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全身一點傷口也沒有卻顯得很憔悴,我們離開的時候看到你倒下去我就有點奇怪,但是當時情況緊急我沒有多想,你在戰鬥的時候用的精神力應該不會太多,而以後你又沒有用過精神力,我們走的時候你又怎麽會虛弱得倒下呢,原來是你一直在“下雨”,那的确需要很多的精神力。
沐木說,可是當時你怎麽不告訴我們呢?還害得我們拼命地回來請求援軍。墨陌差點因為失血過多而死。言榭說,那種水中的毒不會馬上有效,而且當時我并沒有把握能夠讓我們一起逃脫,你們留下來如果戰鬥起來的話都很危險,而如果留下我一個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很多湧過來的時候我施放了土系術法,鑽到了土下面去,然後用風把空氣吹到我那裏,這樣他們人多容易混亂所以就不容易找到我了。如果你們留下的話我們目标就過大,而且要将大家都隐藏在土下并不容易,有時人少反而比人多好,就像這次如果追殺我們的只是幾個人,他們就會發現我施放土系術法的全過程,就會很容易地把我找出來。可是他們來的卻是成千上萬的人,那種混亂的場面要藏一個人就很容易了。殒空嗯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沐木在一旁厥着最不服氣地說,我最讨厭那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狐貍。
秋意蕭瑟而寧靜的慰靈園。微茫的落照長長柔軟地像華麗的地毯般拖在地上。言榭滿臉怃然的站在一塊碑墓前。盤旋的長風卷起枯槁的落葉,帶走已經蕭索的生命。言榭躬下腰用手撿走落在碑前的落葉,然後又細心地用手一一擦拭掉墓碑上積得厚厚的灰塵。塵灰紛揚。言榭的眼睛裏一直映着隐忍滄桑的落日。隐忍的落日。隐忍的目光。擦掉灰塵的言榭終于直起身長長地吐出口氣說,撫韻,我回來了。被煙霞染紅的流雲拖着重重的身子走過慰靈園。言榭擡起頭想起撫韻一個人一直躺在漆黑冰冷的石頭裏,低下頭,難過地落下淚來。
哀傷的黃昏漸漸抹淡玲珑的記憶。
站在不遠出的沐木忍不住向言榭沖過去,卻被人拉住了,沐木回過頭,看到眼睛裏溢滿了一片落霞孤鹜的墨陌。他朝沐木搖了搖頭,沐木沒有繼續朝言榭走過去。她遠遠地看着言榭露出殷憂的神色。低下頭,難過地落下淚來。
後來言榭去看琺珀的時候琺珀已經皺紋遍生開始蒼老的臉重新燃起了年輕的光輝。他顯得異常高興一直把手放在言榭的肩膀。言榭看到琺珀頭上已經星點的雪白心裏像湖水般蕩漾起來。言榭讓琺珀坐下,自己恭敬地站在後面一根一根地幫琺珀拔掉那些白發。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
如果父親言杪還活着,那麽我現在也應該替他扯掉那些可惡的白發了吧。
言榭起身告辭的時候琺珀叫住了他,他說有禮物要給言榭。言榭在看到那件禮物的時候幾乎忍不住想哭出來。熒光纏繞的琉璃法杖。雪白如雪的精法長袍。琺珀笑呵呵地說是從那個假言榭的身上奪回來的,還像父親般責怪言榭怎麽這麽不小心,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會弄丢呢?言榭深深地抱住了自己的老師。
枯黃的葉輕悠悠地落在安瀾的湖面。漣漪疊疊。
華麗精貴的宮殿。傳令員的聲音高高地在冗沓的長廊回響,言榭晉見。光澈王和卓抵對視一眼臉上都忍不住露出興奮的神色。光澈王幾乎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言榭單跪在王的面前,雪白幹淨的精法長袍發絲般長長地拖在地上。王點點頭說,很好,你終于回來了。聲音裏依然掩飾不了喜悅。卓抵嘆氣說,你小子一回來就惹禍啊。言榭望着卓抵表示自己不懂他的意思。卓抵說,也許現在光澈要和連頁開戰了。言榭這才吓了一跳他問,那麽開戰的理由呢?卓抵說,前見天我們為了探測你們的消息所以派了間諜到神賦偵察你們的下落,後來連頁王就宣稱我們的間諜擅自盜取了連頁國機密文件之後就向光澈宣戰。言榭說,這個理由實在不怎麽樣,随便找人聽都知道是借口。卓抵說,可是連頁國力強大,他就算是找茬也沒有人敢說什麽。