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還好，來得及，梅莉亞斯躺在客房的床上，夏洛蒂披着薩沙拿來的朱紅色外衣，坐在床邊，瑪格麗塔和薩沙分別按住梅莉亞斯的兩只腳，佛羅倫跪在床上，按着梅莉亞斯的上半身。
很是奇怪，一有元素粒子靠近梅莉亞斯，梅莉亞斯便會抽搐着大吼大叫。
梅莉亞斯這反應肯定是不正常的，但是來不及思考，或者說，沒有人能夠思考。
瑪格麗塔和佛羅倫都只是普通人，他們不知道元素粒子，夏洛蒂以前沒有認真聽課，也無法判斷梅莉亞斯怎麽了。
只有源源不斷的元素粒子輸送進梅莉亞斯的身體裏。
等到梅莉亞斯的體溫降下來，夏洛蒂抹去額頭的汗水，對他們說:“應該沒有問題了。”
瑪格麗塔和薩沙放了手，梅莉亞斯掙紮得更加猛烈，兩只手仿佛在抓什麽東西，哭喊着:“公主！”
她們只好再次把梅莉亞斯按在床上。
夏洛蒂想了想，元素粒子落在她的手心，她手裏出現一根繩子，把梅莉亞斯捆在床上。
先前在騎士團，她看到的是黑泥會傳染，梅莉亞斯沒有傳染，她不知道為什麽，但安全起見，還是少碰為好。
佛羅倫留在這裏陪着梅莉亞斯，夏洛蒂随薩沙和瑪格麗塔，去換衣服。
聽薩沙說，美樂蒂思家一直都在這裏的，多佛街裏面的是浮士德。
夏洛蒂明明是第一次進入這個房間，卻莫名覺得熟悉，只因這是她的閨房。
整個世界都在塞西爾的掌控中。
塞西爾是畫師，随意地塗抹這個世界。
凱瑟琳給夏洛蒂安排的身份也變了，她的母親是美樂蒂思家的孩子，她的父親是一位伯爵，因父母早逝，她的兄長浮士德繼承了父親的爵位，在美樂蒂思家。
她是跟着浮士德居住在多佛街，偶爾才來鬧市街住一晚。
這位浮士德是個什麽人，薩沙只是淩磨兩可地說:“伯爵他……挺有個性的。”
翻譯過來:浮士德不太正常。
塞西爾不正常，薩拉赫也不怎麽正常，浮士德也是，恰好神之嘴操控薩拉赫的身體的時候施展了名命運齒輪的占蔔術，浮士德應該也是施展過的，否則無法解釋他為什麽會變成骷髅。巴澤爾也回溯過時間。
只有神可以随意扭轉這個世界，所謂命運齒輪，是否借助了神的力量？變成骷髅，是獻祭？
占蔔師把自己獻祭給了神，神幫助占蔔師完成願望？
黑貓說，元素粒子最先是塞西爾的孩子。
夏洛蒂坐在梳妝臺前，薩沙在擦她的頭發，她看着鏡子中臉色慘白的自己，有些恍惚。
在塞西爾的老家裏，被困在棺材裏的溫莎公爵的臉色與她現在的膚色一摸一樣。
德拉城，吸血鬼，溫莎公爵是德拉城人，這不是秘密。
德拉城裏藏了秘密嗎？
頭發沒有滴水了，薩沙打開衣櫃，拿出一個裙撐，讓夏洛蒂選擇裙子，夏洛蒂拒絕了，她想到了白銀騎士團的衣服，用元素粒子給自己做了一套。
無數金色與白色的光點把她圍了起來，在薩沙有些害怕，拿着裙撐退到門口。
夏洛蒂借着鏡子看清自己這身打扮，覺得有些不好看，讓元素粒子把外衣改成了黑色。
這讓她想到了楊鶴。
很顯然，死人太多，秩序即将崩潰，變異粒子無差別的攻擊可比戰争要殘酷多了，這會是他當上國王以來，所面臨的最大挑戰。
“啊——梅莉、梅、莉……”
客房傳來佛羅倫歇斯底裏的慘叫，夏洛特推來門沖了過去，在門口遇上狂奔而來的仆人們和凱瑟琳。
瑪格麗塔被仆人們護在後面，跳起來朝夏洛蒂打了個招呼。
夏洛蒂讓人們推下，凱瑟琳卻不願意走，留了下來。夏洛蒂可以肯定，美樂蒂思家不正常了。
推開房門，梅莉亞斯壓在佛羅倫身上，十指成了尖銳的爪子，佛羅倫倒在床上，死命掙紮。
梅莉亞斯擡起頭，銀色長發下，她雙目如血一般紅，沒有瞳孔，仿佛兩個血球塞在了眼眶裏。
她的嘴角有血，佛羅倫因失血過多神色晦暗。
梅莉亞斯如野獸般撲過來，夏洛蒂用三條鐵鏈子捆住她，就見她朝天嘶吼，竟然生生扯斷了鐵鏈，夏洛蒂不得不搓出一條足有人手臂粗的鋼條，把她捆成蛹。
梅莉亞斯在地上滾，門口的凱瑟琳搖了搖頭:“你們魔法師，制服吸血鬼的手段這麽簡單粗暴嗎？”
母親講過怎麽對付吸血鬼，但是夏洛蒂忘了。
凱瑟琳有些驚訝:“沃爾蘭德家的孩子們以博學多聞名揚天下，小姐你真的是沃爾蘭德家的人？——用洛林十字，釘在她的胸口，她就不會動了。”
洛林十字由一短一長兩根橫線，和一根豎線組成，夏洛蒂隐約記得，那是比爾吉瓦家族的家徽。
