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

第二天早上，我們被告知小啾已無大礙，但還要在醫院觀察到周五。之後暢姐就要求我們四人必須拿出比昨天更多的精神和熱情來演出，表現出最專業的水準。

Lacy一見到我就抱緊我，我也回抱住她。二花和玲玲也過來和我們擁抱。暢姐贊賞的看着，她以為我們是在互相打氣。

其實不是。Lacy剛剛在我耳邊輕聲說：“我們都懷疑小啾是被人下毒了，昨天有幾個場合很可疑，待會沒人的時候跟你說。”

早上的拍照環節，明顯排隊的人更多，還有不少人說是昨天看了網友的分享，覺得很有意思，今天臨時決定過來找我們玩。我和李白都盡量專業且親和的回應。拍照結束時，我嗓子已經冒煙，一說話就疼。李白偷偷從袖子裏掏出一顆喉糖給我：“我們都随身備着這個的，離不了。你試試，很有效，嗓子會很舒服。”我下意識的要拒絕，卻突然停頓，轉而接了下來。

“謝謝哥。你告訴我哪裏有賣的，我今天趕緊買一盒。”

“不用，這一盒都給你吧。我更衣室裏還有新的。”

“太好了，謝謝哥。真是救我命了。”我趕緊取出一顆假裝吃進嘴裏，實際将糖握在手中。

小啾會不會昨天被人遞了食物，或者下午Lacy拍照的時候被人遞了食物，小啾在幫她擋下來的時候出于禮貌吃下了含有甲醛的食物？

很快和大部隊彙合準備花車，我假裝幫Lacy插上簪子，湊近她的耳邊問：“昨天有人給你或者小啾食物或水嗎？”

C反應很快，轉過來不動聲色的幫我調整發套和耳飾：“我早上想跟你說的就是這個。拍照時候就有粉絲送零食，被工作人員制止了，但離開時小啾還是幫忙收下，說粉絲的心意不好拒絕。但他應該不會自己吃的。哦還有工作人員給我喉糖吃，小啾幫我收下了。你懷疑是喉糖嗎？”

我眨眨眼：“不知道。昨天的喉糖還有剩餘嗎？”

C嘆了口氣。我們不露痕跡的站好，一起登上花車。上車時我下意識的掃了一圈，早上一直跟在我們身邊的程橙不見了蹤影。阿灰也不見了。

花車順利結束。我們在休息室吃了程橙親手準備且全程守護的午餐。今天下午的拍照是二花，這次暢姐親自陪着她。我們剩下三人和工作人員轉場至劇場的休息室。在休息室裏坐下，我看着一起走進來的程橙和阿灰，深深望了她一眼。

阿灰收到了我的眼神。她走上來：“北北姐你的肩膀又緊了，我給你捏一捏。”

我和鏡子裏的她直視，然後又用眼神指了指不遠處的程橙。她會意點頭，輕聲說：“聊過了。暫時安全。”

我了然。閉上眼開始假裝休息。Lacy在敷面膜，玲玲則刷着手機。

過了一會，休息室的門打開，有人走了進來。我感覺氣氛發生了變化，于是睜開眼，看到了林總。

C和玲還有幾位工作人員有些緊張，她們不認識這個人。正當工作人員想出聲請她離開時，我趕緊張嘴：“林總，您怎麽來了？”

她看到我仿佛有些激動：“正好出差在附近，想來看看你們，為你們加油。”

我向成員們介紹了她，說是我們演唱會的贊助方。兩人熱情的跟林總打了招呼，林總也禮節性的回應。接下來她就只和我一人說話，另外兩人也就識相的坐的遠一些。

“昨天的演出我看了很多照片和視頻，效果很好，你們做的很棒。辛苦了！”

“謝謝林總！沒有林總的支持這些都不會存在，我們會繼續努力。”

“那就好。我看你的氣色有點差，是太累沒睡好嗎？有沒有在認真吃飯？”

林總這樣問，我才意識到，自己最近一段時間似乎吃的不錯，雖然不錯，對食物不再有抗拒。我向她微笑：“托您的福，我最近都在按時吃飯。而且我們的營養師做飯很好吃，他都有在監督我。至于氣色，可能是昨天太興奮，睡着的有點晚。今天不回會了，一定早早休息。”

林總和我聊了一會兒就借故離開了，同時告訴我她會看我們晚上的演唱會。直到出門她和程橙都沒有一絲的眼神交流。

我送她離開之後關上門，瞄了一眼程橙，他看出我的詢問，輕笑了一聲，搖搖頭不說話。

行。你倆裝不認識吧，玩的開心。

我坐回阿灰身邊繼續捏肩膀。阿灰悄悄說：“如果不是知道另一位先生，我簡直要以為林總就是金主，而你早已淪陷了。”

我擡頭疑惑的看她。

“你是不知道自己剛才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女神。說話都在撒嬌。”

