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少女房間,除了那幅奇特的畫,并沒有任何詭異的地方。
那幅畫是小女孩自己畫的,夏小青經常看到女兒呆呆的看着這幅畫,以為她很喜歡,所以她把畫裝裱起來,挂在了孩子的牆上。
雖然女兒身有殘疾,但夏小青仍然非常疼愛~女兒,奇怪的是,小女孩卻很懼怕媽媽的靠近,仿佛洪水猛獸一般。
什麽樣的情況,會讓一個女兒,在媽媽來的時候緊張得裝睡。
阿久不清楚。但是現在,還是暫時不要打擾這個孩子吧。阿久慢慢退出房間,關上門前劃破手掌,在門邊留下了自己的印記,可以随時關注孩子的動向。
孩子悄悄睜開眼睛,流露出渴求又隐忍的眼神。
在孩子四歲左右,夏小青曾經瞞着丈夫帶着孩子做過相關的測試,除出不能說話之外,孩子的智力,以及渴望交流這一點,和其他的正常孩子完全一樣。
然而六歲以後,孩子才漸漸的表現出類似自閉的傾向。不和人交流,看見陌生人會恐懼,害怕,經常喜歡一個人發呆。
以前很親近媽媽的孩子,特別的拒絕夏小青的親近,每次她想要抱抱或者摸~摸她,都會引起孩子過度的反應,有時候甚至尖叫昏厥。
夏小青和齊慕白找了很多地方想要治療孩子的病,卻徒勞無功,甚至更嚴重了。
後來孩子開始學着畫畫,不和任何人交流,吃飯也是單獨在自己的房間。每天只是抱着自己的玩偶,全神貫注的畫畫而已。
這一天的晚飯也是陳媽準備單獨送到她房間的。夏小青吃完了晚飯,攔住了她。
“今天我去送飯。”不容置疑的語氣。
“但是,大小姐,小小姐她看到你會……”陳媽不肯把飯菜遞給夏小青。
“哦,在這個家裏,我說話是不算話的?”阿久冷哼了一聲。
“不是,大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拿給我,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聽我的話,馬上打包行李離開,畢竟用不用你,我還是能夠做主的吧?”阿久掃了一眼碗中的菜色,紅燒肉,糖醋裏脊,魚香肉絲,還有一小碗油膩的雞湯,不會是中午剩下的那鍋加料湯吧。這麽上火油膩的菜肴,居然給那麽小的孩子吃。
“大小姐,飯菜我,我放在這裏了,拜托您拿給小小姐吧!”陳媽馬上将飯菜放到了桌子上。
阿久端着菜盤走上樓梯。
到了沒有人能夠看到的地方,她拿起筷子,每樣菜都夾了一點嘗嘗。紅燒肉特別鹹,魚香肉絲很辣,雞湯就是中午的加料雞湯,唯一能入口的就只有白飯,還有糖醋裏脊。
白飯沒有什麽異樣,但是糖醋裏脊……她又多嘗了兩口。這道菜裏應該含有苯~巴比~妥。阿久以往曾經在精神病科也待過挺長一段時間,對精神類藥物也相當熟悉。這類作為鎮靜劑使用的精神類藥物多用于癫痫和失眠症,現在怎麽會出現在孩子的飯菜裏。而且這種管制藥物,并不是随随便便什麽人都能拿到的。最可疑的,就是身為外科醫生的齊慕白。
明明是沒有任何殺傷力的孩子,為什麽要下手,甚至還是他自己的孩子。劑量雖然很淡,但是長期服用,肯定會有不良影響,難道孩子變得自閉就是受藥物的影響嗎。這樣的人簡直是喪心病狂。
阿久開始感覺到這次的任務有了些許起色。殺害夏小青的兇手應該就是齊慕白,能夠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這種毒手,殺死枕邊人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她把所有的菜全部都沖到了自己房間裏自帶的廁所裏,這樣并不會有人發現。她和齊慕白是分房睡的,因為她神經衰弱的緣故,有一點點的動靜都睡不着,只能單獨睡。而夏小青小時候是非常健康的一個女孩,怎麽偏偏和齊慕白結婚之後就各種毛病都來了。
不僅神經衰弱,還痛經,甚至有時候一着急還會心悸。經常随身還要備着各種藥物,有時候還會被齊慕白~帶着去看什麽中醫。家裏還有許多中醫的藥湯,要不是夏小青怕苦,恐怕都進了她的肚子了。
阿久留了一碗白飯送到小女孩的畫室,還放下了一小包進口的鹹味蘇打餅幹。
“小丫,明天開始你的飯菜由媽媽給你送來,也由我幫你做,你不要害怕,無論什麽時候,媽媽都會保護你的。”阿久學着電視劇裏媽媽的形象,對着畫室的門說了幾句話。
畫室裏的孩子,顫抖着抓~住畫筆,眼中流露出希冀的光,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她的畫裏,是一個慈祥的婦人,溫柔的抱着一個小嬰兒。但兩人卻身處在毒蛇群裏,周圍的蛇虎視眈眈,吐着鮮紅的信子。
晚上,齊慕白并沒有回來吃晚飯,醫生的工作經常是不固定時間的。
阿久一個人吃了晚飯,經過中午的事情,陳媽沒有在晚飯裏面動手腳。吃完飯,阿久來到女兒的畫室。
小女孩已經吃完了,空碗和餅幹的塑料紙放在了房間外面。她本人則回了三角形的小房間。看到孩子吃完了餅幹,阿久的唇角微微勾起。
阿久推開了畫室的門,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刺激得打了一個噴嚏,她撿起地上一個癟了的顏料金屬殼。
