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表達的意思，卻是讓聽說話的人一頭霧水。
蘇小陌不知道為什麽，梨花精不在自己身上，但是依然能清楚看得到這些靈異體。
也許是因為死而複生？
她瞅了一眼身邊的易子旭，發現他也在帶有詢問意味的看着自己。
易子旭能看到暖暖，或許是因為鬼王還沒有融合？
等等，她是不是遺漏了什麽事情？
蘇小陌眨眨眼睛，她突然意識到，眼前的易子旭并不是單純的正常存在。
這副身體也是經歷了一次死而複生的啊！
而且當初在意大利的時候，梨花精在夢境裏解釋經過的時候，提到為了避免鬼王消失，她在那場宴會上把大部分力量都轉給了鬼王。
這也就是說，易子旭身上，間接帶有梨花精大部分的力量。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意味着什麽？
梨花精用剩餘的那一點兒力量，就可以做到許多逆天的事情。
那如果是擁有了絕大部分力量的易子旭……
“你們在看什麽？”李子桓注意到對面兩個人有些渙散的注意力，不由得開口問道。
他看了看桌子旁邊，其實不是沒有起疑心，但實在是怎麽都看不出異常。
“啊？”蘇小陌回過神，對上李子桓帶有審視意味的目光。
她抿了下嘴巴，然後吞了吞口水，随之幹笑了兩聲：“沒什麽，呃……菜什麽時候才會做好？”
“很快就好。”易子旭氣定神閑，他拍了拍蘇小陌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一笑：“不用着急。”
李子桓半垂着眼皮，嘴角微微彎起，看起來似笑非笑。
他又看了看空蕩蕩的桌子旁邊，不知為何，心裏有一瞬間的發毛。
眉毛在此刻皺起，他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暖暖自從李子桓開口後，就将目光移回了他的身上，表情還是僵硬并且帶有愠色。
這樣看着非常駭人啊……
蘇小陌雖然還是看着李子桓，但在桌子下面輕輕扯了扯易子旭的衣袖。
易子旭沒有扭頭，但能大抵猜到她的意思。
就暖暖表現出來的态度來看，李子桓本身很有問題。
“請問，李先生。”蘇小陌咬了一下嘴唇，在腦海裏思索着如何詢問：“您身為靈媒，曾經都處理過什麽樣的事情呢？”
“一些正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李子桓搖晃了一下白色的骨瓷杯，裏面盛滿了剛沏好的清茶。
他将杯子舉在面前，茶水氤氲的熱氣将視線阻隔開來，看不真切他的眼神含義：“不過，倒也是有人一聽就能理解的。”
似乎無心補充，又似乎意有所指。
“啊，是嗎？”蘇小陌快速的瞟了一眼易子旭，，話在嘴邊饒了兩圈就是問不出口。
李子桓注意到她吞吐的模樣，于是将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後，把杯子放回桌面上：“蘇小姐，有什麽困惑的事情？”
“倒也不是特別困惑。”蘇小陌飛快的瞄了一眼暖暖，發現對方的表情真的是毫不掩飾的憤怒。
本來一個小孩子做出這種表情，應該是有種反差萌的感覺；但是不知為何，暖暖此刻只讓人感覺心裏不斷地打寒顫。
這不是一個小孩子會做出來的表情。
其中，有哪個地方不對勁。
蘇小陌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在房間裏大吃特吃的時候，梨花精和易子旭在房間外經歷了什麽。
她只知道自己突然腹痛，然後視線不斷地模糊，直至昏厥。
在夢裏，她依稀聽到暖暖和易子旭說話的聲音。
那聲音時而在耳邊，時而在遠方，她聽不真切，也聽不清內容。
只是，她清楚的認知到自己的身體又發生了問題；而這一次，又和暖暖這個小家夥有關系。
直到今早醒來，她看到房間裏空無一人。
不，準确的來說，還有梨花精坐在床邊，眼神複雜的望着她。
見她醒來，梨花精快速的轉換了一副無奈的表情；然後無論她問什麽，梨花精都是以不清楚來回答。
她索性也放棄了追問，關于靈異事件，她幾乎是無條件的完全信任梨花精。
可是現在看來，她最起碼應該确認一下，梨花精是不是掌握了暖暖的身份？
“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不需要客氣。”李子桓的聲線很平穩，語氣腔調都是拿捏好的，聽起來不急不躁非常專業。
蘇小陌勉強扯了個微笑，她深吸了一口氣，暗自攥緊了拳頭：“你有沒有遇到過關于小孩子的靈異事件？”
聞言，李子桓的臉色僵硬了一秒鐘，然後快速的恢複了原先的表情。
蘇小陌瞬間在心裏有了數。