言榭說,這次的宣戰一定是上次我們破壞了他們铩羽的計劃,後來我們又得罪了連頁王,于是他遷怒于光澈。光澈王說,其實他也垂涎光澈這個國家很久了,從前我們的國力和連頁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說在他們之上,可是近年來的國力衰退導致我們無法再與連頁抗衡。言榭眨眨眼說,一說到政治和軍事我就一竅不通了。卓抵說,這些我們會處理,軍隊已經由殒空負責練備,外交上我們也即将和蕪漠還有眠塵簽訂聯盟一起共同抗争連頁。言榭說,想不到盟輔那只老狐貍還挺夠意思的。卓抵說,只是集光澈和蕪漠之力還不足以與連頁抗衡,所以現在的關鍵就是在與眠塵國簽訂協議了。這份重要的協議必須一國之主親自簽授,所以眠塵王會親自來光澈簽訂協議,言榭你們必須保證眠塵王在光澈城池範圍內的安全。從明天開始光澈開始戒防不允許任何人員的進出。防止連頁或者其他組織派人早早地隐藏在光澈來對眠塵王的不利。言榭點點頭說,我這幾天會在城內多走動巡查的。眠塵王什麽時候到?卓抵說,五天以後。言榭點點頭準備起身退出去。卓抵又叫住言榭,卓抵說,呃,還有一件事,現在搞得光澈人心惶惶,最近兩個月內有三名女性失蹤,在失蹤不久後有人在街道上發現她們的屍體,有被**過的痕跡。言榭皺起眉頭說,我會跟進的。卓抵滿意地點點頭臉上又露出擔憂的神色,光澈現在已經處于內憂外患的境地了。
言榭回到家的時候在門外就聞到了飯香,他推開門發現墨陌,殒空,鋼淩還有濘池正圍坐在飯桌,菜已經擺滿了桌子,連放飯碗的地方都沒有,盛滿白飯的碗只好拿在手裏。沐木和琴芩系着圍裙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言榭故意板着臉說,你們在這裏做什麽。墨陌一邊夾着菜一邊看也不看言榭的說,你看不見我在吃飯?言榭說,你們哪兒來的鑰匙?然後所有人都轉頭望着沐木,沐木朝言榭很愉快地笑說,昨天我拿你的鑰匙去配了一把,以後我就住你這裏了,你總不至于讓我睡大街吧。言榭說,你住我這裏做什麽?你不回蕪漠去嗎?沐木眼睛向上翻着吞吞吐吐地說,呃,呃。然後又向其他幾個人投去求救的眼神。其他幾個人愣了愣又故意岔開話題吵吵鬧鬧地說,咳咳,呃,這菜不錯,噢對,嗯,好吃,等沐木嫁給言榭以後天天來這裏吃飯。對對對,哎,沐木你臉怎麽紅啦?
言榭拉長着臉走進廚房拿碗筷,嘴裏嘀咕着,吃吧吃吧,別噎死你們。
言榭問了有關人員,那三個死的女人都相互認識,除此以外如果說還有一個共同點的話就是一個叫敏觸的男人。聽說那幾個人都是敏觸的相好,而三個女人失蹤的時候敏觸又正好沒有不在場證明,所以他的嫌疑非常大。言榭又檢驗了三個女人的屍體,沒有掙紮過的痕跡,一擊致命,據當時檢驗屍體的人說,當時有被**過的痕跡。言榭說,既然沒有掙紮的痕跡,那麽施暴就應該是這些女性死後的事。言榭在說這些事的時候幾乎忍不住想吐。
言榭走出停放屍體的屋子的時候臉色顯得很難看。沐木穿了一件新衣服站在陽光裏滿臉燦爛地望着言榭,沐木一看見言榭過來就跳上去挽着言榭的手說,怎麽樣好不好看,好不好看?言榭有氣無力地說,好看好看,可是你穿成這樣做什麽。沐木一臉天真地回答說,跟你約會我當然要穿得漂亮一點咯。言榭狐疑地望着沐木說,誰說我要和你約會?大姐,我有正事要做的好不好。沐木撒嬌地拉着言榭不放非要言榭陪她去逛,言榭看到沐木撒嬌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然後就任由沐木拖着走了。
車如流水,馬如龍。言榭忽然說,我給你找新房子怎麽樣?言榭覺得沐木和自己住在一起并不是很方便,後來還是為沐木找了一間屋子。沐木嘴角彎了彎表示一般一般還比較滿意。然後沐木又告訴言榭今天她出來的時候撞到了一個男人,還把自己的新衣服搞到了一點污漬,後來她發現那個人掉了一塊成色非常好的玉石,但是她怎麽也找不到那個人了,于是她決定把玉石當作禮物送給自己。言榭鄙視地看着沐木,沐木急忙解釋說,她已經把玉石放在了言榭家裏的某個地方,如果言榭找到了就送給他。言榭哦了一聲說你這個游戲真無聊就沒有再說話了。兩個人默不作聲地走完一條一條人群喧雜的街道。
