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受到了陰魂的襲擊, 但是皇城裏大部分的子民都受到了及時趕過來的西洲軍隊的保護,大部分都很好沒有受傷。見到公主都沒有離開還在繼續游街,大家的心裏也安穩了不少, 慢慢的, 街上的氣氛又開始活躍了起來。
只不過溫靈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在溫靈身邊的北塢也發現了溫靈的有些不對勁。公主向來活躍話多, 還是很難見到公主這麽安靜的時候,北塢下意識的以為, 溫靈是被剛剛那些陰魂給吓到了,還開口安穩了溫靈幾句。
然後就換來了溫靈疑惑又迷茫的目光。
北塢:“.”
好吧, 看起來是他多想了。
“北塢。”溫靈安靜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小聲的對着北塢說道。
“怎麽了?”北塢道。
“你還記不記得那斷頭臺上的那些犯人?他們是今天要被祭天的人嗎?”溫靈喃喃道。
溫靈以前的時候不怎麽關注祭天大典的具體流程,只顧着在街上吃喝玩樂。但是有些東西溫靈還是聽說過的, 就比如在祭天大典這個日子裏,午時三刻的時候, 會殺幾個罪大惡極的罪犯來祭天。
這是祭天大典的習俗。
不過以前溫靈不喜歡在玩的開心的時候看到鮮血,所以從來沒有來看過。
聽到溫靈的問題,北塢點頭:“是的。”
不知道為什麽, 溫靈的腦海裏總是想起來那個衣衫褴褛的小奴隸。還有他那只包含着奇怪目光的漂亮眼睛。
她以前是什麽時候見過他嗎,為什麽要用那種欣喜又瘋狂的眼神看着她?
“你是在想那個小奴隸?”北塢突然開口問。
聽到北塢的話, 溫靈原本平時前方的目光立刻朝着北塢看過去, 那眼神就仿佛在說, 你怎麽知道?
說起來北塢早就發現了那小奴隸看向公主的目光,如此的炙熱, 讓人想忽視都難。這樣看着公主,就是對公主的不敬!不過又想到還有一點時間,這個小奴隸要死了, 北塢才忍住沒有直接動手。
見到北塢不說話了,溫靈又問:“你認識他?”
北塢看向溫靈:“公主為何突然想起他?”
溫靈笑着道:“也沒什麽啦,就是心裏有些好奇。”
北塢擡眸看向不遠處隐隐約約可以看到的那巨大斷頭臺,開口說道:“那個人,是個瘋子,公主不要在意他。”
北塢越是這樣說,溫靈就更加的好奇了:“怎麽個瘋法?”
原本北塢不想在這樣的時候跟溫靈讨論這種事情,但是他越是不說,溫靈就越好奇,最後實在是受不了溫靈那好奇的目光,北塢終于輕輕嘆了一口氣,開口道:“那人原本是玉楚侯爺家買來的奴隸,一直在侯爺家做馬奴。”
說起馬奴,溫靈就想起來那髒兮兮的的場景,奴隸的地位低下,那馬奴更加是個不好幹的活計。但是溫靈印象中的馬奴 ,雖然穿着破舊,但是都是強壯之人才能做的活,那個小奴隸看起來很瘦弱的樣子。就他那身板,溫靈總覺得看起來像是被馬匹踹一下就會沒命的那種感覺。
讓這樣的人做馬奴,那什麽侯爺完全就是想要他命的節奏啊。
聽到北塢說的,溫靈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後來呢?”
北塢繼續道:“後來那小奴隸以下犯上,殺死了他們主子一家人。不知公主還記不記得?”
“啊?”被北塢這麽一提醒,溫靈終于想起來了那什麽玉楚侯爺是誰。溫靈對西洲的大臣也都不是很熟悉,但是卻記住了這侯爺,主要還是因為這侯爺死的實在是太慘了。據說被人五體分屍,還挂在了府門口展示。
而且不僅是玉楚侯爺死了,他整個府中壓根就沒有一個活口。當時這件事情在西洲鬧得那是沸沸揚揚,溫靈也是萬萬沒有想到,兇手竟然是侯爺府中的一個默默無聞的小馬奴?