瞎說什麽，不可能。

二花和暢姐回來了，确認過這倆人沒有碰任何外人給的食物和水。我們開始帶妝彩排。雖然昨天已經成功演出一遍，但每一天的舞臺設計都有變動，所以今天也要完整的提前走一遍。彩排時我就看到坐在貴賓席的林總，暢姐也坐在她一旁陪伴。等我下一首歌轉過來時，暢姐已經走開了，林總正目不轉睛的看着我。我下意識的對她一笑。突然想起阿灰說的話，趕緊扭開了臉。

晚上的演出同樣成功，安可聲不斷。但我們仍然只唱一首安可曲，因為不能讓前一天的觀衆感到吃虧。但為了安撫觀衆，我們四人又上臺各自分享了昨天和今天的一些趣事。我說到自己拼命背武後的詩，背了幾十首最後記住的仍然只有兩首，大家就打趣讓我現場背。

第一首：明朝游上苑，火速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

武後作為史上極度稀有的走上權力巅峰的女性，向來毀譽參半，我這次選擇在樂園裏扮演這個角色，也被一些人評價為“不知深淺”和“野心太重”。但沒關系，我就是不知深淺，我就是野心重，我就是想走上巅峰。今天我只是扮演，明天我就不用再靠妝造。我讓現場的每個觀衆都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自己的野心，然後大家一起約定，接下來的每一天都要為這個野心而努力，抓住每一次機會，直到野心最終變為成就。

第二首：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不信比來長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

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看着臺下的林總念完了這一首。可為什麽我會看向她？為什麽我的心跳聲如此震耳？為什麽林總的臉上閃着光，那是眼淚嗎？

我突然困惑，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覺間對她産生了不可明說的感情？那她對我呢？

終于到了退場，我們在休息室裏快速錄完了當晚給粉絲的視頻，不多做逗留，打算快速回到住處。樂園方的陪同人員也知道了昨晚的事故，今天格外謹慎，為我們增派了保安。

林總居然一路和暢姐通行，來到了我們的住處。

“真是太巧了，沒想到林總居然和我們住在同一個酒店。”暢姐在車上露出商業微笑，林總也只是笑笑不回話。

我的心開始撲通跳，感覺到了一絲激動。沒想到自己這麽不争氣，只是同一個酒店而已，難道我在期待發生什麽故事嗎？

林總和我們一同進入電梯，刷卡時發現居然還是同一層，但我卻并不覺得意外，仿佛這是理所應當。當林總直接在我隔壁的房間刷卡開門，順便問我要不要去她那裏喝杯茶時，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畢竟，我剛剛和粉絲們約定好，要抓住每一次機會。

林總的房間和我的格局一樣，但她應該還沒有進來過，行李箱像是之前被酒店送進來。她在房間裏簡單看了看，打電話給前臺，請她們送一壺清淡的茉莉花茶，兩個茶杯。

我在沙發上坐下，有些口幹舌燥，但還是不停給自己打氣：崔先生并不存在，一直以來都只有林總。是林總想捧我，是林總想讓我增重，是林總想幫我實現夢想。

茶來了。我倒好茶，舉起我的杯子：“林總，我以茶代酒，敬您。如果不是遇到了您，我不會有今天。我一定努力向上走，不給您丢臉。也請您告訴我，怎樣才能報答您的恩情。”

我可以不提崔先生，也希望林總不要提。只要她不提，我就相信崔先生是真的不存在。

林總輕抿了一口茶，看我的眼神裏有壓抑的情愫：“別客氣，孩子。我和崔先生都希望看到你走上巅峰，但也不想看你太瘦太累。畢竟未來的路還很長，你需要健康的體魄。‘憔悴支離為憶君’真的不可取，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她為什麽要提崔？不提不行嗎？我賭氣的問：“林總，我一直有個困惑，希望您能幫我理解。崔先生，他為什麽到現在都不見我？真的只是因為我太瘦嗎？想捧我的，真的是崔先生嗎？”

她的眼裏有什麽一閃而過：“當然，崔先生已經關注你很久了，但工作太忙，沒有額外的精力去深入了解你。直到最近他才更了解你的狀況，所以才派我來幫助你。但是，他現在也有一些自己的重要事情要處理，不能來見你。這一點請你務必理解。”

“那我要等多久才能見他？半年？一年？還是我體重漲到100斤，他就願意見我了？”

林總放下茶杯：“100斤是一定的。你的個子很高，按照正常人來說120斤才是正常體重。但你身在演藝圈，各種原因都要求你不能以正常人的體型來要求自己。我這次來還有另一個任務，就是和你約定下一階段的目标。如果你能在半年內漲到100斤，崔先生會保證你在當前國民度最高的常青綜藝裏安排一個主力位置，并且至少簽三季。我之前也許諾過你，只要你達到100斤，崔先生一定會見你。”

“如果我做不到呢？”

“半年期限。照你現在的勢頭，可以做到。我勸你一定要做到。”

“林總，請您明示，我如果半年內不到100斤，代價是什麽？懲罰是什麽？”

林總對我露出一個不忍心的表情：“崔先生真的很喜歡你，所以他不會傷害你，但也僅限于你本人。”說完她看向我扣在茶幾上的手機，背面的手機殼上貼着BELL四人的大頭貼。

寒意爬上肩頭，我一早就明白時間所有的禮物都有隐藏的價格，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