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婆婆（二）
“等着啊，我去幫你叫。”三尾鳥一臉無奈地走到海岸邊，發出了尖銳的長鳴。
不一會兒，海面上冒起了一層水住，一個老人緩緩出現。
“白兄，沒辦法她非要來，我攔不住她，你好自為之吧！”三尾鳥壓低了聲音跟白紀川說道。
“三尾，”白紀川看了看遠處沙灘上站着的美人，向三維鳥說道，“你說過要替我保密，對不對？”
“對呀，可是人都來了，我還怎麽保密？”
“一會兒我去見她，你別說我是白紀川。”
“那說你是什麽？”
“你就說我是，我是，海豚精。”
“真有你的，人家卓靈姑娘大老遠過來見你，你這樣好意思嗎？”
“小點聲，三尾，”白紀川再次壓低了聲音說，“大不了等我變成美男後，去森林裏找她。”
“哎呦，行行行。”上帝視角的三尾鳥看着他們，說不上的別扭。
“你就是卓靈姑娘嗎？”白紀川走到卓靈面前開口道。
“是的，老人家，請問您是？”卓靈看着這位氣質不凡的老人問道。
白紀川默默含情地看着卓靈，心說：不愧是絕世容顏啊，真乃神仙中人。
可是那又怎麽樣，即使心愛的人就在眼前，白紀川也不敢相認。
由于白紀川是老者模樣，所以在卓靈看來，這充滿愛意的眼神就像是慈祥的老父親在看自己的女兒。
“卓靈姑娘啊！”白紀川開始變起了謊話，“我是這兒的海豚妖，與白紀川為好友。他最近閉關修煉，不可有人打擾，不然将修為盡毀。”
“那，可是………”
卓靈心說：我的本體還在森林，沒辦法久等啊！
她不忍心打斷心愛的人修煉，于是默默低下了頭，眼中盡是失望。
白紀川心裏十分不好受，便說道，“姑娘啊，白紀川曾說過，待他修為漲到一定程度後，就去姑娘所在的森林與姑娘相會。所以，卓靈姑娘盡可放心啊。”
“如此，卓靈多謝老人家了。”聽到這話的卓靈并沒有表現出欣喜，而是眼底多添了一絲憂傷。
“對了姑娘，這個貝殼是白紀川托我送給你的，他說若是卓靈姑娘來，願送上定情信物，以表相思。”白紀川将一枚無比漂亮的貝殼遞給卓靈後，便頭也不回的走向大海。
回到森林裏的卓靈站在花叢中，眼淚止不住地流下。
有一個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連三尾鳥都沒有告訴。
柏樹1000年後可成妖，成精後的1000年到2000年裏會生得絕世容顏，而2000千年後便會永遠化作滿臉褶皺的老太婆。
接下來的日子仍是書信往來，三尾鳥仍然擔任着媒婆的任務。
山林裏愛慕卓靈的妖怪不計其數。
可沒辦法，相愛的人，就算一個在山中，一個在海裏，就算僅憑書信上的寥寥幾筆也可心心相印。
随着時間的推移，白紀川越發焦急，因為他修煉的時間馬上就要超過2000年了，到了那時，他将會以玉樹臨風，相貌堂堂的美男形象出現在愛人面前。
那時候的修為高了，便可以遠離大海，實現諾言，去林中與心愛的姑娘相會。
另一邊的卓靈也很焦急，因為她明白，自己的修煉時間馬上要過2000年了，到時候那嬌豔的容顏将會永遠逝去，取而代之的會是一副幹巴巴的皮囊。
沒辦法，柏樹精就是這樣。
但即着急，卓靈也不願意把此事告知白紀川。
“白紀川，白紀川，出來出來，讓我看看你什麽模樣。”大海邊三尾鳥扯着尖銳的嗓子喊着。
陽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像是被撒上了一把細鑽。
不一會兒，海面上陡然升起一只水柱，那水柱升到空中後随風一吹，便歪斜着落下。
三尾鳥看呆了，這帥哥誰呀？
“白，白兄，你這是脫胎換骨啊！”三尾鳥癡癡的盯着這位青絲如墨，面如敷粉的絕世容顏看了半天。
“怎麽樣驚喜嗎？現在還向老不正經嗎？”
白紀川站在海面，眉目如韻，氣韻高潔，活脫脫仙人下凡。
三尾鳥看着這位陌生又熟悉的朋友，心想：相貌這般俊美也只有卓靈與他相配了，不過也只有白紀川這樣的俊美面相才能配得上卓靈舉世無雙容顏吧！這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
“三尾，早就跟你說我會變成美男，你還不信？等等，你不會看上我了吧？”白紀川驚恐地發現，三尾鳥哈喇子流了老長。
“啧啧啧，真不錯。”
“三尾？三尾？”白紀川微微颦眉，看着眼前這流氓似的女妖怪。
