑着說:“嘿,今天是我的生日。”

“想嘗嘗我現做的奶油蛋糕嗎?”

洛倫佐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可薇薇安并沒有知難而退,只是跟着坐在洛倫佐旁邊,下面就是懸崖,她故意腳一滑,差點跌落下去。

洛倫佐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薇薇安像只小狐貍似的狡黠地一笑:“騙你的。”

洛倫佐什麽也沒有回應,只是松開手,繼續将目光投向緩緩流淌的伊諾河。

薇薇安沉下一口氣,自來熟地坐在洛倫佐身邊:“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誰,不過我關注你很久了。”

“我叫薇薇安,很高興認識你。”薇薇安伸出一只手,洛倫佐卻并沒有和她握上,只是“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薇薇安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打開紙袋口,将開口朝向洛倫佐。

洛倫佐沒有伸手去拿蛋糕,薇薇安就自顧自吃了起來。

“你很奇怪哎。”她邊吃邊說,舔過粘在唇邊的奶油:“有時候覺得你真的很煩人,固執、冷漠、情商又低、獨來獨往,讓人覺得永遠也不能接近。”

洛倫佐聽着她在耳邊一項項歷數自己的罪狀,沒有任何表情也不做什麽反駁。

可薇薇安說完那些之後,突然忍不住笑了,眼睛像盈了一泓秋水,無可奈何地說:“可我卻偏偏很喜歡你,怎麽辦呢?”

怎麽辦呢?

洛倫佐不動聲色的眼神中蕩起幾分波瀾,但他并沒有表露出來,只是轉頭對薇薇安說:“你別喜歡我了。”

那個聲音跟伊諾河一樣清冷,薇薇安沒有回話,也沒有走,只是和他肩并肩在懸崖邊上坐了很久。

那一個晚上,薇薇安自己一個人吃完了紙袋裏所有的蛋糕。

想到這裏,薇薇安的眼神閃過幾分不可捉摸的神情,季夏覺得空氣凝滞的時間太久了,她必須說些什麽來打破這種沉默,于是她接着剛剛的話問:“你喜歡洛倫佐什麽呢?”

“我不知道。”薇薇安将最後一件衣服挂進衣櫃裏,很認真地看着季夏說,“我真的不知道。”

她倒在床上,像是覺得這個答案實在太敷衍了,于是補充了一句:“也許是因為一種找不到原因又奇妙的默契吧。”

“你相信嗎?我跟他坐在懸崖邊上吹了一晚上的風,我們明明什麽都沒有說,我卻感覺,和他認識了很久。”

季夏瞥見她校牌上別着燙金的顧薇安三個字:“說起來,你為什麽不直接叫顧薇安?”

薇薇安将那三個字從校牌上扯下來,丢到一邊:“因為我讨厭這個名字。”她的言語中有藏不住厭惡之情。

季夏其實很喜歡這樣的姑娘,有什麽就是什麽,不做作,也絲毫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通透的,清澈的,就如同午後灑落在樹葉上的金色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