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修沉默了,那不屬于他的,讓我覺得礙眼的,溫柔無害的笑容終于消失了。
他深深地凝視着我,向是要看穿我的內心。良久他開口道,聲音有些冰冷,但确比之前聽起來讓我覺得舒心。
“我真實的樣子……你會後悔的。”
“我才不會為自己的決定而後悔!”
“你之前就有。”
“那是以前!我不記得的事就是沒做過!我現在說的才算數!”
我一臉堅定,又像是想起什麽突然表情有些驚恐。
“等等……難不成真正的情況是,其實你根本不喜歡我,你……”
我話還沒說完,便因閻修一把把我摟懷裏而被打斷了。
他抱得很緊,聲音很輕的在我耳邊說道,帶着一絲偏執的瘋狂:
“不會的,我不可能不喜歡你的。不管發生什麽!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會永遠的愛着你……”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當人對于一個東西或者人産生強烈的占有欲時,總是會把這種情緒誤以為是“愛”。只是很顯然如果我還不想死的話就不能明說這一點。
我繼續聲情并茂地念我準備好的臺詞。
“嗯,既然你接受了現在的我,為什麽又覺得我不能接受真正的你呢?閻修,我說過了,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家人,有什麽事我們可以一起解決的。”
閻修沒說話,只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沉默着。我擡手在他背上輕輕順着毛,就像在撸貓。
我可以想象到他內心的掙紮,我想他應該也不想發展成原先的模樣。
玥和閻修兩個人就是個惡性循環,閻修他無法克制自己的病态占有欲,而玥卻害怕這樣的他,而他察覺到玥的害怕後就越想控制她……如此一來一往,最後的結局一定不會好。
而我,我準備從根本上斷掉這個循環。
哦~回想起來吧~熙~要知道作為一研醫生的你,當年可是在實驗室裏一邊把小白鼠的腸子從肚子裏拉出來,一邊一臉淡定的跟旁邊的人讨論中午吃什麽。
勇敢的熙熙子才不會懼怕這種臭弟弟。
良久,閻修從我的頸窩處擡起頭來,磁性低啞的嗓音在我的耳畔響起,讓我想起看聲優配音視頻時彈幕裏經常刷的“耳朵懷孕”。
“你變化很大。”
“唉?!”我心裏不免一緊。
“沒事,這樣挺好的。”
“嗯,我也覺得有種放飛自我的通暢感。時間挺晚的了,我們随便吃點什麽就洗洗睡了吧,明早重新認識一下。”
“好。”
“謝謝你給我熱的牛奶。”
我看了眼茶幾上已經放涼了的牛奶,伸出手去,卻被他搶先一步拿起了杯子。
“涼了,我重新去給你熱一杯。”
看着他拿着杯子離開的背影,我突然有了一個恐怖的想法。
【你丫的……該不會下了藥吧?!】
以我縱橫網絡文壇多年的經驗推測,像這種女主再三違抗病嬌男主,後來又在外面把自己弄傷了的時候,妥妥的就是走上了被囚禁play的路線啊!
想到這裏,我一陣後怕的同時又暗自松了一口氣。
看來我無意間避免了一個bad end啊。
洗漱完畢,我支會了閻修一聲後,心情複雜地走進了整個房子裏唯一有床的那個房間裏。
閻修是真的狠,這麽大個房子裏就放一張床。我邊吹頭發邊估計着自己今晚能去客廳睡沙發的可能性。
待我吹完頭發時,閻修已經洗好出來了。我起身把吹風機遞給他。
由于實在沒想出什麽委婉說法,我還是一記直球打了過去。
“今晚我就去睡沙發吧。”
“為什麽?”
他看着我,明明紅瞳中一片平靜,我卻又有種後脊背生涼的感覺。
“那你睡沙發?或者家裏還有其他的床?”
“家裏沒其他床了,你忍心讓我去睡沙發嗎?”
【我忍心。】
“那你覺得呢?”
“睡床,我們一起。”
我,盡量讓自己表情平和。
“男女授受不親。”
他笑了,無視我按在上面的手,輕輕把我圍在脖子上的擦頭發的毛巾拉下,露出那些讓我胃疼的東西。
“我們很親的。”
淦!
我嘴一快:“我說過我不記得的不算!”
