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呀?”床邊,一個自帶王者氣息的男孩背着手問道。
我怯怯地打量着這個陌生的環境,發現懷裏抱着一個娃娃,咦?這不是我小時候常玩的那個嗎?我想起媽媽和文伯帶我來治病的情景,“我叫蘇喜兒,我媽媽呢?”
他幫我掖了掖被角,“他們先回去了。”
聽得我鼻子一酸,眼圈開始紅了,男孩趕忙安慰我,“等你的病好了,我就會送你回家。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我乖乖的點了點頭,這時候一個侍女走了進來,“禀界主,娘娘來了。”
不知道為何,我一聽說“娘娘”二字就極為緊張,雙手把娃娃抱得緊緊的,連大氣都不敢出。男孩就着眉頭看着我,吩咐侍女,“你告訴她,我現在沒有空,有空了自然會去看她。”
語氣不容回絕,侍女微微一愣,彎腰離去。
“你在這裏一定很悶吧?”男孩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走,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他抓起我的手,只是恍惚的一瞬,我們便來到了開滿鮮花的園子,四處香盈袖,蜂蝶翩跹,我快樂的在花叢中奔跑。
也許是跑得太快,突然摔了一跤。一個衣着華麗的侍女心驚膽戰的跑來一看,頓時面如土色,顫聲說道:“這可是娘娘說喜歡的花……”
看着眼前被折斷的花梗,以及半挂在枝頭的一朵散發着迷人香氣的殘花,我立馬傻眼了,不停地喃喃自語,“不是我幹的,真的不是我幹的……”
很快,娘娘便出現在我們面前,指着我厲聲責備道:“好個沒教養的丫頭片子,居然把我最心愛的魅影給毀了,你知道我養這株花花了多少心血?”
一頓臭罵後,娘娘吩咐身邊的侍女,“給我把她抓起來,送回給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道士。”
我自知闖了彌天大禍,膽怯的望着一言不發的男孩,他若無其事的走了過來,在我肩上拍了拍,然後對娘娘說道,“娘,我剛才看的真真切切的,這朵絕對不是喜兒弄的。”
娘娘的語氣立馬和緩了,她蹲下身來,愛憐的撫摸着男孩的頭,“菱兒親眼所見還會有錯?”
話一出口,男孩不悅地皺着眉頭,将頭一偏。娘娘笑了,溺愛的讓步,“好好,你不要再生氣了。既然你肯定不是她做的,那已經知道是誰幹的啦?”
男孩轉過頭去,指着躲在暗角裏的小女孩,冷冽地招手,“婵娟,你過來。”
我細細打量着這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不明白她眼中為何噴射出那種濃濃的恨意,而且目标是我。
“姑姑!”她撲到娘娘懷裏撒着嬌,然後哭得梨花帶雨,“婵娟沒有弄壞你的花,就是這野丫頭幹的。”
我正要争辯,突然聽到“嗵”的一聲悶響,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一看,林森正雙手插在褲袋裏,饒有興趣的看着我,一邊搖頭一邊說:“還是跟小時候一個德性,睡相太差。”
“你怎麽進來的?”我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沒好氣的問道。
他嘴角輕揚,趁我不備在我頭發上揉了揉,“還在為婵娟的事情生氣?”
我當然不會承認,“才沒有!”
“沒有就好,趕緊去做準備吧!一會兒張大仙就要派人過來接你了。”
我這才想起來,明天要舉行祭典了,趕緊一翻身爬了起來。
這一次的祭典依然是恭夫人贊助的,場面壯觀,氣勢恢宏,掃去心頭陰霾的人們喜氣洋洋。
我和三位神女手捧着蓮花形的聖物,跟在五牲後上了祭船,兩岸歡歌笑語,鑼鼓喧天。
祭船順着銀月河巡游一圈,最後回到河神廟,拜過河神之後,祭典便完美收官了。
頭頂着小截白燭的老艄公樂呵呵地撐着船,聲音洪亮地唱着古老的號子,木槳劃過碧綠的河水,激起一片涼沁沁的水花。
“喜兒,阿公今天真的很開心。”老艄公将船泊好,扶我上岸,“可惜,你也不肯在這裏多住幾天。”
我心情複雜地看着他,“這不是還有事嗎?等以後有空,”說到這裏,我如鲠在喉,聲帶都在顫抖,好半天過後,終于将後半句話說了出來,“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林森在我背上拍了拍,“好了,我們該啓程了。”
與老艄公道了別之後,我們順着河岸往前走,林森低聲說道:“舍不得就回頭看看吧!誰都會走這條路的。”
回過頭去,老艄公正笑眯眯的看着我,朝我揮了揮手,“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趕路要緊!”
我強忍着快要落下的淚水,再一次跟他揮手道別。
這時,河中央又響起了那洪亮的聲音,“擺渡人,渡人,渡鬼,渡魂,渡天渡地渡星辰;擺渡人,渡劫,渡怨,渡情,渡緣渡分渡癡心。”
我猛然回過頭去,那時候小船正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沉,老艄公的笑容安詳而寧靜,宛如滿池的秋水……
回到陽氏,已是晚上,這裏黑漆漆的一團,讓人的心裏隐隐不安,“森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林森沉默了很久,才一字一頓地說:“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想要将我們毀滅。”
我一愣,“你這次出遠門,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他點點頭,修長的手指在辦公桌上敲擊着,陰郁地說道:“可惜這次前去,并沒有任何結果。”
他沉重的語氣,讓我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禁在腦海中勾勒着強大的對手。
“這次事情的起因,一定是我們誰的工作中出現的疏忽而導致的,”林森雙手交叉在一起,仿佛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可我篩查過大家這一段時間的工作,沒有發現任何纰漏。所以,一時半刻我也找不到突破點,不知道怎麽突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正說着,辦公室的門突然被從外推開了,發出巨大的聲響,吓得我從座位上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