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 or Treat 65
接下來的故事，古書上已經記載得很清楚了，中了變身魔咒的“大鈎子”領導了奴隸起義，并用一生捍衛起義的成果。
桃麗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文字演變成現實，她的心裏被一根柔軟的針戳了一下，她對彼得說：“我們回去吧。”
彼得卻不同意：“我們要重新回到巨石降落的那一天，這一次我們把石頭挪走，不讓任何人觸碰到它。”
桃麗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彼得執意要這麽做，他認為桃麗必然要見過所有的可能性，才能做出真正對得起內心的選擇。
巨石隕落的那一天，衆人朝拜，可沒有想到，它在第二天就渺無蹤跡，垂垂老矣的奴隸哀嘆：“天神仍舊不肯降福于我們。”
聽到這句話的桃麗不服氣地說了一句：“才不是天神降福，明明是他們自己起義的。”
她多希望“大鈎子”能夠站起來，像中了變身魔咒那樣，領導這一群奴隸重獲自由。
“但是也需要一個契機，你的祖先吃了因巨石變異的草籽，這就是契機，歷史上的很多瞬間都是偶然成就的。”
“如果不吃那些草籽，他們就永遠不會起義了嗎？”
“不一定，只是吃了草籽會快一點。”
兩個人正說話間，有一個小孩子倒了下去，他剛剛學會走路，便跟随父母一起加入倒了搬運巨木的隊伍中，瘦弱的身子還沒有一只小狗健壯，餓得能清楚看到肋骨。
在鞭子落到他的身上之前，桃麗閉上了眼睛，做出選擇：“把那塊隕石還給他們，我……我不要了。”
“不後悔嗎？”
“我不确定，我不确定會不會後悔。”這個時候做出抉擇實在是太難了。
但是睜開眼睛，看到這一支搬運巨石的隊伍像一只只黑色的螞蟻，無力抵抗任何壓迫，這個暈下去的小孩或許再也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烈日如火，但仍是生命的希望。
“我不要動隕石了。”桃麗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沉默。
可能下一分鐘，暈倒的小孩就會死去，想到這一點，桃麗便心被擰住一般難受，是她的自私才導致這個小孩去世的。
讓歷史回到原本的軌道上，該去把時間寶石還給奇異博士了。
時間寶石在彼得手裏，他将寶石攥在手裏，眼眸中情緒複雜：“在把寶石還回去之前，我想要去一個地方。”
“嗯？”
桃麗望着彼得，這個陽光的少年臉上的神情一直清澈無比，從未像此刻這樣糾結過。
“你放心，我不會改變歷史的軌跡的。”彼得像是擔心桃麗不答應，立刻鄭重保證。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在好奇，你要去哪裏呀？”
一陣光芒閃過。
彼得帶桃麗來到了最平常不過的傍晚，天邊暈出玫瑰色的印記。眼前是一幢幢居民房，再轉過一個路口就到了彼得家。
彼得看了看手表。
“你在這兒等等我，如果有可能的話，盡量攔住趕回來的我。”
“我在這裏等你，然後……攔住這個時間點的你，對嗎？”
彼得微笑地點點頭。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時間點的他不可能過早回家。
“你要去哪裏啊？”
“回家一趟。”
光是回家，彼得不會特意來到這一個時間點，這一個傍晚一定對他有特殊的意義。
“好的，注意安全。”
彼得離開的時候嘴角依然留有淡淡的微笑，卻不見笑意，天邊的玫瑰色印在他的眼眸裏，徒留一陣難以言喻的哀愁。
這個時間點的彼得還沒有回來，桃麗獨自依靠着路燈杆，看着天空，思考自己在剛剛做出的決定。
如何判斷一個決定是正确的呢？
在神盾局的時候，娜塔莎教過她判斷的方法，有兩點原則：
一是看結果是否有利于自身。
如果從這一點來說，她多年來的希望被自己親手掐滅，以後每一個晚上都要承受變成怪物的感覺。
二是看結果是否有利于大多數人。
娜塔莎舉過例子，抓到一個劫富濟貧的盜賊，他竊取的如果是富豪們的不義之財，這種情況下不應該将他當做一般盜賊處理，要酌情而論。
酌情而論……至少那個在路上暈倒的小孩不用再挨鞭子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去，天邊的玫瑰色一點一點地被墨色吞噬。
彼得在天色徹底變黑之前趕了回來，路燈已經亮了起來，給路過的人都度上一層熒光。
彼得的眼角紅紅的。
“我一直在想怎麽攔着這個時間點要趕回家的你，我想了很多辦法，結果你根本不按時回家。”