比爾吉瓦家族是聖戰之前，葉撒維納大陸的大統一帝國的統治者。
如凱瑟琳所說，洛林十字插入梅莉亞斯胸口後，她果然不動了。
收拾了梅莉亞斯，夏洛蒂搶救了一下失血過多的佛羅倫，扛着佛羅倫去了隔壁房間，鎖好這個房間的門，确定梅莉亞斯掙脫了洛林十字也出不來，才随着凱瑟琳去到瑪格麗塔房間。
瑪格麗塔已經等候多時。
櫃子上有一塊蛋糕，夏洛蒂拿起蛋糕往嘴裏送，吃得滿嘴都是黑色巧克力醬，凱瑟琳給她一塊手帕，推開門，喊女仆房裏的薩沙下去多拿點食物。
塞西爾老家似乎沒有時間，夏洛蒂在裏面呆了那麽久，并沒有感到饑餓，當然，出來也沒有。
只是天空快要破曉了，她在這個有時間的世界，一個晚上沒有吃任何東西，有點餓。
瑪格麗塔最先開口:“姐姐，我是德拉城的孤女。”
又是德拉城。
“你應該聽說過，我是前任美樂蒂思家主的私生女。”凱瑟琳說，“我的母親，是溫莎家的小姐。”
“德拉城的吸血鬼傳說是真的，至于吸血鬼嘛，是德拉城的實際控制者，溫莎家族。”
“可惜，在對亞索尼爾的戰争中，德拉城被亞索尼爾占領後，溫莎家就舉家搬遷到了鄉下，我的母親就是在途中走丢，不知怎麽來到莉亞城郊外，嫁給了一個姓凱瑟琳的農民。我母親嫁給凱瑟琳的三個月後，我出身了，我的母親因大出血死去。”
“那浮士德呢？”夏洛蒂問，“美樂蒂思家有占蔔師的血統嗎？”
“美樂蒂思家沒有，浮士德有。”凱瑟琳揉了一下瑪格麗塔的頭發，“浮士德的母親是一位占蔔師，在那位占蔔師女郎的保護下，美樂蒂思家才能夠奪得莉亞城的控制權。美樂蒂思家和那位占蔔師女郎的交易，占蔔師女郎保美樂蒂思家擺脫被剝削者——小姐你知道的，在湯姆索爾國王上位之前，平民富人就是貴族們的錢袋子，戰争時期也不例外——美樂蒂思家與占蔔師女郎的交易，我沒有調查出來。”
“接下來，占蔔師女郎以美樂蒂思小姐的身份與一位美樂蒂思家小姐生下的私生子戀愛了——私生子的父親是伯爵，占蔔師女郎幫助他奪取了她生父的爵位。因為那私生子由美樂蒂思家撫養長大，前家主為此高興的好久，催促他們趕緊生下孩子，想要借此留下占蔔師女郎。——這個孩子就是浮士德。”
“但，占蔔師女郎還是走了，生下浮士德的第二天，她就消失不見，美樂蒂思家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在浮士德三歲那年，浮士德的父親也離他而去，自此，浮士德變得古怪。”
“浮士德認為，我的父親，也就是前任害死了他的父母，于是對家主展開了報複，我就是他報複中的一環。他把美樂蒂思家的所有産業交到我手裏，我知道他在想什麽，他認為我這個沒有見識的鄉下小姑娘不可能管理好家業，想借我之手毀掉家業，可惜，他失敗了。”
普通人哪兒來的本事殺占蔔師啊。夏洛蒂覺得，占蔔師只能活到三十歲，那位占蔔師女郎肯定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才離去的。
還有，那我呢？夏洛蒂想問:“我又算不算美樂蒂思家的孩子？”
凱瑟琳點頭，她說:“你是浮士德的父親與外人生下的孩子，是私生女。你擁有沃爾蘭德家的血脈，你的母親肯定是沃爾蘭德家的小姐。”
前後矛盾。
先前，她說沃爾蘭德家的孩子以博學名揚天下，小姐你是沃爾蘭德家的孩子嗎？
她認為夏洛蒂是沃爾蘭德家長大的孩子，才會懷疑夏洛蒂為什麽不像沃爾蘭德家別的孩子那樣。
現在，她又說，夏洛蒂是在美樂蒂思家長大的。
比起凱瑟琳在騙她，夏洛蒂更加願意相信，塞西爾并不能徹底的改變這個世界。
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潛意識行為，凱瑟琳的潛意識裏認為夏洛蒂是沃爾蘭德家的孩子，後者是塞西爾改變了的世界後，灌輸在她大腦裏的東西。
浮士德的身世有兩個版本，第一個是夏洛蒂初次來這裏時，聽到的，第二個便是現在這個。
還是凱瑟琳:“小姐你……”
談話到這裏結束，薩沙抱着面包推開房門:“溫莎公爵在樓下，他見沃爾蘭德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