沐木忽然說,你是不是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啊?言榭聳聳肩說,沒有啊。沐木又低下頭不說話了,言榭有陪着沐木走了一段路,沐木又問,你還在想撫韻。言榭勉強地笑笑說,你說這些做什麽?沐木說,可是撫韻已經死了,你為什麽不想想除了撫韻還有很多關心你喜歡你的人呢?言榭看了沐木很久說,對不起。然後轉身大步大步地走開了。沐木站在言榭身後沒有動,落日的餘光将兩人的影子越拉越遠。沐木揉揉已經發紅的眼睛一直等在那裏。她想一直等在那裏,也許有一天言榭想通了會回到這裏找她。她像一個迷路的倔強的孩子一樣站在那裏。
等待着回來尋找她的人給她紫陌紅塵般的幸福。柔光如衣。
言榭擡起頭,青鳥撲翅而過。他停下腳步猶豫了很久想轉身回去,心裏像火一樣燎得讓人難受。他想了想還是繼續朝前走,他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經有些喜歡沐木了呢?
言榭回到家推開門的時候發現墨陌正坐在屋子裏。言榭說,你怎麽來了?墨陌說,我路過順便來看看你,你不在家我就自己進來坐了。言榭也疲倦地坐了下來,墨陌說,你的臉色不不好,出什麽事了,以你平常的警覺性不可能沒發覺我在屋子裏。言榭搖搖頭說,殒空明天就開始去迎接眠塵王過來。墨陌點點頭說,沐木怎麽沒和你一起?言榭一聽到沐木的名字頭都大,臉上露出不厭煩的神色。墨陌說,你自己喜歡人家又不敢說,人家先說了你又不敢接受。言榭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他大聲地說,我喜歡她?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她?哼。墨陌拍拍言榭的肩膀說,我随便說說,你這麽激動做什麽。言榭黑着臉說,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的。墨陌笑了笑起身準備走,他回過頭說,也許你應該嘗試慢慢接受沐木,我相信撫韻也希望你這麽做,撫韻最後對我們說的話就是,不要讓你再那麽辛苦地過下去。
言榭睡在床上輾轉反側,星光像薄薄的棉被覆蓋言榭。言榭點點頭想,也許自己真的應該嘗試沐木。明天一早就去找沐木給她一個驚喜。想到這些的時候言榭睡着了。玻璃般亮晶晶的夢境裏,沐木穿着自己那身漂亮的新衣服站在言榭離開她的地方一直憂傷地看着言榭,她輕輕地說,榭,我會在這裏等你。背後斑斓絢爛的花開得格外濃烈。言榭朝沐木走過去卻發現自己與沐木的距離越來越遠。最後沐木的身線融進恬美的落光裏。窗外的星光依舊。
墨陌出了言榭家以後不知不覺路過沐木住的屋子,他看到沐木屋子裏的燈光還亮着,沐木站在窗邊背對着自己。墨陌走過去打算跟沐木打個招呼順便聊聊她和言榭的事。可是在墨陌走近的時候他猛然驚覺,那絕對不是沐木的身影。從輪廓和體格來看,那絕對是一個男人,墨陌迅速地蹿到一個小巷子的陰暗處,這裏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屋內的情況,屋內的人卻無法看到自己。墨陌再三确定那間屋子絕對是沐木住的地方,因為這間屋子是他陪言榭來一起找的。可是沐木的房間裏為什麽會有一個男人。墨陌的臉貼着牆想盡力看清屋內的情況,那個男人正在和一個女的交談,從身形判斷那個女的就是沐木。墨陌迅速地向那間屋子靠近,他不是想刺探自己朋友的隐私,只是墨陌憑直覺判斷出周圍似乎有什麽危險。當他靠近屋子的時候他就更加确定了。墨陌蹲在陽臺邊,讓他更加吃驚的就是那女的聲音竟然不是沐木的,但是自己又覺得很熟悉,似乎在什麽地方聽過。他把耳朵貼在牆上竭力想聽清楚他們的談話。忽然從黑暗處發出一把暗器迅速地朝墨陌飛過去,墨陌猛然躍起躲過暗器,屋子裏的人顯然已經已經發現了墨陌,屋子裏的女人已經掠到了墨陌跟前。墨陌終于看清了她的臉,他失聲道,是你。墨陌的驚訝竟忘了自己正身在危險之中,背後的人很輕易地将墨陌擊倒。墨陌帶着無比驚訝的表情暈了過去。背後的人露出獰笑說,原來你們認識啊。
天色顯得有些昏沉,無聲無息的浮雲像鉛筆簡單勾勒出的線條帶着淡淡的灰色。怃然的風壓着寥落的枝葉低沉沉的吹過去。擡起頭可以發現人字形的大雁兀兀地揮動着翅膀想南方遷徙。是不是換一個春暖花開的地方就能忘記自己從前的悲傷呢?