看着他冷下去的笑容,我飛快地理性地思考了一下我摁得過他的可能性,得出0%的結論後,對上文作出了補充說明。
“但你要是想的話我們可以再從頭發展一下,反正我對你印象也不錯……”
“好啊~”
他微微偏着頭向我眨了眨眼。我驚嘆于這貨變臉速度之快的同時,居然覺得他這個表情他媽的有一丢丢可愛。
艹,我怕不是瘋了……
“快上床把被子蓋好,別着涼了。我待會就來~”
【如果你去掉後面那句和那些個莫名奇妙的尾音,我想我會走得更安詳一點。】
沉默地爬上床,正在我思考着如何讓自己快速入睡,以避免之後的尴尬時,閻修插好滅蚊液,拿着吹風機走向了門邊。
在轉頭對我道了一聲“晚安”後,他關上燈離開了房間,看樣子是準備在外面吹頭發以免打擾到我。
不得不說,這貨不發瘋的時候真的是個完美的理想男友。
懷着對自己母胎solo25年,一朝穿越過來後直接脫單(現在算半脫單)的奇妙人生的感嘆,我帶着因為一整天都在和閻修鬥智鬥勇而身心俱疲的身體,出乎意料地不一會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然而我不知道。閻修在離開房間後并沒有去吹頭發。
二十五分鐘後,閻修看了看表,估計着房間裏的人已經在藥力的作用下陷入沉睡後,輕輕地推門而入。
黑暗中,閻修凝視着少女毫無防備的睡顏,眼神晦暗。
在用冰涼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撫摸過下颚、耳後的肌膚後。冰冷的眸子裏浮起一絲疑惑。
閻修輕輕地一手将面前熟睡的人的頭擡起,一手拿出準備好的針管。
極細的針管刺破後頸處脆弱的皮膚,帶出一小管鮮紅的液體。
将一切恢複原樣。閻修收好針管,離開去往了另一個房間,一個不管是我還是玥都從未見過的房間。
三個小時後。
閻修看着手上顯示着匹配度為“100%”的化驗單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燒掉了化驗單,起身回房。
拔掉插好的“滅蚊液”,閻修走到床邊坐下,目光一瞬不移地凝視着床上的少女,擡手輕柔而緩慢的勾勒過他熟悉的五官。如墨的瞳中暗潮翻湧,神情複雜。
“你到底是誰……”
不知是因為這話還是因為閻修手下不自覺加重的力度,睡夢中的少女輕輕皺了皺眉,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但仍是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跡象。
少女的動作讓閻修回過神來。看着被蹭得有些紅腫的櫻唇,閻修笑了。
“我不管你是人格分裂還是精神分裂,敢說出那樣的話,我希望你不要後悔。我很期待見證你之後還想幹些什麽,不過不管你承受得起否後果,你都完了。”
惡魔般的低語在黑暗裏響起,帶着極致的瘋狂鎖進了靈魂最深處,稍不注意便會将兩人一起崩壞拖向地獄的深淵。
我而卻對這一切毫無自知。
一覺醒來,看着又抱過來了的閻修,我無語凝噎。
頗具技巧地将自己從困陣中解救出來後,我懶得理覺絕逼是在裝睡的閻修,翻身下床去衛生間洗漱。
不得不說,這一覺睡得是真不錯啊,還做了個奇怪又有趣的夢。
夢裏有只冰糕精一直在我臉上蹭來蹭去,但就是半天咬不到。
不過……
端詳着鏡中的盛世美顏,我擡手碰了碰嘴唇。
我嘴咋有點腫呢?還有點破皮了?該不會是我昨晚把自個嘴巴當雪糕啃了吧?!
回想了一下我至今為止在熟睡後的種種劣跡。
有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轉了180?的;有睡夢中吃餅子醒來發現被子濕了一大片的;有夢裏打小怪獸,結果就真給了睡在我旁邊的姐們兒一拳的……
額……這麽看來,把自己的嘴唇當雪糕啃了好像也不足為奇。
只是……閻修如果以後還執意要跟我睡在一起的話,我擔心他會有生命危險……到時不用那個渣男來弄他,我就先把他給弄死了,那我還怎麽跟我的小玥兒交代……
懷着不想手染人命,以及些許找借口的心情,我吃着閻修準備的早餐在餐桌上對他正式開口。
“閻修,我有件很嚴肅的事要跟你說。”
看着我開人民代表大會般嚴肅的陣仗,閻修停下了筷子,好奇地問到:
“什麽事?”
“我們以後還是別睡一起了。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
“???”
“我好像睡相超差,你看,我做起夢來連自己都咬!”
怕他不信,我傾身往他那湊了湊指了指自己的嘴。
“我看看。”
閻修走過來,俯身擡起我的下巴,細細打量着我指的地方。
“沒事,就是被蚊子咬了一下。你睡相不差,昨晚就睡得很安靜沒怎麽動,特別乖~”
我疑惑:“可你昨晚不是插滅蚊液了嗎?”
“看來那滅蚊液質量不太好,我今晚換一個。”
我不肯放棄:“但我真的覺得自己睡相很差……”
“這樣吧。”閻修的手指摩挲着我的下颚,笑得人畜無害,“我把你綁起來再把你嘴堵上,這樣你就不會亂動了。”
艹艹艹!這什麽play,太糟糕了!
我咽了咽口水,“這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這就是在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我垂死掙紮,“這樣對血液循環不好。”
“那我綁輕點,到時間起來幫你換姿勢。”
淦,我怎麽覺得更糟糕了。
“害,這多麻煩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是去睡沙發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呵呵,你就是不想跟我睡。”
巧了!我就是不想跟你睡。這你都發現了,你可真是個小機靈。
我正想做做樣子狡辯一下,卻見對面那位的目光越來越暗,又非要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搞得自己更加的慎人。
我覺得我在被□□play的邊緣瘋狂跳躍……
我覺得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覺得我該搶救一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