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兒
暑假來臨了。
這一日中午,阿姨哄着寶寶在睡覺。
魏雅琪半睡半醒間,聽見門響。
出來一看,是劉猛回來了。
手裏拿着一束鮮花,神色很是愉悅。
“哎呦,今天是什麽日子?你竟然還買花了啊?”
“我妹妹一會兒就到了,你把家裏收拾收拾啊。”劉猛換了鞋,找了個花瓶,把花插裏面,放在了客房櫃子上。
然後又急匆匆地出門了。
魏雅琪心裏很不是滋味,可也無可奈何。
自從上次吵架後,劉猛一連幾天不回家,母親和哥嫂慌了,都說怪她。她心情不好,哭了幾日,奶水也沒有了。
才想明白:女人,不論什麽時候,都還是應該獨立的。掌心向上的日子不好過啊。
她去家政公司找了個保姆,然後就讓母親回了老家。
白天有阿姨帶孩子,魏雅琪也有時間用心經營旅行社了。
劉猛在一次深夜醉酒被人送回來,得到魏雅琪的精心照料後,态度也有所好轉。
從此舊事不提,日子繼續。
誰知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孟迎龍又要來了。
哎……
本來魏雅琪是想讓婆婆過來照看幾天孩子,她陪着劉猛去S市開訂貨會。
不成想一大家子都需要劉文君照顧,她實在走不開,就把放了暑假的大女兒派過來了。
孟迎龍穿着一身運動衣,紮着馬尾,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粉撲撲的臉蛋格外俏麗,整個人看上去清爽有活力。
魏雅琪不由自主地在心裏評判着,比較着。
最終也不得不承認:她确實青春逼人。
而自己,生完孩子後,身材走樣,臉色暗黃,皮膚也松弛了許多。
只有看着寶寶可愛的模樣,或是孟迎龍抱着小侄子愛不釋手的時候,自己心裏的酸澀和失落才稍微得以緩解。
孟迎龍雖說是替劉文君過來看孩子的,自己也是十分樂意的,對小侄子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其實,劉猛心裏是想讓孟迎龍陪自己去的。
當年,他開着一輛舊廂貨,拉着各種汽配樣品,走遍了Z市的各個大大小小的修車廠,一家家進行推銷。
孟迎龍上大學以後,每年暑假都會跟着他跑業務、談生意。
有了孟迎龍的陪伴,事情總是很順利。
或許是因為幹修車的都是糙老爺們,對美女天然地想要親近。
是啊,她那樣的美人,哪個男人能拒絕的了呢?
記得有一年開外貿會,白明昊帶着外語學院的表弟韓沖一起參加,晚上在酒會上碰到了孟迎龍,彼時她正被一群老外簇擁着。
“還真是‘衆星捧月’呢。”喬曉玉酸溜溜地說。
“那是必須的啊,嫂子,你知道高中的時候,她在學校的外號嗎?”韓沖轉着酒杯,深深地望了眼人群中的焦點,“叫做‘夢兒’,她可是我們學校所有男生的美夢啊。”
當時劉猛就在旁邊,聽着韓沖的話,看着那些男人黏在她身上的目光,胸口一陣莫名的煩躁,猛地灌下一大口酒,那酸意便順着喉嚨一直澀到心裏去了。
那輛舊廂貨,後來實在是不能開了,就一直停在修車廠後院裏。
他是不會把它當廢鐵賣掉的。
因為那車上裝滿的,是他與她的…曾經啊。
***
S市,為期十天的訂貨會結束。
來自任平的老鄉們,自然是要借機聚聚的。
一群人酒足飯飽後,又轉戰KTV。
包廂內,燈光閃爍,音樂震耳,煙霧缭繞。
門被推開,領班帶着七八個衣着暴露的女孩魚貫而入,一字排開。
“白哥,好幾天沒見你了,可想死人家啦。”領班膩着聲音,徑直挨着白明昊坐下。
“哈哈,思思是想哥的澆灌了吧?”白明昊一把摟住,邊喂女人酒邊招呼大家挑人陪。
在燈光和酒精的雙重作用下,這些濃妝豔抹的陪酒女,在男人眼中,此刻全變成了美女。
一樣的風騷。
都是仿若無骨地靠着,半露酥/胸摩挲着,“哥哥”、“老公”地媚叫着。
不過是歡場買賣,誰又會當真。
正亂鬧着,包廂門忽然被推開。
來人長身玉立,西褲襯衫格外精神。
思思心頭不禁一跳。
“猛子,怎麽才來?”白明昊站起來笑道。
“對不住了各位,來遲了,我先自罰一杯。”劉猛走過來,接住思思斟的酒,仰頭幹了。
“把媳婦送回去了?”