言榭走出停屍間長長地喟嘆,臉色顯得很憔悴,眼裏卻帶着往常的光芒。那個人不是沐木,那就是說現在言榭還有希望。他已經仔細得研究過沐木和墨陌門前所留下的線索,可是幫助并不大,只知道墨陌在離開自己家途徑沐木家的時候發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而讓擊倒墨陌的人是一個讓墨陌沒有防備的人。墨陌的朋友本來就不多,能夠讓墨陌沒有防備的朋友裏簡單地說也只有幾個,自己,殒空,琴芩,鋼淩,濘池,王,卓抵,還有已經死去的撫韻。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沐木的失蹤也很可能是跟最近兩個月的幾名女性失蹤并被殺的兇手也關系。很有可能的就是在自己判斷的幾個人裏其中一個就是那個兇手。可是讓言榭奇怪的就是第一名女性死的時候是前兩個月,那個時候自己和幾個同伴都身在神賦,這幾個人可以排除,剩下的就只有王和卓抵,可是王和卓抵卻并沒有殺掉那幾個人和綁走沐木和墨陌的動機。也許自己還想漏了一些人。
在言榭再次回到沐木房間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更讓人吃驚的事。他在靠近窗戶的位置發現了一根頭發,一根很長的頭發,但那卻絕不是沐木的頭發,沐木雖然也是長發,卻絕對沒有這麽長的頭發,也許沐木只能算中發,而且言榭找到的那根頭發的發質極好,他看過的所有女孩子裏絕不會有如此好的發質,只有一個人除外,而且長短也剛好合适。
撫韻。言榭在想到這些的時候心裏不禁升起一股寒意。他搖搖頭停下來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巧合這一定是巧合。
崔巍嵽嵲的光澈城牆。曾經綠茵漫天的草地被秋冬點綴成一大片一大片讓人喟然的枯黃,如同蔓延枯老的記憶一直一直伸向天際。殒空帶着小部隊準備出城的時候言榭叫住了他。
風裏漫卷飛揚的精法長袍白得像天空不經意掉下的一片雲。言榭站在風裏朝他慢慢地走過來,風把言榭的頭發吹得很亂,言榭的臉色看起來很頹廢,眼睛卻如同明星般炯炯。殒空露出慣有的微笑說,這麽有空來送我。言榭幹咳了幾聲正在醞釀要不要把發生的事告訴他,可是還是忍不住了,他知道殒空這次負責迎接眠塵王的任務也一定非常兇險。殒空的小部隊不超過三十人,如果人多的話反而太招搖引起人的注意。言榭淡淡地笑笑說,路上小心點,不要路上遇到美女把你的魂勾去了。殒空仰起頭頭哈哈地笑忽然沉下臉說,到底出什麽事了,我太了解你了你瞞不住我的。言榭愣了愣說,原來被你看出來了,我感冒了,一晚上都沒睡好。殒空開玩笑地說,說不定是被兩塊木頭敲傻了。言榭茫然地望着殒空,兩塊木頭?殒空說,“木木”啊。說完笑起來。言榭也跟着傻笑。
言榭一直目送着殒空的部隊消失在地平線。他突然想到殒空是不是也會突然消失然後自己以後再也看不到殒空了。就像昨天一樣,他和墨陌和沐木像往常一樣分手,今天卻再也找不到他們了。他靜下來鄙視了自己這個奇怪的想法,可是他又忽然覺得殒空的部隊裏有點奇怪,卻又說不出什麽地方奇怪。特別是言榭看到殒空部隊裏一個士兵的身影的時候言榭覺得非常熟悉,卻也同樣說不出在哪裏見過。他剛轉過身就看到了氣喘籲籲的琴芩,她說,你看到墨陌了嗎?平常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家的,可是我找了很多地方他都不在。言榭嚴肅起來,他幹咳一聲準備把整件事情告訴琴芩,他發現現在除了琴芩自己實在是找不到可以說話的對象了。
