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章 被抹黑的名節

“小惠姑娘啊,跟我們嚴凱少爺從紫陽城同坐一車,白天夜裏同車而眠呢,早就私定終身了,我說你們還是快請小惠姑娘出來吧,別把人給藏起來呀,壞人姻緣可是會倒大黴。”

春惠還沒出來就聽到了一個大嗓門婆娘的聲音,這段話無疑在抹黑春惠的名節,為達目的不惜使用下流的手段了。

大棗一聲“讓開”讓堵着大門水洩不通的商隊人給春惠讓開了道。

商隊的人之所以聚在門口,是因為這些人來勢洶洶,一大群人打鼓吹喇叭不由分說的竟然想從大門直接進去,不僅是影響了商行的生意,簡直是想來砸場子。為此苗大一聲叫喚,早起在後院早練的商隊人就沖出來充場子,把這群人給逼到了大門前。

現在奏樂是停了,媒婆的大嗓門就沒停過,盡是講些有的沒的,呱噪無比。

春惠從人群裏出來,見到得就是這個挺着懷了六個月大孩子般的肥婆媒婆,大紅的衣裳,殷紅的紅腮幫子,鮮紅的嘴,嘴邊一點長黑毛的媒婆痣尤為搶眼。

雖說是迎親隊伍,卻沒看到新郎的蹤影,按照這邊的結婚習俗,迎親新郎當然得騎馬過來接人,就是這點,有人就問了:“你這娶親,新郎怎麽沒來?”

媒婆手裏邊的紅紗手帕一甩:“我們家的嚴凱少爺長途跋涉,起得遲了,現在正在家中準備着,迎親一事我來就成。”

納妾是一頂轎子的事,這行頭雖然有迎親的架勢,不過少了新郎還是不成禮,這讓外人來看,意思是相當的明顯了,這分明就是納妾。只是給足了這位妾面子罷了。

春惠不懂這裏面的道道,她是看到嚴凱沒來,是沒有誠意,不知是将她當什麽了,如此戲弄她,要戲弄也得給她留點情面,找個無賴媒婆來如此玷污她的名節是個什麽事兒。

媒婆見到春惠便知道是她了,商行裏唯一的妙齡少女是苗家小姐,苗家小姐媒婆又認識,有另外的陌生女孩。自然就是嚴少爺口中的小惠姑娘了。

笑着上來就來拉春惠的手,“小惠姑娘啊,我奉嚴少爺的意思來接你來了。”

春惠一笑道:“你所說嚴公子是誰啊?本姑娘的恩客很多。記不大清,你給個提示吧。”

媒婆面上一僵,因春惠的話,周圍一陣笑,有看戲者嚷道:“嚴家真是敗壞了啊。連個婊子都要,還八擡大轎來擡,哈哈哈。”

春惠是從花街柳巷裏出來的,她當然知道這邊人對煙花女子的看不起,就說碧家夫人吧,不是說過讓她暖床還是看得起她嘛。那是連做妾都沒資格的呀。

看着媒婆看自己的目光有猶豫,春惠冷笑,不是想敗壞她的名節嘛。她自己動手,不用勞煩別人了,想打壓她,讓她非嚴凱不能嫁那是不可能的。

一甩手,春惠打着哈氣要回去。坐了三天的馬車,她的腰還酸着呢。不在下趟出發前休息好怎麽成。

媒婆再次一手拉住了春惠。

既然已經收了錢,她只要将人帶回去就成。媒婆再次堆起笑:“小惠姑娘真愛說笑,我們嚴少爺可都已經和你定終身了,你怎麽可能會不記得,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怪嚴少爺昨天沒接你回家吧。嘿,那是他要回家準備一下,這不今天就等不及來接你過去了嘛。”

一口一個接,雖然是迎親的隊伍,可一直都沒說是娶,春惠終于覺察到了什麽,搖頭苦笑,這是人家看不上她的家世,準備納她為妾的節奏?

跟媒婆職場的笑一樣,春惠也挂上了假笑,道:“原來是那個嚴公子啊,還真是抱歉昨天一離開我就忘了他了,不過我還真沒埋怨他,我現在住的地方各位哥哥對我都很好,我還得謝謝他,昨天沒接我到他家。”

這意思是說她已經有了另外的目标,嚴家公子這個獵物她不屑了,她不要了。

這已經不單單是身份低賤問題,這人品都成了問題,玩弄男人感情的女人,行為不檢點的女人,放到哪裏都是遭人唾棄的料。

春惠是剛起床,她是沒什麽起床氣,不過被人打擾到休息心情難免不爽,這又是遭人抹黑,沒脾氣的人都能有脾氣起來,何況對納她為妾這種事,春惠真的是沒好感,一個碧夫人就差點要了她的命,她會好脾氣對這個媒婆才怪了。

媒婆不開竅,還想廢話,春惠可沒耐心。再一甩手,春惠拔出出門都不忘帶的劍,搭在了媒婆脖子上:“給姑奶奶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媒婆以為春惠只是吓吓她,并不會把她怎樣,面色未改要再開口,春惠手上的劍一送,劍鋒跟媒婆的脖子親密無間,脖子一涼,媒婆吞了吞口水,就因為她這一動作,她那滿是肥肉的脖子一痛,是鋒利的枯木劍已經給她的脖子開了紅。

這下媒婆是連話都說不出了,春惠利索地收劍,喝道:“滾!”

