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5點,技術科已經收工回都城了,地面被挖的坑坑挖挖的,除了那副遺骨,再無其他發現,趙明月再次站在第4煤礦前,錢磊也來了,當她念出兩盞礦燈的序列號時,錢磊當即脫口而出:“是李千秋和吳明禮的。”
“你确定?”
“沒錯,是他們倆的。”
“塌方那天晚上,他們倆确實帶着礦燈走的對嗎?”
“對,礦工下井必須帶礦燈,一定是他們倆的,當時我們也是看到他們倆的礦燈不見了,才意識到他們可能被埋在廢井裏的。”
趙明月再次站在塌方的廢井前,如果華衣的描述沒錯,這個廢井的某處應該有個入口。
“錢師傅,您熟悉這個礦井的路線,如果真有什麽地方能下去,你覺得入口可能會在哪裏?”
“不可能進去的,塌方以後,整個礦到都被泥土壓住了,還怎麽可能再進去?”
趙明月看着錢磊:“真的一點可能沒有嗎?”
“嗯,這我得好好算算,”錢磊攤開廢井的路線圖,掏出直尺和鉛筆,貓着腰開始計算礦井的深度和當年塌方的面積,小鹿則打開車門,坐在車裏繼續查9個女孩兒的身份以及IP地址。
趙明月見倆人都有活兒,就剩自己閑着,便站在已經塌方的廢井口前走來走去。
當年2個人是從塌方的地方硬生生挖了一條道出來的,兩個人逃生的出口離趙麗麗的遺骨發現地不足3公裏,塌方的時間是在吳明禮謀害趙麗麗時發生的,那麽當時兩個人應該就是被砸在趙麗麗的遺骨附近,趙麗麗遺骨的埋藏深度只有7米,這些年這裏又沒人動過,如果有入口,不可能藏的很遠,當時那個女人要把華衣運到洞裏,肯定要有運輸工具,這地表怎麽會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趙明月無計可施的回到錢磊身邊,當看見礦井的線路圖時,她頓時來了精神:“塌方的這個井下面還有個礦井?”
錢磊遲疑的看了一眼:“對,還有一個。”
“兩層井之間有多厚?”
“大概10米。”
“如果要到上到這裏,可以從下面的井往上打洞吧?”
“也…..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礦井的入口在哪兒?”
錢磊收起圖紙:“跟我來。”
趙明月跟着錢磊往北走,走了2公裏後,找到了入口,錢磊指着入口:“這個礦井也挺深的,光下到井底就得費上10多分鐘,這麽深的井,連填垃圾的都嫌棄,怕下去了上不來,所以一直空着。”
錢磊邊說邊打開升降梯,兩人伴随着咣當咣當的聲音,搖搖晃晃的下到了井底,錢磊熟練的拉下了牆上的電閘,礦井裏頓時敞亮起來,兩人沿着礦車軌道繼續往前走,走了幾百米後,發現了一個礦車,礦車裏夾着幾根長頭發,看發色和長度,像是華衣的。
趙明月隐約覺得自己來對了地方,她在礦車旁邊停下,指着兩步遠開外的一個鐵梯:“果然是從這兒上去的。”
兩人沿着鐵梯往上爬,順利的爬到了上面一層,錢磊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來,打開右手邊的電閘,洞裏亮起了兩盞礦燈,這一層礦洞長3米寬不過5米,靠裏是一張鐵床,牆上挂了兩個鐵環,和照片裏虐待華衣的地方一致,趙明月走過去,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跡,那些畫面栩栩如生的在眼前浮現了出來。
錢磊也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他娘的,誰在這兒造孽呢。”
“您一年365天守在這兒,就沒發現有奇怪的人來嗎?”
“第4煤礦的出入口太多了,我守的是大門口,誰知道這些人是從哪個門口進來的。”
趙明月一把抓住錢磊的手,直接把他給拷住:“這些廢話還是等你跟我回國安局後再說吧,剛才進礦井時,你對路線很熟不說,竟然一路連開關的位置都記得一清二楚,一看你就是不止一次來過這地方的,第4煤礦都廢了那麽久了,現在不過就是個垃圾場,你一個退休的高工不在家好好養老,卻跑到這兒來看門,你這老棺材裏到底埋了什麽藥?”
錢磊慢慢擡起頭,臉上的皺紋一抖一抖的:“是我做的,”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們倆是我的徒弟,我嫉妒他們的成就,我要證明自己比他們強多了。”
趙明月冷眼看着錢磊,要嫉妒也不嫉妒點兒好的:“虐待華衣的是個女人,那個女人是誰?”
錢磊也不隐瞞:“是我女兒。”
“你女兒?你女兒叫什麽名字?”
“錢飛飛,吳明禮的秘書,她大專畢業後,因為我是吳明禮的師傅,被吳明禮破格錄用,成了秘書。”
趙明月姑且來不及細問,先把錢磊押解到地面,等技術科的人回來排查完現場再說。
一出升降梯,小鹿正焦急抱着跟棍子在入口跺腳,當看見趙明月拷着錢磊出來後,她揮起棍子就要去打錢磊:“你是個大壞蛋!”