琴芩用指尖捏起言榭找到的那根頭發,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帶着複雜的表情問言榭這是不是小姐姐的頭發。言榭嘆息了一聲接着把事情告訴她。琴芩聽完以後想了很久說,也許這真的跟最近那幾起女性神秘的被害案有關,沐木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言榭苦笑說,這些我也知道,可是這個頭發又怎麽解釋?琴芩說,你平常那麽聰明這時候怎麽這麽古板啊,這根頭發雖然像小姐姐的,可是又沒有規定別人不許長這樣的頭發,說不定是兇手擄走一個女的,那個女的頭發正好跟小姐姐很像,然後他又路過沐木那裏,發現沐木長得很好看就又順便把沐木擄走了,接着正好墨陌回家發現了兇手,接着兇手又打倒了墨陌然後就結束了。言榭無語地看着琴芩說,你的推理真爛。琴芩說,我只是在提醒你什麽事情都有可能,我們要看長遠一點,從大局來考慮,沐木一出事你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失去方寸了。言榭沒有繼續和琴芩争辯,他拉起琴芩說,那麽現在我就去找那個變态的兇手,首先去看看嫌疑最大的敏觸。
敏觸,一星暗殺者。言榭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幾乎以為他是一個女人,他長得眉清目秀,皮膚非常好,看起來彬彬有禮,說話的時候總是懷着很誠懇的眼色望着對方,無論誰看見這麽一個人對他的印象都不會壞。言榭對他的印象當然也不會壞,尤其他身上也穿着和言榭同樣雪白的長袍。通常喜歡穿白色的人心理總是特別純澈而且愛幹淨,用言榭的話說就是因為白色很容易髒又不容易洗,所以一定要特別注意衛生。言榭一直盯着對方的臉看,他終于明白了這個男人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相好了,而且這個男人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三十多歲而且已經有孩子的人。敏觸溫文地笑着對言榭說,我認識你,找我有事嗎?對方顯得非常有禮貌反而讓言榭有些不好意思,言榭整了整聲音說,呃,我們想知道你昨天晚上在哪裏。敏觸看着言榭眼睛裏露出理解的含義,他依然很禮貌地說,我知道今早又發現有人死了,而且那個人同樣是我的相好。可是,這次我依然沒有不在場證明。琴芩說,可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幾乎可以斷定你就是兇手,敏觸的微笑并沒有受到琴芩影響,他說,相反我覺得這更可以證明我是無辜的,有哪一個兇手會笨到露出如此明顯的嫌疑讓人去抓?而且正好每一次出事都恰巧我沒有不在場證明,你們不覺得這是一場很明顯的有人想設計陷害我麽?兇手顯然非常了解我的行蹤。言榭點點頭表示敏觸說得很有道理,琴芩說,那麽,你最近和誰結過仇嗎?敏觸笑笑搖搖頭說,我認識的人都是我很好的朋友。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琴芩一定會笑這個人自以為是,可是琴芩看看敏觸,連自己都覺得這樣的人不可能有什麽仇人,他身上似乎有一種獨特的親和力。琴芩更想不出敏觸會是那樣一個變态的人。言榭朝敏觸笑笑拉着琴芩走開了。