溫靈思考了片刻,還是有些奇怪。
“你不覺得有些不對嗎?”溫靈道。
北塢的目光看了過來,溫靈開始細細的給北塢掰扯:“你看啊,那侯爺府中肯定是有些侍衛吧,按道理說侍衛怎麽說也會些法術。而且我之前大概還聽說過,那侯爺是個非常謹慎之人,他的身邊日常肯定會有不少的侍衛守着,那小奴隸看起來可并不像是會法術之人,他是怎麽能靠近侯爺的呢?”
“而且,就算平日裏侯爺對他很不好,但是馬奴也沒有必要所有人都不放過吧,全府的人都讓他殺了,那是有多喪心病狂?”
北塢擡眸看向溫靈,只是開口淡淡的說了一句:“那日的事情是我處理的,我去的時候侯爺府中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手中拿着刀,滿身鮮血。而且,他自己承認了。”
聽到最後一句,溫靈懵逼的啊了一聲,接着問道:“都沒有為自己辯解嗎?”
竟然還趕着送死的?溫靈可真的是想不明白。
“沒有。”北塢道,“雖然他沒有能力殺死所有人,但是府中肯定有人是他殺的。”
溫靈沉默沒有說話。
不過想想也是,願意背鍋送死,都不願說一句話為自己辯解。這樣想起來,也不像是個正常人能辦出來的事情。
其實溫靈大概知道那玉楚侯爺跟朝廷的關系并不好,女皇跟大公主之前還曾想過怎麽對付那玉楚侯爺,但是沒想到竟然被一個小奴隸先把侯爺也殺死了。
侯爺的死其實對于女皇,對于西洲來說算個好事,畢竟那侯爺早晚都會死的,女皇只是在等一個契機。但是現在玉楚侯爺還是西洲的侯爺,還沒有做什麽明面上的錯事,所以那小奴隸雖然是做了有利于女皇的事情,但是他也必須死。
時間到了午時,在高臺大殿上已經上了些吃食酒水。大公主還有之前派出去的人也都已經回來,高臺上還有舞女音樂助興,氣氛還不錯。
西洲邀請來的客人也都陸陸續續的過來,那坐在女皇附近的,一般都是很重要的貴賓。那無音還有鈴铛,以及那北堯宗的弟子們,也都被女皇留了下來。現在正是西洲的重大節日,如果強行要走,那也是不給女皇面子。
“這次西洲被陰魂襲擊,多謝幾位相助,我敬你們。”女皇站起身,手裏拿着酒杯對着他們說道。
“不敢不敢,順手之勞而已。”
見到女皇都站起來了,那下面的幾位也都站起來。手中執酒,給女皇回酒。說話的是北堯宗的那位溫和的男弟子,他長相秀氣,明月清風。
在他身邊,還有三位北堯宗的弟子。其中有一位氣質清冷的姑娘,那姑娘烏黑長發及腰,一身白衣倒也仙氣飄飄。她安靜的站在男子的身邊,目光冷漠,一直沒說話。北堯宗的弟子一般不參加這種大典,他們這些人下山,一看身上的簡單行李 ,便知是下山來歷練的。
修仙之人一般不會輕易下山,除了有些年輕弟子,在法術還未成熟之時,經常會跟自己的師兄師妹們一起下山來歷練。不過北堯宗的人可不一樣,北堯宗乃是天下第一大宗,北堯宗的弟子那一個不是天賦異禀,放在凡世可都是驚才豔豔的人才。
所以雖然幾人看起來年齡不大,但是在座的可沒人敢小看他們。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女皇問。
北堯宗男弟子恭敬的行了一禮:“在下,宋知遇。”
宋知遇什麽的清冷姑娘也開口道:“青珞。”
青珞的話剛落,很多人的目光都微微驚訝的朝她看過來。宋知遇他們不知道是誰,可是青珞他們都小有耳聞,那可是有名的北堯宗年輕一代的厲害人物。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三年前的宗門大比上,青珞一個女弟子,可是在獲得了第三名的成績。只不過這位弟子向來神秘,也不怎麽下山歷練,所以很多人知道她,但是并未真正的見過她的樣貌。
聽到是青珞,就連在一邊安靜坐着的無音,還有那一直在吃東西的鈴铛都停下動作,側頭朝着他們看過來。
無音沒說話,只是輕輕的笑着。
他倒是覺得,來的這兩位,略有一些眼熟。
不過無音很快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朝着另一個方向看去。正好就在他的斜對面,有兩個人在看着他,是那南疆的國師,還有南疆的卷毛小太子。無音是南疆人,以前在南疆待過很長的一段時間,也是巧了,這位年輕的南疆國師,還正好是他的故人。
