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雲見日

“程楊，你還不走嗎？”曾俨已經走到狹小的通道前，回頭發現他還杵在原地，似乎是在看些什麽。

“趕緊走吧，等會軍方到了。”他說着。

程楊說，“你們先走吧，我等會馬上上去。”

“行，快點。”

程楊彎下腰，将葉昭的露出一半的小腿褲腳繼續往上卷，是一雙肌肉正常的腿。

葉昭死得太蹊跷了，他還是難以相信他就這麽死掉了？而且死亡的時候為何非要把這一小段的腿給露出來。

她到底是想幹什麽？又或者這背後還有什麽東西是他所不知道的？

思索之際。

倏然，他聽見一陣倒地的聲音。

還來不及思考，一陣冰冷已經抵住他的額頭。順着那雙白淨的手向上看去，此時想要她的命的人正是蘇言。

她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只剩下狠厲和陰詭。

目光略偏，是躺在血泊中的曾俨和靠在牆角不知情況的程新生。

“新生，曾俨，你把他們怎麽了？”程楊口裏滿是憤怒和擔憂。

蘇言嘴角扯開一抹笑，“曾俨啊，拜你所賜，我開槍殺了。”她頓了頓，“不過，你放心，新生我留着，只是打了麻醉針，她倒是真真長得像我過世的小孩。”

“你才是葉昭？”程楊此時無比篤定，然而話語中卻又幾分顫抖眼角已經猩紅，這麽多年的戰友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

“本來，我們四個人都可以活着離開這裏，可惜了，你事情太多，太自以為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臨死前還想擺她一道。

真正的葉昭，是一個癱瘓五年的女人，怎麽可能會有這樣正常的小腿，一個常年癱瘓的人，她腿上的肌肉應該是萎縮的才對。

葉昭故意露出自己萎縮的腿部，“怎麽樣，現在看清楚沒有？”

程楊其實早就該想到，因為在電梯裏頭，他就碰過她的那雙腿，纖細無比，只是當時他根本沒往這方面去想。

“我用了五年時間，才治好冰蟲病毒，結果呢，你們居然要來查我？”她話語裏盡是譏諷。

軍方沒有确切證據，可是這麽龐大的地下集團，根本不可能湮滅證據，遲早會被查到。

一旦查到，最輕都是終身□□。

程楊擡頭，她的神情猙獰。

所以，她只能想到這個偷天換日的方法，威脅真正的蘇言，讓她扮成她的樣子，而自己扮成蘇言的樣子，親自揭發這個她幾十年創立的地下研究集團，這樣，即使判刑，應該也判不了多少年。

“死的這個人，她才是蘇言？”程楊反問她，他不明白，既然蘇言成為了葉昭，以她手上握有的權利，為何還要乖乖聽話，甚至最後要自盡？

葉昭仿佛看出了他心底所想，“你終究還是不夠聰明，蘇言幾次三番的提醒你，可惜你沒聽懂，你要是聽懂了，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查看她的遺體。”

程楊腦海裏蹦出她說的那段話“才6和2，這搖出6和2我怕是輸定了吧，你可別錯失救他們的機會啊。”

6和2，是什麽東西？

葉昭已經沒有耐心再和他糾纏下去，夜長夢多，在軍方到達之前，她必須整理好場地，想好如何圓謊。

就在他扣動扳手之際，腳上猛然一陣劇痛，曾俨掙紮着用最後的力氣拿起手裏的槍支，朝她射去，無奈手裏的力道不足，沒法支撐，僅僅只是射中女人的腿部。

右腿失去了力道，程楊趁機奪過她手中的槍杆，将她反手按在地上。

并将她口袋裏的注射針，手機扔掉。

“阿俨，”他嘗試喚了一聲，卻得不到回應。

程楊一手掐住她的脖頸，一手拿槍指着她的太陽穴。

“所以，我、新生、曾俨完全就是無辜被卷入的？”他暴怒得差點想直接掐死她。

她根本不需要程新生身上的東西，她要的只是一份證據，他回傳到軍方的那段視頻，既是她是蘇言的證據，也是她戴罪立功的證據。

若是他沒有多事，那麽他還是她的人證。

實在是太過諷刺，從頭到尾他就是她手裏的一個棋子。

“6和2到底是什麽東西，你若不說，我現在就開槍打死你。”