琴芩喃喃,我覺得敏觸不像是兇手。言榭看了看琴芩說,他卻絕不是那麽簡單的人,我似乎覺得這個人外表看起來很文質彬彬,可是卻似乎很有城府很有心計。琴芩仔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說,我怎麽不覺得?言榭解釋說,你看,開始是我們在審問他,可是他卻先搞得我們不好意思過多地問他無理的問題,然後是我們在問他問題,他自己卻吐出一大堆自己的想法,我們反而被他的思想帶着跑了,怎麽樣,你還不覺得嗎?琴芩聳聳肩斜着眼說,不覺得,哦,我知道了,你不要因為人家長得比你好看你就針對人家。言榭差點氣暈過去。琴芩忽然說,我不如從別人那裏得到點關于敏觸的訊息吧。言榭的眼睛亮起來說,你是說從他的前妻那裏?琴芩點點頭說,我們真有默契,還有什麽人比一個曾經朝夕生活在一起的人更加了解那個人呢?而且他們現在已經離婚了,他的前妻沒有必要幫他隐瞞什麽,所以他的前妻的話應該很公正。
一所極小而簡陋的屋子。言榭和琴芩再向主人訴明來意以後主人請他們進去坐,不過誰都可以看出主人臉上顯得并不十分高興。言榭進門以後才真正開始觀察敏觸的前妻。她雖然穿着顯得非常樸素甚至有些破舊,她的皮膚看上去十分有光澤,五官顯得非常精致。如果除去臉上的皺紋來看,還有手臂上的一條很長的傷疤,她年輕的時候看來一定是一位非常有姿色的女人。她的兒子有一頭柔軟的頭發和秀美的臉蛋,這像極了他的父親。他開始一個人在地上打彈珠,看見有客人來了就蹦蹦跳跳地跑過去纏着言榭和琴芩陪他一起玩。他的母親哄了小男孩一會兒,小男孩就很聽話地安安靜靜地到屋外玩去了。琴芩笑笑說,這小男孩很可愛,他叫什麽名字啊?作母親的總是喜歡聽別人誇自己的孩子好的,所以敏觸的前妻也很高興地告訴琴芩小男孩叫敏澈,光澈的澈。然後又告訴琴芩這個孩子如何聽話如何聰明。言榭看話題被扯遠了,咳嗽了幾聲打斷話題,硬生生地塞了句問話,那他的父親怎麽樣?敏觸的前妻聽到這句話以後不出所料地陰着臉不說話了。琴芩一直在對言榭使眼色。敏觸的前妻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愠怒地回答言榭的話說,死了!言榭聽到這句話很驚訝地跳了起來,他反問說,死了?不可能!我們剛剛才見過他。然後忽然醒悟這是敏觸的前妻的的氣話,言榭尴尬地摸摸頭嘿嘿地傻笑,這樣倒是把琴芩和敏觸的前妻逗笑了。
後來敏觸的前妻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一點的時候對言榭說了很多他們從前的事,本來敏觸是個很好的丈夫,對孩子也好,本來什麽都好的,可是後來他們還是離婚了。言榭想起敏觸那些相好,當然明白他們離婚的原因,他沒有說出口,他不願意去戳別人的傷疤。琴芩說,那你有沒有發現敏觸行為異常的地方?敏觸的前妻想了想說,異常?沒有發現過。琴芩抱歉地笑笑說,打擾您這麽久,我想我們也該告辭了。言榭起身出門的時候碰到了一臉泥土的小男孩回來,琴芩摸摸小男孩的頭說,姐姐買糖給你吃好嗎?小男孩用污黑的手擦擦臉高興地讓琴芩牽着手走了出去。
一路上言榭把手放在嘴唇邊做思考的動作沒有說話,琴芩試探性地問,怎麽樣,你有什麽收獲?過了很久言榭不斷地點頭說,如果我判斷的不錯的話,敏觸應該不是兇手。琴芩彎彎嘴角似乎很高興地樣子說,說下去。言榭說,首先正如敏觸自己所說,他的嫌疑太明顯了,明顯得有些不像,從他的判斷來看的确很像是有人想陷害他。然後我想的是,死的人都是敏觸的相好,他要跟她們做那種事她們不會不願意,敏觸又怎麽會實施強暴呢?而且以敏觸的條件他根本用不着去做那種兇手。琴芩嗯了一聲表示贊同。言榭繼續說,你看到敏觸前妻手上的那條傷疤了嗎?琴芩說,當然看到了,那麽一條傷疤在那麽白皙柔嫩的皮膚上真是可惜了。言榭接着說,不要打斷話題,我仔細看了那條傷疤,那雖然是很多年以前的傷痕,可是大體形狀輪廓還是很清晰,一般的擦傷創傷是不會造成那樣的傷疤的,應該是被利器所傷。一個女人怎麽又會被利器所傷呢?那明顯是戰鬥後的痕跡。琴芩厥起嘴頭搖晃得跟波浪鼓一樣說,我不懂你的意思。言榭說,她的手指修長而幹淨,一般主婦的手都難免會變得粗糙。琴芩反駁說,女人的手有時候比臉更重要,也許她很注意保養呢?