無音沒有移開自己的目光,微微眯了眯眼睛,朝着不遠處的兩位輕輕的笑了。
南疆國師的狐貍眼微微眯起,看過來的目光不算友善,他的手中還攥着酒杯,酒杯上慢慢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縫。
無音的目光慢慢下移,看向南疆國師手中的酒杯。
然後他低眸,輕輕彎了彎唇。
沒想到這次祭天大典來的人魚龍混雜,大典上的氣氛有些奇妙。宋知遇給身邊的青珞拿了一些糕點,還給她端了一杯茶水讓她喝。明明自己才是師弟,但是宋知遇動作熟練的就像是照顧的妹妹一樣。
青珞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反正宋知遇給她拿過來的,她就吃。
“對了陛下,我還有一事想問。”宋知遇伺候完青珞吃了點東西,擡頭看向在中間高坐上坐着的女皇,道。
“何事?”
“不知西洲以前有沒有跟這次類似的事情發生?”宋知遇問。
“未曾。”女皇道,“這次陰魂襲擊,還是第一次。”
宋知遇點了點頭:“前些日子我曾去過魔森,在那裏見到了一位招魂師。”
此話落下,在高臺大殿上立刻引起了一片軒然大波。招魂師那種東西,恐怕只要是個修煉之人,都知道他的可怕。
女皇立刻明白宋知遇想說什麽:“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西洲,有招魂師的存在?”
宋知遇只是笑笑,沒有明确回答。
他低頭抿了口酒,擡頭便看到身邊的青珞目光一直盯着不遠處。宋知遇也順着青珞的目光看過去,然後他的目光便微微頓了頓。在那邊的,是個穿着金色衣服,目光陰郁的年輕男子,樣貌倒是很眼熟。
是他們曾經遇到過的人。
西洲下國的三殿下。
仿佛是察覺到了宋知遇的目光,一直沒怎麽說話在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郁禮,也終于擡頭看了過去。
在看到宋知遇打扮的那刻,郁禮手裏拿着的酒杯,微微的抖了一下。
時間快到午時三刻了,斷頭臺附近有很多看熱鬧的人。說起來還是有很多人不怕這種場景,每次斷頭臺砍人的時候,周圍都會圍着很多人。
這次斷頭臺上有十幾個犯人。他們的身上都被綁着一些鐵鏈,鐵鏈還不是普通的鐵鏈,那上面還有着符文,是專門用來栓重刑犯的鏈子。
不知是不是還遭受過什麽酷刑的原因,有些人的身上還有些許未幹的血跡,他們站成了一排,每個人的身前都有一個劊子手。
大家都很安靜,安靜的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溫靈的驕子走了一圈,游街快結束了,也是恰巧,她又到了斷頭臺的附近。溫靈擡眸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喃喃道:“這馬上就要到午時三刻了。”
說完,她又朝着那斷頭臺看去。
現在她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斷頭臺的後面,只能看到一些人的背影。但是溫靈一眼就看到了那修長的背影。雖然那小奴隸看起來過于瘦弱,但是少年的身姿還是挺拔修長。
溫靈還在看着那邊,突然,溫靈有些驚訝的睜大了自己的眸子。
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她系統裏面的生命花,仿佛受到了什麽力量的召喚,慢慢的開了。
溫靈緩了一會兒,她突然從驕子裏站起來。
北塢發現溫靈有些不對,出聲問:“公主?”
溫靈的目光還在那斷頭臺上,聽到北塢問,溫靈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溫聲說道:“北塢,我想去救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