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宋歌站在藏書閣前嘆為觀止，還真是小瞧這個時代的人了。

木制塔式結構，高聳入雲。

不同于現代冷冰冰的建築，藏書閣自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韻味散發，人在它面前顯得很是渺小。

這種渺小并非是在形體的大小上，而是在自然散發的氣勢上，越是想要看清整座建築越是看不清。

僅是晃神間，宋歌額頭出現細密的汗珠，腰也不似剛到的時候直了。

壓力來自四面八方，這是勢的壓力，雖無形但更勝有形。

嘎嘣嘣

宋歌的後槽牙都崩下來一塊。

她有種明悟，只要不跪下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便不會停歇。

“跪下你也沒有什麽損失，這般強撐又是何苦？”

宋歌的腰更彎了，頭都擡不起來，汗滴簌簌落下，後背的衣服都已經被浸濕。

聽到有人說話，她只能看到一雙灰鞋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

宋歌聲音沉悶，艱難說出這七個字，腰又被壓彎一分。

“呵”

灰鞋頭主人聽到宋歌的話深感荒謬，難不成他都老糊塗到分不清男女了？

沒好氣的說“你當老夫瞎？你是女娃娃，膝下哪有黃金？”

轟！

宋歌丹田中黑氣彌漫而出。

她渾身經脈頃刻間密布黑氣，雙眼中黑芒一閃而逝。

宋歌的腰在緩緩挺直，頭在慢慢擡起，只要不想跪無論是誰都不能讓她下跪。

“老娘膝下有鑽石！”

宋歌的聲音低沉，雖然說得依舊艱難，但是旁人一聽便有股不屈的意志在其中。

老娘？灰鞋頭嘴角抽搐，有多少年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自稱老娘了？

雖然聽不懂話中的鑽石是什麽意思，但一點兒都不影響話的氣勢，難怪藏書閣會散發勢壓。

可是灰鞋頭對老娘有些耿耿于懷，也有點兒惡趣味在其中，越不想跪他就越想讓宋歌跪下，甚至都在考慮要不要動手再給加一把力。

思量要不要加力之際，灰鞋頭發現宋歌的腰好像直起來些，頭也擡起來些，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

藏書閣一旦針對弟子散發出這樣的壓力是認可也是考驗，風雲宗許多先賢都遇到過這樣的考驗，灰鞋頭也遇到過這樣的考驗。

一旦此種勢的壓力成形，弟子不跪下絕不會停止，都是以跪下結束。

凡事都會有個高下差別，有過這種經歷的弟子都會記錄在冊，肯定也會有高低區別，這其中判斷的标準便是能撐多久才會跪下。

風雲宗建宗至此，堅持最久的一人不過是一刻鐘。

“非我願別說跪彎腰低頭都不行。”

宋歌艱難的說出這句話，頭已經擡起，腰已經挺直，雙眼陰沉的看着面前已是風燭殘年的老頭兒。

突然而來的壓力在宋歌想來只會是面前的老人散發而出，定是哪一殿殿主想要她屈服。

屈服？

噗！

宋歌目光始終在灰鞋老人的臉上沒有移開過，腳不離地微微往前挪一步。

可就是這一步灰鞋老人被吓到了，不自禁後退一步，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宋歌。

能在勢壓下直起腰擡起頭已經是前無古人，灰鞋老人是切身體會過勢壓，他不過僅堅持五息，宋歌現在都已經快要到一刻鐘。

關鍵的是宋歌竟然還挪出來一步，這簡直是不可思議，這事要是傳到後山，怕是一些老古董都要坐不住了。

噗！

宋歌又是一步邁出去，這一次她的腳離地了，雖然沒有做到正常步伐的大小，但也比剛才第一步要大很多。

嘶

灰鞋老人倒吸口氣，這是在逐漸适應勢壓麽？

勢壓之所以既是認可又是考驗，是因為凡是有過這種經歷的弟子只要能成長起來必是驚才絕豔之人。

往往這些人回憶起勢壓時都是抱有憧憬，因為勢壓散發出來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單純讓弟子屈服下跪，而是在幫着弟子鍛體及精純元力。

噗！

宋歌第三步踏出，已經是正常的步伐。

真的是在逐漸适應。

灰鞋老人跟着後退一步，手都有些顫抖。

“通知應無行還有後山那群老不死，速速來此不得耽誤。”

灰鞋老人話語中明顯十分激動。

也是太過于激動，他忘記想要通知這些人哪用得着弟子去傳話，有更快捷的方法。

咻！

有一人應聲，破空極速而去。

在宋歌眼中風燭殘年的老頭好像回光返照一樣，瞬間神采奕奕。

不會是眼神太狠吓到老頭了吧？

聽剛才的語氣老頭似乎不像是五殿殿主這麽簡單，五殿殿主可以直呼應無行麽？可以稱後山的人是老不死？

想必定是風雲宗中老古董般的存在，宋歌有些擔心，老頭不會被吓死吧，要是被吓死，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估計爺爺都保不住她。

宋歌有些退縮，不敢繼續往前走了，定在原地看着灰鞋老人。

只見灰鞋老人拔地而起，對着藏書閣虛拍出一掌。

嗡！

以藏書閣為中心，一層無形的光幕擴散而出。

光幕擴散出去之時，後山葫蘆藤下。

應無行和宋山河倆人齊齊睜眼，對視一眼瞬間拔地而起。

同一時間，後山數十道身影撥地而起，皆向着藏書閣極速而來。

後山許多年輕弟子被衆老祖宗的氣息驚動，也紛紛出關聚在一起面面相觑。

老祖宗們同時出關定有大事發生，可老祖宗沒讓他們跟上，這些弟子不敢自作主張。

藏書閣是獨立的一座山，此時一層無形的光幕包裹着整座山。

山腳下站着許多弟子，他們先前不是在藏書閣，便是在去藏書閣或者離開藏書閣的路上，怎麽一下子就到山腳下了。

衆弟子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有人嘗試上山，可是有無形的光幕擋着。

噗

聲音從頭頂傳來，不絕于耳。

衆弟子擡頭看去，只見虛空中數十道身影先後向着藏書閣飛去，那些人身着老舊的風雲宗服飾，有些人的衣服都不能稱之為衣服，說是破布都一點兒不過分，但各個都散發出渾厚的氣息。

倏！

“通知各殿弟子，藏書閣封閉，開放時間另行通知。”

“是，宗主！”

衆弟子躬身行禮。

應無行早已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