桃麗不想去問彼得，剛剛經歷了什麽，如果他想要說的話，自然會告訴她的。
“對啊，”彼得頓了頓，“所以才會沒有趕上和本叔叔的最後一頓晚餐。”
不用彼得再說，桃麗已經明白了他來到這一天的用意。
“那麽……這頓飯好吃嗎？”
彼得聳肩：“他放了太多鹽，足夠我終身難忘了。”
他的本叔叔不是一個優秀的大廚，可能連合格都算不上，可是這種難吃的味道，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嘗到了。
桃麗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張開懷抱，将彼得抱住。
彼得一愣，緊張得無法呼吸：“怎……怎麽了？”
他沒有等來桃麗的回答，事實上，桃麗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說再多安慰的話也換不來再一個選擇，此時此刻此地，他們都是失意人。
路燈将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好長。
如果不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時間就像在此刻靜止了一般。
“內德，我跟你說，我這次真的是有事才走這麽快的……”
“我也不知道你這段日子是怎麽了，活動也不參加，放學以後還不跟我一起走，不會是因為我的生日到了，要給我準備驚喜吧！”這個聲音也很熟悉。
“當然不是，我現在不太方便說話……”
這個時間點的彼得路過未來的自己，生怕打擾到這個擁抱，全然不顧電話那端的內德喋喋不休，用手捂住手機的聽筒，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這一天原本對他而言，也應該是極為普通的一天。
要把時間寶石還給奇異博士，桃麗的想法是偷偷摸摸放回去，再留下一張字條：無意冒犯，敬請原諒。
彼得卻說沒那麽麻煩，直接帶她來到聖殿。
聖殿裏，奇異博士穿着深藍色的睡衣，坐在一堆書中間，手裏端着一杯濃縮咖啡，每喝一口，咖啡又會自動續滿，桃麗想學這一招已經很久了。
奇異博士并未擡眼看他們，道：“回來了啊。”
桃麗心裏有些忐忑，畢竟她搶走了人家的東西，還弄壞了人家的聖殿，臉上堆滿了讨好的笑意：“博士，您可真是學而不倦，知識都這麽淵博了，還在看書，真是吾輩楷模。”
伸手不打笑臉人，先奉承奇異博士幾句總是沒錯的。
“學海無涯。”
聽奇異博士的語調，他的心情好像是不錯，桃麗才敢開口提時間寶石相關的事：“這次來主要是想把寶石還過來，我很抱歉，不經過你的同意就拿走寶石。”
奇異博士擡眼：“拿？”
“搶，”桃麗硬着頭皮，“但是我不是故意搶的，如果您同意把寶石借給我，我也不會搶的。”
“所以，是我的錯。”
“倒也不是。”
總之，在這件事情上，桃麗一點兒都不占理。她扯了扯彼得的衣袖，希望彼得能幫她說幾句好話。
彼得一貫是維護桃麗的，但面對桃麗的求助，他一言不發，嘴角還有隐約的笑意。
奇異博士伸出手：“寶石。”
桃麗指了指彼得：“在他那裏。”
兩個人約定好，寶石由彼得保管。
奇異博士将目光移到彼得身上，充滿贊許：“你果然能夠讓她把寶石給你保管。”
“跟您說過了，不用擔心。”彼得将時間寶石物歸原主。
聽奇異博士和彼得的對話，桃麗覺得有點不對勁：“你們在說什麽呢，怎麽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拿走寶石一樣。”
奇異博士搖搖頭，糾正桃麗：“不是拿，是搶。”
“好吧，怎麽早就知道我要搶走寶石一樣。”
“因為是我保管時間寶石。”奇異博士說話總有一股高深莫測的意味。
彼得給桃麗解釋：“博士早就看過未來，預知到你會搶寶石。”
“那為什麽還不阻止我。”
“我看過一千三百五十種未來，每一種都指明你一定會來搶寶石，所以我連同這小子，選擇了對我這個聖殿傷害最輕的一種。”
“傷害最輕？”
桃麗記得，這次搶寶石砸壞了聖殿的天花板。
“有一次你變成了一個火人，不僅燒壞了我的聖殿，還把我的披風燒出了一個大窟窿。”
“噢，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居然還可以變成那樣，我也控制不了。”桃麗又得知了自己一種變身的可能性，她好像沒有那麽抗拒夜裏變身這件事了。
“很厲害啊，”彼得立刻給出鼓勵，“你看，你變成火人，可以給寒冷的地方帶去溫暖，燒烤也不用額外的火了，而且連奇異博士也拿你無可奈何。”