葉昭被掐得喘不過氣，程楊意識到自己的力道，漸漸松了幾分。

“程楊，你不會殺我的。”她淡淡地道，“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我是阿七不是嗎？程楊，你為什麽一定要殺我呢，只有你知道我是誰，你若不說，我以後可以是阿七，可以是新生的母親。

“你不是阿七。”他搖了搖頭，手裏的勁道卻沒有再加強。

“你知道我為何非要找你嗎？因為新生是真的很像我的小孩。”她的話語變得溫柔起來。

程楊沒有說話，放開了掐住她的手掌，也放下了對着她的槍支。

葉昭疑惑，他就這麽放過她呢？

哪料自己還沒站起身來，程楊的槍已經打在她的另外一條腿上。

“6和2是什麽東西，你若不說，我等會把你的手也給卸了。”

“你這是濫用私刑！”葉昭道。

“這不過是我在和你相鬥的過程中不小心打中的。”曾俨已經犧牲，他不希望這個6和2會付出更多的代價。

葉昭強忍着劇痛，突然坐了起來，癫狂似地大笑起來。

程楊覺得這人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她抹了抹自己腿上的傷口，血流不止，就按照她血流的速度，還有她那殘缺多年，為了使自己行走能和常人無異，強行注射藥物的腿，現在基本算是廢了。

“程楊，你說軍方還有多久會來？”

程楊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東西。

6和2是什麽？蘇言不敢說得太明白，可是她确實一眼就聽出來了，畢竟兩人有着相同的基因。

6和2，是b和z，其實就是爆炸的意思。

蘇言可以不在乎醫院的其他人，可她在乎整個地下層的那些同她度過幾十年歲月的人。

所以葉昭打死也不打會說，既然她注定要死，那麽她要整個醫院的人，包括整個軍隊的人給她陪葬。

這樣想來倒也不算虧了。

“是爆炸。”程楊終于想明白了。“你要軍隊和醫院給你陪葬。”

“終于想明白了？”葉昭一點也不着急，“可惜了，可惜了。”

程楊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拿起身上的手機，沒有一點信號，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側，抱起程新生，往外走去，到外邊的場地，依舊沒有任何信號。

最後，他還是只能回到暗室之中。

“你做了什麽？”

“你以為你們在打鬥的時候我閑着是嗎？我的手機可以調控整個醫院的網域，剛剛我把它全部關掉了。”她頓了頓，“還有，沒用的，你進不去我的手機，你不知道密碼，放棄掙紮吧。”

“炸彈在哪？你要怎麽引爆？還是你已經按下引爆按鈕了？只是還在倒計時？”他扯着她的衣領，暴怒問道。

葉昭沒有回答他的提問，最後的籌碼，她不會答。

程楊松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所有的一切沖動都沒有用。

“我跟你說，今日所有人，包括你的新生都要給我陪葬。”她微微一笑，莫名的猙獰和癫狂。

程楊覺得她已經瘋了，徹底的瘋了。

他不能和她計較，當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炸彈在哪裏。

可是他并沒有線索。

蘇言死前曾經留下自己不是葉昭的線索，會不會其實她也有留下其他的線索？

目光瞥向蘇言，她一定有給他提示，只是他沒看懂。

蘇言除了将自己的小腿撩起，還有便是那放在胸口處的手掌。

蘇言為何不是選擇槍斃自己，而是吃心髒藥自殺？

正在思索之際，葉昭勉強撐了起來，“你知道為什麽007會死嗎？”

他轉了過去，“你想說什麽？”

“那場車禍是我安排的，該死的替身而已，哈哈哈。”

她在激怒他，程楊眉心一緊，此時更加确定了葉昭一心求死的目的

蘇言留下了線索，引爆炸彈的是她自己，在她的心髒處，一旦她死亡，心髒處沒有血液循壞流動，那麽便會爆炸。

也就是說，她才是真正的引爆器。

她想激他殺了她。

程楊玩下要去，拿起散落在一側的麻醉注射劑，一把刺進了她的脖頸處。

其實，破局很簡單，葉昭活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