雖然時間很短，但是李子桓做出的反應很激烈。
他的臉色發白，瞳孔驟然縮小，并且鼻翼不自覺的微微抖動了一下，唇瓣之間也不自覺的咧開了一條細縫。
五官同時做出反應，并且是瞬間出現，然後瞬間進行調整。
蘇小陌也不明白自己怎麽觀察的那麽仔細，但是她相信，無論有沒有注意到細節，都可以辨出李子桓的神态不自然。
反應太明顯，說明在聽到她的話後，瞬間在心裏聯想到了什麽事物。
而這一樣事物，是李子桓不想面對，并想極力掩飾的。
“有很多。”李子桓淡淡的一笑。
不得不說他的長相，帥氣并且五官非常立體，第一眼會給人留下做事果決的印象。
但看久了之後，會讓人看着感到很舒服，并且會在不自覺之間放下防備。
蘇小陌将視線從他的臉上挪開，看向暖暖。
暖暖臉上的憤怒……讓整個人都看着非常猙獰。
難怪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因為這是屬于大人的表情啊！
蘇小陌恍然大悟，她的心裏猛然一驚，嘴巴微微張大了一些。
小孩子是不可能這麽咬牙切齒的，恨不得随時撲上去撕咬別人的模樣。
尤其是暖暖這種看起來只有幾歲的小孩子，哪裏會有可能露出這種表情？
當然，不排除外表稚嫩的暖暖，其實是哪條道上修煉成精的妖怪……
但是這個想法太荒謬了，簡直無法展開想象。
蘇小陌很快就在腦海裏否認了這個想法，她又看回李子桓：“一般都是多大的孩子呢？”
易子旭原先還在詫異，蘇小陌怎麽會開口問這些問題。
但當他注意到，蘇小陌每問一個問題，都會下意識的看一眼圓圓後，心裏也有所了然。
耳邊有涼氣似乎在萦繞，他聽到一個空靈的聲音響起：“我聽到了你和這小女孩的對話。”
他感覺渾身一陣戰栗，因為受了驚吓而讓心髒漏跳了一拍。
梨花精沒想到，易子旭身體會瞬間僵硬。
她只是想趁着蘇小陌專心講話的空檔，吩咐些東西給易子旭。
易子旭默默地點點頭，同時身子稍微向外傾斜了一部分。
“我建議現在将她快些趕走。”梨花精繼續說道：“雖然她身上的東西值得挖掘。”
易子旭微微歪了下腦袋，挑起一邊的眉毛，看着桌子旁邊的暖暖。
他不是很明白梨花精的建議，也不知道該如何“趕”走這個常人看不到的存在。
“小孩子的靈魂暴怒，可是很難收拾的。”梨花精似乎啧啧了兩聲，然後繼續說道：“哪怕這怒氣是外來的東西。”
什麽意思？
易子旭在心裏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他能要求對方說人話嗎？
靈異體的邏輯和語言，他都不能理解啊！
“這個人有感知的能力。”耳邊空靈的聲音突然又響起：“但是還不夠強，他甚至看不到我和這個小家夥。”
梨花精就站在易子旭的旁邊，她打量着對面的李子桓，發現對方的身上泛着微微的光澤。
人世間可以感知其他界層存在的家夥，身上一般有着不錯的本事。
從那一邊說話，一邊不間斷的朝她這邊、還有小女孩那邊瞟去的目光來看，應該是感知到了異樣的存在。
如果她此刻稍微收斂一些靈力，這家夥就有可能看得到她了。
普通人能達到這種水準，也算是很了不起。
這種人的力量，關鍵時候還是很能派上用場的。
但是很難确定對方是敵是友。
易子旭并不明白，梨花精所說的話的含義。
他只是覺得，暖暖此刻的存在似乎真的不太合适。
那副越來越駭人的表情，讓他感覺有些許的毛骨悚然。
強烈的恨意怨念，在毫不遮掩的沖着李子桓釋放。
暖暖經歷了什麽事情？和李子桓又有什麽關系？
剛才蘇小陌似乎提及了小孩子的問題，李子桓的臉色變化足以證明，他的确經歷過很不太愉快的事情。
會是有關暖暖的嗎？
這個家夥對一些事情有所隐瞞。
易子旭瞳孔裏的光亮，黯淡了幾分。
現在飯桌兩邊，在進行着莫名的對峙；雙方都在暗中較勁，想要獲得更多屬于對方的訊息。
突然，暖暖的身體猛地抽搐起來。
她懷裏的布偶熊也因此掉在了地上。
易子旭被突發的狀況驚到，他還以為這就是梨花精所說的“靈魂暴怒”。
力量似乎下意識的在身體內湧動，四肢突然被一股涼意貫穿。
“放輕松。”空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同時一只手拍了拍他後肩的位置。
暖暖似乎在隐忍着什麽，臉上的表情變得痛苦起來。
蘇小陌雖然也注意到了這異常，但是避免李子桓起疑心，她只能繼續努力的對話，并暗自在桌子下面，扯了扯易子旭的衣角。
易子旭微微眯起眼睛，他似乎看到，暖暖的身上隐隐有另一個人影。
兩個身影不斷地重疊分離，然後再重疊……如此往複，亂成一團。
這樣的混亂持續了大概兩分鐘，然後暖暖終于安穩下來。
她的身體朝向易子旭，但是一直低着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