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了別墅的阿久,感覺這裏似乎變成了別人的家。齊家這些人并沒有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完全就是肆意的毀壞,弄得一塌糊塗。原本來打掃的鐘點工也不來了,家裏跟雜亂無章的出租屋一般。

齊慕白來接阿久的時候,全程黑臉,連話都幾個字幾個字的吐。阿久也不愛看他臉色,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但齊慕白終究崩不住了,他一直只能拄着拐杖走路,不能回醫院上班。精湛的技術眼看就要荒廢了,這讓他這樣自诩優秀的天之驕子如何能夠接受。

“我的腿是怎麽回事?”他終于開口問道。

“腿啊,等我心情好的時候告訴你。”阿久阖上眼簾,漫不經心的答道。

“夏小青,我能把你弄進去關一次,就能關第二次!不要挑戰我的底線!”齊慕白狠聲威脅道。

“我好怕呀,是不是該這麽說?”阿久嘲諷的道,“我也想說,不要挑戰我的底線,能弄斷你一條腿,也能弄斷另一條。”

齊慕白一揮手,把桌子上一件鵲登高枝的根雕用力的摔到地上,根雕斷成了兩截。他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不再理睬阿久。

齊大兵、齊老爹和小胖墩,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看電視,打游戲的打游戲,對阿久視而不見。

弟媳婦小靜臉色蠟黃,正在勤快的把水果削好,遞給爺兒仨吃。她的肚子像漏了氣的氣球,癟了下去一大半。她的孩子不知怎麽的,就流掉了。

老太太在醫院,家裏其他人都是男人,也沒有人照顧她。她連小月子也沒得做,就得爬起來伺候這幾個男人。流掉的孩子還是個男孩,齊大兵和齊老爹一看男孩子流掉了,對她非打即罵。

她開始懷念起來老太太了,至少老太太的不會打她。還會幫她幹活,因為她是花了許多彩禮才娶過來的,不像夏小青是肚子大了,生了個殘廢倒貼過來的。

面對着夏小青,她隐隐的有着一絲優越感。看看吧,不聽話,生了殘廢,不好好照顧男人,就被關到精神病院去了。

雖然現在放出來了,但什麽時候不聽話,指不定又被關進去了。不像她,生了兒子,就有了保障。小靜慈愛的看着胖乎乎的兒子,抽了紙巾給兒子擦去嘴邊的西瓜汁。

“別碰我,游戲都被你擋住了!”小胖墩兇狠的揮開媽媽的手,小靜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好好,媽媽不打擾你,兒子,晚上你要吃什麽啊,媽媽給你買去?”小靜穩了穩身形,讨好的對兒子說。

“我要吃上校炸雞!”小胖墩嚷嚷道。

“好的,媽媽去買,媽媽去買!”小靜喜滋滋的出門了。

阿久到了樓上,發現自己房間已經面目全非。一些值錢的物品全部不翼而飛,她的衣櫃也被翻的亂七八糟,許多衣服不見蹤影。

甚至床~上也一片狼藉,床單上還有些奇怪的污漬,不知是血跡還是什麽。阿久一陣惡心,把妖氣隐藏起來的藥物打包了裝起來,下了樓。她準備回夏家。

齊慕白卻攔住了她,不準他回家。齊大兵和齊老爹也從沙發邊站了起來。

“把銀~行~卡和存折交出來。我知道你卡裏還有一百多萬。”齊慕白說話簡單利落。

“你自己不是有工資嗎?我可從來沒拿過你的工資。”阿久眯起眼睛。

“我媽的傷太嚴重了,你必須拿錢出來!我在家沒找到,肯定是被你藏起來了!”齊慕白兇相畢現。

“嫂子,你就乖乖的把錢拿出來,要不然你還得吃些皮肉的苦,最後還不是要拿出來!”齊大兵也開始勸說。

“是啊,大兵說的有道理,嫂子你拿着那麽多錢幹什麽,給咱媽看病最重要!”而且他們生活費也不夠了,天天叫外賣也要很多錢的。兒子還總是要吃那麽貴的炸雞。

“老大媳婦你太不像話了,婆婆病的那麽重,錢還藏着掖着,不拿出來,這像話嗎?”齊老爹皺起眉頭,擺出家長的樣子。奈何他一臉貪婪的樣子,出賣了他的真實心思。

“錢本來是有的,但是後來都給你了,你不記得了?”阿久搜索了夏小青的記憶,發現那一百多萬根本所剩無幾,“你弟弟賭博輸了五十幾萬,你說你的存款不夠,都是從我這裏拿的。年前你家老房子漏水,推翻了重建,又拿了我五十幾萬。現在卡裏還有三萬,你要不要?”

齊老爹根本不知道小兒子賭博的事情,狠狠瞪了他一眼,齊大兵心虛的低下了頭。其實他欠的高利貸還沒還完,現在來這裏順便也是躲債來着。

“……拿來。”齊慕白低聲說道。

這麽點錢也要,真是饑不擇食,吃相太難看了。阿久從包裏拿出銀~行~卡,扔在了地上。

“再攔着我,連這三萬也沒有了。”阿久冷冷的道。

“三萬也是錢啊!”小靜趕緊從地上撿起銀~行~卡,“嫂子,密碼是多少?”