奇異博士清了清嗓子，至尊法師不滿意兩個小朋友如此看低他，他得糾正過來才行，于是道：“孩子，我不得不告訴你，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子，我都能夠應付過來。這次讓你們如此順利拿走時間寶石，也是我為了不傷害未來的花朵放水的原因。”
都已經看過一千三百五十種未來，也知道擋住這小姑娘要花費天大的力氣，不如放點水成全了她的心願。
奇異博士為自己的慈愛之心感到驕傲。
可是這兩個小朋友卻在低聲吐槽：“未來的花朵，好老土的用詞。”
“嘿，別這麽說，博士畢竟上了年紀。”
奇異博士：……
在離開聖殿之前，上了年紀的奇異博士最後喊住了兩人，問：“你們兩個只回到了過去，沒有去未來看看嗎？”
并肩的桃麗和彼得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從對方的眼睛裏讀到了一句話：還可以去未來看看的嗎？
對啊，時間寶石不僅可以回到過去，還可以抵達未來，兩個人光顧着彌補過去的遺憾，忘記了還有未來這檔事。
要不，再向奇異博士借一回時間寶石，去未來看看？
“快走吧，未來就在你們腳下。”
晚說一句，兩個小朋友的要求就提出來了。
彼得和桃麗并肩離開聖殿，陽光将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明明是兩個年紀尚輕的少男少女，此刻看起來倒有了巨人般的偉岸模樣。
聖殿的大門合上。
王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奇異博士的身旁，他伸了個懶腰：“怎麽樣，這兩枝未來的花朵有沒有學到受益匪淺的一課？”
奇異博士抿唇一笑，頗有些嫌棄得看着王：“兩枝未來的花朵，的确是有些老土的說法。”
奇異博士亦轉身離去，睡袍的邊角清揚，時間寶石一直伴随着他，照見通往過去和未來之路，留下王在樓梯間思考：怎麽就老土呢，不用兩枝未來的花朵來形容，難道用兩個未來的花朵嗎？
未來很快而來，學校的基建檢測、重修完畢，學子們迎來了返校日。
假期對于學生們來說就像是冬季早晨七點溫暖的被窩，要離開它，肯定是萬般不舍得，但好在校方考慮到了學生的戀假情緒，張羅起返校派對。
桃麗從來沒有參加過返校派對，她肯定是很想參與的，可是派對在晚上，她不方便參加。
桃麗緊捏着返校派對的宣傳單，頗有些羨慕地聽內德眉飛色舞說返校派對的種種趣聞，眼裏流露出羨慕和向往。
“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你一定要參加！”內德不知道桃麗以前在哪裏讀的書，怎麽連返校派對都沒有參加過，把之前返校派對的趣事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桃麗只能推脫：“可是……我恐怕是不能參加了，我晚上有事。”
內德：“有什麽事也不比參加返校派對重要啊。”
桃麗笑笑，想轉移話題，可是彼得接上內德的話：“內德說得對，你一定要參加一次返校派對。”
桃麗不解，這裏唯一知道自己情況的就是彼得了，他不怕變身後的自己吓着別人嗎？
彼得湊近桃麗：“放心，參加一次返校派對不會有什麽的。”
桃麗狐疑，但看着彼得清澈的目光，倒也相信了他，只說：“那我可能會晚一點到。”如果今晚變身太吓人，還是找點東西遮蓋一下。
“嘉莉，你來嗎？”內德是一頂一的派對狂熱分子，他記憶中嘉莉也沒有參加過返校派對。
嘉莉坐在離他們不遠處，一直都沒有說話。
“我嗎？”嘉莉沒有想到會有人邀請她參加派對。
“對啊，你好像也從來沒有參加過返校派對，一起來嘛。”
“我也想去。”
但是……母親肯定不會允許，一想到自己的母親，愁意萦繞嘉莉心尖。
“那就來，”內德拍板決定，“一起給我唱生日祝福歌。”
雖然返校讓人痛苦，可是派對讓人高興，內德琢磨了一下，返校派對替他省了辦私人派對的錢，好朋友都還在，可太讓人高興了。
桃麗聞言，立刻祝賀：“原來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樂內德。”
內德擺擺手：“謝謝，我以為彼得會跟你講，然後我能夠多收到一份禮物。”
彼得毫不客氣地遞了個白眼。
“你會收到生日禮物的。”
嘉莉也祝內德生日快樂，內德道謝同時表示：“所以你們晚上一定要來參加返校派對，即我的生日派對。”
多來一個人就多收一份禮物呢。
放學時，內德又一一提醒他的好朋友們，一定要參加返校派對，嘉莉點點頭，指着校門：“我先走了。”
她的步履匆匆，走到校門處，跟着一個長卷發的中年女人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