趙明月奪下修小鹿的棍子:“小鹿,別胡來,我已經把他拷住了。”
修小鹿放下棍子,抱住趙明月的胳膊:“組長,我查到播放小窗口視頻的那個人的IP了,就是他女兒錢飛飛的電腦,錢飛飛是吳明禮的秘書,技術科的人剛剛來了電話,說在快遞面單上查到了錢磊的指紋,是他和他女兒一起綁架華衣姐的,他們倆都是壞蛋!”
趙明月拍拍修小鹿的臉:“嗯,幹的不錯。”
修小鹿摸着被印了五根黑手指的臉頰,開心的快要長出倆翅膀從地上飛起來了。
“另外9個女孩兒的身份查出來了嗎?”
“哦,那個啊,那個六哥說他幫我查。”
趙明月心裏暖暖的,但嘴上還不肯示弱:“他什麽時候說的?”
“在來現場的路上他就說了,”修小鹿拿出一包餅幹,用牙齒撕開包裝,遞給趙明月,“這是他在你車上放的餅幹,他說如果來不及吃飯,就拿出來充饑。”
趙明月把一整塊餅幹塞進嘴裏,吃的太着急,被噎的幹流眼淚,這時,從背後遞過來一瓶擰開的水,有人輕輕幫她順氣兒:“噎着了?趕緊喝水。”
趙明月急忙喝了兩口水,把餅幹壓下去,一回頭,歐麥高正一臉平常的站在那兒。
頭天晚上這人還叫嚣着要放大招,這會兒又貓哭耗子的來送水,他的招數可真一點兒套路都沒有。
“你帶着小鹿出外勤太危險,我就跟來了。”
趙明月冷冷的把水還給他:“跟蹤我就直說,不用這麽委婉。”
歐麥高毫不避諱:“我是擔心你。”
“是誰告訴你我的行蹤的?”
“我去宿舍看華衣,六哥告訴我的。”歐麥高握住眼前人的手,“我知道你還生我的氣,咱們姑且把兒女情長放下,先把眼前的案子辦好,等案子結了,你怎麽罵我打我都行,我保證不還手。”
趙明月不是個沒分寸的人,歐麥高既然都道歉了,她也就沒再計較,而且歐麥高說的也對,現在最緊要的是辦案。
“你要真想幫忙,就跟着我下井吧。”
歐麥高看着黑漆漆的洞口,腿有些軟:“下井?”
暈血的毛病才剛好沒幾天,這是又染上怕黑的怪癖了?趙明月看着他:“怎麽?不敢下嗎?不敢下就先回去。”
“那就下吧。”
沒一會兒,技術科和特警都來了,趙明月把錢磊交給特警,帶着技術科和歐麥高再次下井,回到作案現場。
技術科穿戴好裝備,打開工具箱,各自分工提取證據。
趙明月看着一片忙碌的現場,快速清理自己的思路,吳明禮的自殺案算是破了,但是據華衣回憶,當年侵犯她的人裏還有李千秋,現在吳明禮死了,證據鏈不完整,要起訴李千秋難度很大,加上歐部長也交代過,要通過這個案子摸清龍文門的資金鏈,案子查到現在,和龍文門半點兒關系都沒有,怎麽查人家的資金鏈?
“趙組長,”趙明月回過神,技術科副科長正蹲在牆角叫她。
趙明月趕緊過去:“有發現嗎?”
“我剛剛做了回聲測試,這堵牆後面是空的,應該還有一段廢井,你想不要打穿看看?”
“當然。”
“行,那我們通知爆破專家?”
如果通知爆破專家,一來一往又得半天,趙明月看看手表:“這牆有多厚?”
技術副科長掰着手指頭算了算:“也就2塊磚的厚度吧。”
趙明月一聽來勁兒了,撸起袖子,拿起鐵鍬:“那還是我自己來吧,不用叫爆破專家了。”
技術科副科長看了看她那架勢,招呼兩個新來的實習生一起幫趙明月破牆:“行,那聽你的。”
趙明月和歐麥高帶着兩個實習生輪着榔頭鐵鍬,埋頭砸牆,不出一刻鐘的功夫,牆被砸開一個洞,正好夠人鑽過去。
趙明月帶着人一一鑽過去,洞裏倒是沒東西,但是洞的地上還有一個下行的鐵梯,趙明月和歐麥高扶着鐵梯一前一後下去,下面竟是個墓地。
墓地正中間是個銅棺,裏面躺了一個一身華服的女人,趙明月低頭,那女人的臉雖老,但卻栩栩如生,而且眉眼竟和自己一模一樣,趙明月仿佛看到的是60歲後的自己。
歐麥高看着銅棺裏的女人:“這不就是活生生的你的老年版嗎?”
趙明月急忙轉身找碑文,銅棺正前方豎了一塊墓碑,上書:長公主趙淼之墓,父王學仁立。
歐麥高掐着手指頭算了算:“趙學仁是你的太爺爺?難道這墓地裏埋葬的是你太爺爺的女兒,你的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