“密碼我知道,不過還是不能放她走,她走了,夏家的錢就一毛都拿不到了。”齊慕白眼睛吊了起來,顯得猙獰異常,“把她關在房間裏,既然精神病院不想待了,那就好好的待在家裏。”

只是關起來,齊慕白并沒有殺她。

在她把齊慕白的腿都弄斷了,甚至把他媽媽的臉都燒傷了,他也沒有下殺手。那麽夏小青那時候,對他言聽計從,處處以他為天,他為什麽要殺了她呢。是不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還沒發生。

阿久用妖氣把整個房子都包圍了起來,這樣裏面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過她的眼睛。

地溝油味道的外賣被從門縫裏扔了進來。這些人每天居然就在吃這些,也不嫌惡心。阿久打開窗戶一躍而下。

她到超市買了些可以儲藏的壓縮餅幹,加熱米飯之類的食品。然後又回了別墅,她總覺得,暫時還需要待在這裏,這裏即将發生的事情,和夏小青殒命息息相關。

這一天,夜深了,久未出現的季芹的身影,出現在別墅的門口。齊慕白給她開了門,她臉色蒼白憔悴,一看到齊慕白,就撲到了他的懷裏,痛哭流涕。

齊慕白柔聲的安慰她,她才止住哽咽。接下來她說的話,卻讓齊慕白如堕冰窟。

“慕白,怎麽辦,小寶,小寶他……被診斷出雙腎衰竭……嗚嗚嗚……”

“等等,你說明白一點,你不是說小寶闌尾炎嗎,怎麽變成雙腎衰竭了?”

“到醫院醫生先是檢查說是慢性闌尾炎,就開了點藥,但是小寶吃了還是疼,身上也開始水腫,再去檢查,結果,結果查出來是急性腎炎!”季芹抽噎不止,斷斷續續的說着。

齊慕白覺得命運向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美妻嬌兒在側,他本人又是社會地位頗高的醫生。夏小青是個蠢貨,又生了殘疾的孩子,對自己更加的唯唯諾諾。只要幹掉夏家的兩個老家夥,夏家的一切還不都是他的。醫生這個職業可以給他提供太多的便利了。

誰知道,一切不知為何突然拐了個彎,命運的軌跡向着不可預知的方向前行。好像,一切都是,從他的腿斷了的時候開始的。

夏小青開始變得不一樣了,他總是說服自己那是錯覺。但現在,他開始覺得,夏小青不是瘋了,而是根本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他開始感覺到她的存在了,作為一個平等的人的存在,而不是一個附屬的女性符號。

“季芹,不要着急,我們明天先去醫院看看。問一下具體的治療方案。”齊慕白放下淩~亂的思緒,冷靜下來,安慰季芹。

季芹點點頭,現在醫院是她母親在照顧小寶,她才騰出時間來齊慕白這裏。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急匆匆的趕往醫院。

“雙腎衰竭嗎?”阿久皺起眉頭,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拿出備用的手機,原來的手機被齊慕白收走了,這是她藏起來的一個。

“媽,最近小丫怎麽樣,我旅游回來了,今天會回去一趟。”阿久之前沒去夏家看小丫,是掰了借口出國旅游。

“嗯,大概晚一點,下午的時候吧。等你們上完課,正好過去。”小丫在夏家那邊報了興趣班,今天正好有課。

挂了電話,阿久用妖氣捏了個替身在床~上,從窗口躍下。她也要去醫院。她使用千面的能力,給自己幻化了不一樣的臉。跟蹤着齊慕白和季芹。

齊慕白和季芹的私生子病情很嚴重,雙腎衰竭,正在透析,唯一能存活的辦法,就只有換腎。

聽到換腎兩個字,阿久的心不可抑制的揪了一下。她終于知道夏小青真正的死因了。為何齊慕白要讓這個如此聽話的女人置于死地。原因就只有這一個了。

一定是夏小青知道了什麽,或者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事情。

“齊醫生,小孩的腎~源非常的稀少,能及時配對上很不容易。”主治醫生是齊慕白的一個師姐,但她對齊慕白的家庭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有一個孩子。她以為就是躺在病床上的這一個。

“如果不能及時配對能活多久,就只是透析的話……”齊慕白的聲音幹澀。

“大概半年多吧,大人的抵抗力強一些,可以支持兩三年,但是孩子……”師姐的話沒有說完,但齊慕白理解了她的意思。

“那,那我的腎,能不能用?”齊慕白顫聲道。

“還有,還有我的!”季芹也跟着說道。

看上去真像是一對恩愛的夫妻,阿久冷笑。

“需要看配型,才知道,一般父母還有兄弟姐妹,配對成功幾率還是比較高的,但是你們的孩子才八歲,不能接受成~人的腎,只能等待合适的腎~源了。”師姐面露悲憫之色。

“兄弟姐妹嗎?”齊慕白小聲的喃喃自語,随後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麽。

一旁的季芹,似乎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情,兩人對視了一眼,季芹捏緊了衣襟,掩飾不住露出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