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較極端的例子裏,當我們想要形容一個人有多強大時,往往會說,他只要看你一眼……你就死了。

然而這種話說出來霸氣,可真正能夠做到的,卻幾乎從未有過。

哪怕是聖靈層次的強者,在面對着武修時,都無法做到只是看對方一眼,便将對方置于死地。

終究需要出手,即便只是擡擡手指,也仍然要通過身體的動作,來帶動魂力的施展!

可是當聖靈達到了真正圓滿的境界,對于這天地規則的感悟,已經到了無所不知的程度後,通過眼神殺人……就成為可能!

因為宗師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頂點,他們不再依靠魂力的多寡來判斷是否強大,對于規則的圓融領悟,使得他們幾乎達到了言出法随的境地。

一眼殺人,一眼……也可以救人!

這名蓑衣客,正是剛剛從東山山巅上下來的劍宗—冷無憂。

一眼便誅殺十二名鬥羅後,冷無憂緩緩的擡手摘下了頭上的鬥笠,擡頭看了看天上的驕陽,眼神中有着無限的感慨。

他和那熾烈的太陽之間,距離已經遠了将近兩萬米,光線無法像之前那樣,幾乎沒有任何阻隔的情灑在他的身上,再加上失去了東山穹頂極致低溫的孕養,讓冷無憂此時相當的不舒服。

無論身體,還是心理。

緩緩的呼出口氣,冷無憂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頸,如果是東山之役前,面對着十二名鬥羅,他甚至都不需要去看上一眼,就足以将這十二人全部輕松抹殺。

可是現在,嚴重的傷勢大大影響了他對于規則的運用。

如果面對的是聖靈的話,想要擊殺,還會更加麻煩一些。

想到這裏,冷無憂心頭陰霾更甚,對于前往太夏都城天京,更是有了種恨不能朝發夕至的迫切感。

因為他太了解易秋了。

或者說,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比其他六位宗師更了解易秋的人存在了。

冷無憂非常清楚,時間每往後多拖一刻,易秋就更加強大一分,這種強大,絕不可能用正常的程度去理解。

而他卻要受到傷勢的影響,再加上離開了可以強行壓制傷勢的東山穹頂,每多過一刻的時間,他就要變得衰弱一分。

此消彼長,随着時間的推移,每一分每一秒,他和現在的易秋之間,差距都在不停的縮短。

哪怕這種縮短幾乎肉眼難辯,最終可能帶來的影響,也只是讓他對易秋出手後,成功的概率,從百分之百,降低到百分之九十九。

但即便只是這百分之一的差別,都讓冷無憂有點無法容忍。

“嘶……”

呼出口氣後,冷無憂又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略微躁動的情緒平複了下來,看了一眼那十二名鬥羅的屍體,搖了搖頭後,繼續朝着天京城的方向前行。

他的每一步,都似乎走的無比艱難,但每一步,卻又走的無比堅定!

此時同樣位于東山山脈內的東山會總部裏,已經将各自任務安排下去,并且把大部分人送走的魏無牙,正一臉驚愕的看着眼前的醜牛。

這種表情幾乎從不會出現在魏無牙的臉上,但是此時此刻,偏偏就這麽出現了。

而站在他對面的醜牛,也沒有比他好多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仿佛聽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

場面完全陷入到了凝固的狀态,足足過了将近一刻鐘的時間,魏無牙這才緩過神來,一臉不确信的又問了一遍:

“亥豬……真的有消息傳回來?”

“如果那個代號和傳遞的渠道沒有問題,确實只有亥豬一個人知曉的話,那就只能是他了。”

醜牛用力的點頭說道。

“這麽多年了……為什麽亥豬會突然主動傳遞消息回來?”

魏無牙咽了口唾沫,有些茫然的問道。

“我也不清楚,剛知道這件事情,我就立刻過來通知你了。

亥豬傳遞的消息內容都還沒來得及看。”

醜牛搖頭說道。

“那還等什麽,一起去,這還是亥豬第一次主動傳遞消息,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魏無牙說話的同時,直接拉起了醜牛的手,連面具都沒有帶,便徑直迅速的沖出了房間。

消息中轉的宅子距離這裏并不算遠,并且屬于東山會總部內的重地之一,所以平日裏的防衛力量極為森嚴。

當魏無牙和醜牛用最短的時間沖到了這消息中轉的宅子內後,負責守衛宅子的那些東山會的人都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因為魏無牙沒戴面具……如果不是醜牛跟着,并且魏無牙身上的衣服太具有辨識度的話,他們恐怕都無法判斷出魏無牙的身份。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竟然讓子鼠大人連面具都忘了帶了?

“所有守衛的心裏,同時升騰起了這樣的念頭。

魏無牙确實有些失态,不過最主要的原因,仍然是魏家在暴露出身份之後,魏無牙便不再認為自己還有繼續保守身份秘密的必要。

這個時候,将自身魏家家主的身份展現出來,對于東山會來講,好處反而會大于壞處。

畢竟魏家仍然還在百越境內興風作浪,太夏至今還沒有抽出手來,對魏家進行毀滅性的打擊,那麽僅僅憑借着其他力量,想要消滅魏家,至少短時間內,絕不可能。

“子鼠大人,都在這了,亥豬傳遞回來的消息內容非常短暫,傳音法陣直接以凝固聲線的方式,将內容儲存到了容器當中,因為只能釋放一次,所以我才沒有聽取,去通知你了。”

進了宅子裏,醜牛開口說道。

正常的傳音法陣安置處,都是有人每時每刻守着的,以保證一旦有消息突然傳來,能夠第一時間知曉。

但和亥豬之間的這個傳音法陣,卻由于這些年裏,始終只是單向的,亥豬方面從未有過主動的聯系,這才會以容器的方式進行常備,而不是人員守候。

魏無牙點了點頭,看着眼前存儲聲線的容器,整理了下衣服,又深吸了口氣,然後這才上前,将那個容器拿起,直接掐碎。

一個頗為滄桑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諸位同伴,我是亥豬,或者你們可以叫我另外一個名字,冷無憂。

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和諸位聯系,只是告訴諸位一件事。

我将從東山而下,前去天京,誅殺易秋。”

很簡單的一句話,魏無牙和醜牛卻是徹底的呆立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