言榭說,從她臉上的狀況來看,她已經因為生活所迫或者各種壓力而長時間沒有進行過保養了,難道她專保養她的手?還有就是她的步法,她似乎顯得很敏捷。琴芩說,很多人都很敏捷。言榭說,她的敏捷不在于其他地方,而是在她的腳上,她的腳擺動的頻率跟平常人不一樣,或者說一般人的腳的擺動頻率達不到這麽快。琴芩說,你的結論是。言榭毫不猶豫地說,她是一名比她丈夫更加優秀的暗殺者。琴芩說,那又怎麽樣,你不要忘了,死者有被強暴過的痕跡。言榭很輕松地說,是啊,有誰會想到一個女人是一個奸殺女人的兇手,這不正好掩飾嗎?那些死者被強暴過的痕跡很容易被僞造。琴芩停下腳步,她說,那動機呢?言榭說,這更簡單,如敏觸所說,她陷害他。琴芩說,可是他們離婚了,從她的表現來看她現在并不十分在乎敏觸了。言榭說,也許那是假象,也許她還非常愛敏觸,我看到她一直還把他們一家人的合照擺在客廳的中間,一個随處都可以看到的角落,而且她的屋子裏現在還保留了很多男性的用品,這證明她一直維持着敏觸走前的擺設。琴芩說,如果我很愛一個人的話我就不會想方設法地陷害他,而是想方設法地希望他幸福。言榭說,那只是你,你不能代表所有人,你也不得不承認很多人都是因愛生恨。琴芩說,我說不過你。言榭說,我并沒有認定,只是說出了我們應該知道的東西。
和琴芩分手以後言榭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回到沐木的屋子準備在那裏睡一晚。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麽,直到現在他心裏還殘存着一絲星點的希望,也許沐木不是被人擄走了,只是有事出去了兩天,或者被人擄走以後沐木逃了出來。言榭住在這裏就可以馬上知道沐木回來沒有。而且等沐木回來的時候發現言榭睡在自己的屋子裏一定會很驚喜。言榭垂頭喪氣地坐在床邊,他甚至有點後悔自己以前為什麽不對沐木好一點。半夜的時候言榭被冷得醒了過來,他裹緊被子還是覺得有點冷,于是他起身四處找看還有沒有多餘的被子,結果什麽都沒有找到,反而在枕頭邊發現了一個很精致的包裝盒。剛才言榭想得太投入一直沒有注意到。他打開盒子發現是一條白色毛茸茸的很精致的男式圍巾,最下面還有一張小紙條。圍巾是送給自己的,紙條上畫着一個小臉,下面是沐木清秀隽美的筆跡。
榭,不要再這麽辛苦地過下去。因為有一天我們也許都會不在你身邊。可是,我們還是想,看着你幸福。一直。一直。
言榭覺得喉嚨堵得特別難受,他用被子把頭蓋住,小聲地抽泣起來。
那晚他一直圍着沐木給自己繡的圍巾,他忽然覺得一直都很溫暖。
夢境裏回到自己最後見沐木的那天。陽光如同煙花般綻放得異常絢爛。流光溢彩的花嬌豔欲滴。沐木笑得比花更加嬌豔,她笑着說,榭,我會在這裏等你。
年光如同蒼黃般反複。我站在無數的年光的背影裏無數次希望親耳聽到你叫我,榭。而不是言榭。
第二天言榭一直在慰靈園撫韻的墳墓前呆了一天。他一直一個人說了很多話。想了很多事。他一直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給撫韻帶來的花從色彩光澤到慢慢失去水份。
時間是最強大的破壞魔法。無論曾經多強大的人都逃不過它的掌紋。時間也是最強大的治愈魔法,無論多麽深刻的傷痛,它都會為你撫平。可是有沒有一種讓時間倒轉的魔法呢?
琴芩也一直站在很遠的地方看着言榭。天色從很快的明亮又很塊地黑了下去。琴芩回過神的時候言榭已經走到了她身前。言榭說,走,開始行動。琴芩說,行動?行動什麽?言榭說,有人要殺敏觸的前妻。琴芩說,誰?言榭沒有說話已經邁開了步子。
敏觸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