金屬殼上寫着丙烯……丙烯會有這麽強烈的味道嗎……阿久敏感的神經又開始跳動,她拿着顏料殼用一個小自封袋裝起來,帶回了卧室。同時從之前劃破的手掌裏擠出~血,在女兒的畫室也留下自己的印記。
回到卧室,阿久打開臺式機,她并沒有和往常一樣刷劇看,而是在一家國外醫療論壇上注冊了賬戶。
通過浏覽帖子,阿久找到了幾家可以接受材料化驗的盈利性研究機構,分別發了郵件到對方的郵箱。然後她開始搜查自己的房間。
與狼共舞,又怎麽可能全身而退。阿久将所有可疑的物件都提取了一部分标記起來作為樣本。化妝品,食物,飾品,衣物等等,她都一一标記。阿久并不着急,因為夏小青最後是死在精神病院裏的,所以即使被下了藥,也只是慢性毒~藥,一時半會并不會出事。
嘀嘟,郵箱有回信了,有兩家同意國外寄來的樣品檢測,有三家不同意。阿久把樣品分成了兩份,準備分別既往這兩家機構。
夏小青曾經用來海淘的信用卡有可能被監控,阿久不準備用。她在網上申請了新的雙幣信用卡,并且預約在明天過去填寫相關手續。
整理的這些東西有可能會被發現,阿久全部都用妖氣隐藏了氣息,這樣就不會被人類察覺到了。
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以及陳媽殷勤的聲音,應該是齊慕白回來了。
阿久裝模作樣的走下樓,笑眯眯的迎接他,陪着他聊天,心疼的看着他這麽晚才吃晚飯,做到一個好妻子應該做的事。兩人虛僞的你來我往,仿佛一對真正恩愛的夫妻。
等到阿久洗完澡後,正在吹頭發。咚咚咚,有人敲門的聲音。
“進來。”估計是齊慕白,阿久懶得給他開門,繼續吹風。
“青青,你的牛奶,趁熱喝吧。”齊慕白柔情萬千的端着一杯牛奶走了進來。
那眼神含情脈脈,仿佛看着最愛的人,讓阿久的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哦,你放下吧,我馬上就喝。”阿久仍然沒有停止吹頭發。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你早點睡覺,不要玩電腦玩的太久。”齊慕白溫柔的叮囑了之後,就離開了。
他一離開,阿久就關掉了吹風機。她走到牛奶面前,記憶中,齊慕白每天晚上都會給夏小青沖一杯牛奶。牛奶裏面會不會有什麽東西。
阿久輕輕抿了一口。估計添加了一點安眠藥,其他的東西并沒有喝出來。這杯牛奶理所當然還是貢獻給了馬桶。
夜深了,阿久看了會兒劇集,也有點困了。關掉電腦上床睡覺了。不一會兒,她就進入了夢鄉。自然也沒有看到門口有黑影窺視了她許久,确認她是否真的入睡了。
那道黑影緩慢的前行,一直停在了小女孩的房間前。黑影伸手開門,咔噠,房門被鎖住了。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
床~上,是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聽說,你今天不乖,還靠近媽媽了,是不是?”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了黑影猙獰的臉上,赫然是小女孩的爸爸齊慕白。
小女孩躲在被子裏,拼命的搖頭。
“你是個乖孩子,之前和你說過不能靠近媽媽的,你也保證了,怎麽又不乖了呢?”冷澈有磁性的聲音仿若地獄中飄來的聲音。
“不乖的孩子,就要受到懲罰!”齊慕白用左手捂住孩子的嘴,右手中伸出幾根寒光閃閃的細針,向孩子紮去。
原本就是啞巴的孩子,只能發出一些細碎的聲音。現在被捂住,根本沒法發出任何音節,只能默默的忍着疼痛流着眼淚,脆弱的掙紮很快被制服了。
“誰!是誰在那裏?”門外卻響起了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聲音。
齊慕白皺起眉頭,那個大小姐不是已經睡着了嗎,安眠藥應該足夠讓她像死豬一樣睡到早上的。
他惡狠狠的瞪了小女孩一眼,警告般的哼了一聲,收起細針向門外走去。
“慕白,這麽晚了你怎麽在小丫的房間?”阿久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揉揉眼睛。
“我擔心小丫睡覺踢被子,所以來看看,果然她又踢被子了,所以我給她蓋上了,你怎麽出來了?”齊慕白擺出慈父的面孔,又試探的問起阿久。
“不知道為什麽,口渴的不行,我就想出來喝點水。”阿久舉了舉手中的杯子。
“下次在房間裏放臺飲水機吧,這樣晚上也不用到外面喝水了。”齊慕白寵溺的望着阿久,看的她快吐了。
“嗯,你也早點睡吧,明天早上你還有臺重要的手術呢!”阿久躲開齊慕白想要摸她頭的手,回了房間。
齊慕白面目陰晴不定的站在走廊半天,而後看着小丫的卧房冷笑了一下,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