媒婆捂着脖子轉了身幾次踩到裙擺險些摔倒,她慌張道:“走,快點走。”

春惠轉過身來,就見商隊的人全都傻愣愣地看着她,春惠是占着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也沒想過在這世界落地生根,還有這個地方她馬上就離開了,她的名聲如何,她真沒想過,只是想讓那媒婆趕快滾蛋。

現在一想,她是住在商行裏,她的名聲若是太臭,這讓收留她的商行如此自處呢。

輕咳一聲不好意思道:“抱歉吓到你們了,我說的話不用在意,那不是真的,只是那媒婆太讨厭了,難道不知道女兒家的名節是不容人玷污的嘛,這一生氣就口無遮攔起來了,呵呵,那我回苗紅那裏去了。”

春惠這是在告訴還在看熱鬧的人,她是跟苗紅一起住的,跟商隊的人絕對沒有關系。

頭發亂糟糟的春惠,現在一陣傻笑。多了份傻氣,再加上林隊長接下來的一句:“江湖兒女不用管別人如何看,我們自家人知道就成。侄女,我們回去吧,有叔叔給你做主不用怕那嚴家,下次他們再敢來,看我不打斷他們的狗腿。”

林隊長從一開始就是幫着春惠說話,只是說不過那個媒婆,到了後來是沉默了,現在他這一句是間接駁了媒婆那些話。

什麽被嚴家少爺買下做女婢。什麽在路上發現春惠曾是富家女,不幸家道中落落得投靠遠親;什麽嚴家少爺不計前嫌,不嫌家貧。只因春惠談吐得體,對他照顧有加,發現有了好感,為此私定了終身。人家是商隊的人,是隊長的侄女。是跟着自家的隊走,怎麽會當別人婢女,簡直是胡扯!

明明就是看上人家貌美,又看不上人家的家世,要納妾,怕女方不同意破壞其名節。讓人家姑娘家非此家不能嫁。

“妹子,別生氣,當那肥婆是在放屁。”明白隊長的意圖。大棗懊惱道:“早知道不叫你下來了,看我這腦袋,一想到是你的事,就不想瞞着你。”

常年生活出來的默契讓商隊的人紛紛響應林隊長的話,都稱春惠一聲“妹子”。當寶似的簇擁着她消失在了衆人面前。

其他商隊的人怎看不出這其中的道道,一笑。都回去了,比起無關人員,同是屬于一個商盟,自然是幫自己人這邊,沉默就是幫助了。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敢愛敢恨,一時氣憤說出那些自毀名節的話也不無可能,何況春惠這潑辣性格實在不像柔情似水的青樓女子,看熱鬧的人大多是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當然這些都是他們自認為的所謂真相。

沒熱鬧可看,人不一會兒就散了。

回到後院,倒是沒有人問春惠她說的話的真假,目送她上了樓就自行去幹自己的事了。

春惠才剛上樓,就聽到院子裏吵鬧了起來,大棗砰砰地跑上樓,笑着說:“去秋國的隊伍到了,那就是你要跟的隊伍。”

不是馬,作為運輸的工具是馬車沒錯,但是拉馬車的并不是馬,而是……一只只體型似鴕鳥,但羽毛全白,比光脖子光大腿的鴕鳥毛多了很多的一種鳥類。

“你沒見過嗎?那是妖獸快跑鳥,跟它的名字一樣,它跑的很快,而且很耐跑,比千裏馬汗血寶馬什麽的強多了。”大棗解釋着。

載着貨的車先進來,然後才是護送這趟貨的主力,騎着黑豹的隊長先進來,大棗就羨慕地說:“那叫雲豹,也是妖獸,我做夢都想買一只,不過大概這輩子都不可能,當然,以後怎麽也得買只秘鹿下來,吶,就是後面的那些鹿。”

雲豹跟黑豹相似,體型較大,跟黑豹毛色也不同,黑豹全黑,雲豹腹部側邊有道不易察覺的橫穿側腹的黑紫色毛。

至于秘鹿,跟春惠這邊的黑斑羚相似,體型略大,角像盤羊角。

大棗感慨道:“這些家夥的速度可都是佼佼者,價格自然不低,憑我現在的酬勞,哪怕不吃不喝也得存個十年啊。”

這話聽得,真像是……不過才十年罷了,這些妖獸的價值就跟她那邊的跑車類似,她那邊買好車,對普通人來說百年都困難,十年不算長了。

春惠看着底下的忙碌,她還不知道妖獸還能經過馴化作為代步工具,她是知道妖獸的智商比普通動物的高,但也聽說妖獸的自尊心極強,在它們眼中人一直是弱小的,對弱小者,妖獸只當是食物,很難想象它們是如何被折服,甘願被騎胯下,甚至被任意販賣。

林隊長正跟那邊的隊長打招呼,擡頭對春惠道:“小惠出門買東西如何?”

原來是那邊跟林隊長這邊一樣,發生了些意外遺棄了帳篷等生活用品,現在要去采買。

沒了帳篷就只能在路邊休息,好點的是在馬車裏,手腳伸展不開,翻身不易,慘的是在外面喂蚊子,睡眠質量極差。沒了鍋碗瓢盆還好些,只是東西吃得較為單調了,其他都還好。

一旦春惠跟着他們那邊的人一起去采買,那意思就是她算是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當春惠下來林隊長附耳在旁提點後,春惠很快就答應下來了。

林隊長笑道:“這孩子就交給你們了,好好幫我照顧她啊。”

金隊長打量着春惠,一笑道:“以你我的交情,這事不在話下,放心吧。”

原本換貨就是跟這隊人換的,現在貨交接完成,林隊長就打算今天回程,交代的事就一同交代下去了。

林隊長并沒有對金隊長提起春惠的特別之處,只說是有交情人囑托的孩子,讓其安全送到秋國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