“嗯。”
白明昊又低聲吩咐思思再去叫個人來,被劉猛拒絕了。
“我還有點事,稍待會兒就得走。”
說着端起酒杯,去挨個敬酒了。
思思忍不住地目光追随。
“別看了,小心看眼裏拔不出來了。”白明昊吃吃笑着,“他這種強悍又深情的男人,可不是你能惦記的。”
“白哥真讨厭…”思思掩飾着失落,粉拳一頓亂捶。
心裏卻忍不住想起二人的第一次見面。
這家KTV老板郭軍也是任平的,跟白明昊家裏有些交情。
因此白明昊剛來這邊的時候,郭軍沒少關照。
思思人美嘴甜,酒量又好,白明昊每次來,必點名要她陪。
娛樂場所,紙醉金迷的,郭軍又是個外鄉人,免不了要向“地頭蛇”彎腰。
之前一直是給一個叫“建建”的人交保護費。
後來聽說是打架鬥毆,被抓進去判了幾年。
新上來的混子,收了競争對手的錢,一心要搞垮郭軍。
那天晚上,十來個地痞過來砸場子。
思思躲在一旁,聽見白明昊壓低聲音打了個電話。
沒多久,郭軍領着個男人過來了。
“住手!都住手!我已經報警了。”郭軍大聲吼道。
“操!你他媽找死!”領頭鬧事的混混一邊爆粗口,一邊随手抄個酒瓶子就沖郭軍砸了過去。
男人跨步上前,伸臂一擋,替郭軍挨了下來。
“小心!”
“沒事吧?”
白明昊和郭軍同時驚呼。
男人搖了下頭,低聲道:“關門!”
那些小混混看情形不妙,正要逃跑。
這下是不行了。
互相使個眼色,一哄而上,個個出手狠絕,想速戰速決。
劉猛拳打腳踢,騰挪轉移,很有一套,像是個練家子。
以一對十,竟不落下風。
等派出所的人趕到時,那些小混混全被打趴下了。劉猛身上也挂了幾處彩。
一戰成名。
劉猛果然沒多待,跟大家都見了個面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走在路上,不時看眼時間,馬上就要十點了,他心下更加着急。
回了酒店,一進門便急急開了視頻。
“哥,今天怎麽晚了?是不是出去喝酒了?”
孟迎龍穿着一身家居服,頭發随意挽着,溫婉美麗。
“嗯,喝了一點。”劉猛靠坐在沙發上,盯着屏幕笑道:“孩子睡了?”
“沒有,不過也快了。”孟迎龍将鏡頭下移,照見懷裏的嬰兒,輕聲喚着:“蛋蛋,看,是爸爸。”
那小嬰兒确實是困了,只一個勁兒地往她懷裏鑽拱,一只小手還扯下了她衣服領子,頓時春光洩了一片。
劉猛當場就呼吸一滞。
孟迎龍忙關掉了視頻。
劉猛進了衛生間,沖了很久的涼水,才将腹內那股燥熱壓下。
躺上床後,魏雅琪纏了上來。
他卻毫無興致,女人又親又摸,半晌也不見他有反應。
她委屈地哭起來:“從懷孕到現在,你都一年多沒碰過我了。你就這麽嫌棄我?”
一陣沉默。
“…睡吧,我累了。”劉猛轉過身,沒多久就睡着了。
徒留魏雅琪又恨又惱,睜着眼流淚到天亮。
這段時間,她與劉猛成雙入對,形影不離,劉猛對她也算不錯,讓她在人前掙足了面子,每天晚上都是早早回來。
只有她知道,他肯放下外面燈紅酒綠的應酬,其實與自己無關。
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孟迎龍的囑咐:“哥,不許喝醉,晚上過十點就別跟我視頻了啊。”
看着他們有說有笑,夾雜着孩子的“咿咿呀呀”,魏雅琪忍不住冷嗤:還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呢,呸!
***
自從兒子兒媳說,他們打算“丁克”,一輩子都不要孩子後,王豔英兩口子就病了,心病。
娶媳婦就是生孩子,傳宗接代的,他們實在是搞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麽想的,怎麽可以這樣自私,只顧自己享受。
“都像他們似的,人類還不得滅亡了?”王豔英一咬牙、一跺腳,決定效法電視劇裏的做法。
針紮避孕套。
“老高,之前鵬飛不是給過你一把他那房子的鑰匙嗎?你放哪了?”
高校長忙拿出來,還不忘囑托:“都紮上洞,更保險。”
去之前,給兒子打電話。
“鵬飛啊,中午跟迎迎來家裏吃飯吧?”
“媽,迎迎還在Z市,我也跟朋友在外面呢,今天就不過去了。”
輕轉鎖孔,想着馬上就能實現抱孫子的夙願了,王豔英心裏真是又緊張又激動。
“啪”地一聲輕響,門開了。
王豔英滿懷期待地走進去,然後就聽到了卧室裏有動靜。
好像是男人的喘息聲。
難道是…?!
來不及細想,王豔英一把推開了主卧的門。
床上一片狼藉,兩人赤身裸體地糾纏一處。
是高鵬飛和一個…男人。
王豔英頓時眼前一黑,站立不住。
“媽!媽!媽你聽我說……”高鵬飛跳下床,驚慌失措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