“不錯，真不錯，啧啧啧。”
“三尾，你不會是想輕薄我吧？”白紀川感覺自己莫名有些危險。
“嗯，你的直覺很準。”
“……………”
“哎呀，逗你呢，我哪沒去過呀？俊美男人我見多了也睡多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找一個愛你的男人，與他幸福的在一起？”
“怎麽可能？我的性格你也知道，天下之大，四海為家。我喜歡漂泊，喜歡居無定所。長期呆在一個地方，對我來說可是牢獄之災啊！就算我遇到再喜歡的人，膩歪久了，他在我眼裏也會變成獄中小卒。”三尾鳥潇灑地說。
“你了不起。”白紀川說道，“說正事兒，帶我去見卓靈。”
“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你當向導喽，我可真是欠你們兩個的。”三尾鳥回憶起了當初卓靈叢林中出來後，看到新鮮事物大驚小怪的樣子。
“我又不認識路嘛，三尾。”
“那我先跟你說好，”三尾鳥一本正經地說，“去見卓靈可以，但這段路程必須得我帶着你飛過去。你要是想去人間逛，那你見完她自己愛逛多久逛多久。”
“沒問題。”
“還有啊，人間的流氓多的很，我跟你太熟了，所以我不對你怎麽樣。但是你要遇到真正變态的，可得保護好自己啊！”
“哦，我還以為你就是最變态呢。”
“……………”
很快，白紀川被三尾鳥架起飛向空中。
“商量個事兒！”三尾鳥邊飛邊說。
“怎麽啦？”白紀川被風刮得有些睜不開眼。
“你要是想吐別吐我身上啊！”
“……………”
山林上方一陣煙霧緩緩落下，三尾鳥帶着白紀川站在了樹上。
“白兄。”
“嗯？”
“你離開大海太久，不會被風幹吧？”
“你看我幹了嗎？”
“沒有。”
“那不就得了，我這2000年是白修煉的嗎？你看不起誰呢？”
“沒事啦，随便問問。站着別動，我去找卓靈。”
白紀川站在樹上看着三尾鳥飛下去的背影，心想：若是真有誰想征服這樣一個潇灑狂放，風流不羁的女妖怪，那可真是比登天還難。
“卓靈，卓靈，咦？哪去了？”三尾鳥來到柏樹下叫着，“那個珊瑚找你來了，可帥了，不打算出來看看？”
三尾鳥話音剛落，只見樹後緩緩繞出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婆婆，那老婆婆看上去花甲之年，卻似隐居于山林的仙姑。
“唉？阿婆，你是？”三尾鳥有些納悶，以前從來沒見過這老婆婆，等，等這衣服穿的好眼熟啊，難不成…………
“三尾，是我，卓靈。”老婆婆的眼中充滿了無奈，傷心與絕望。
“卓靈，怎麽回事？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別鬧，趕緊變回去。”三尾鳥此時已經隐約猜出卓靈的情況，但她不願意承認。
“對不起，三尾我隐瞞了你，”卓靈說道，“我的美麗容顏只能持續1000年，而之後便永遠會是老太婆樣子。”
“我真佩服你，你怎麽不早說呀？”三尾鳥急得直跺腳。
“你讓他回去吧。”
“我讓他回去，我跟他怎麽說？你自己說去！”三尾鳥有些生氣。
“好吧，我去跟他說，但是三尾，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卓靈用乞求的眼神看向三尾鳥。
這情況看着好眼熟。
三尾鳥多少有些後悔了，後悔介紹他們認識。
“行行行，走吧。”
老婆婆面容的卓靈跟着三尾鳥見到了白紀川。
“您好老人家，請問您是？”白紀川看見迎面走來的老婆婆有些吃驚。
“你就是白紀川吧。你可以叫我樹婆婆。”卓靈有些哽咽。
卓靈有些不敢與這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對視。
卓靈的心很慌，自己一旦變成老太婆，就永遠回不到那時的模樣了。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不過能見到心心念念的愛人，也算是了一樁心願。
老婆婆模樣的卓靈将頭擡了擡，努力控制住了淚水後，用平靜而慈祥的語氣說道，“很不幸，卓靈那姑娘，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