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特別大,寒風卷着鵝毛大雪撲得人睜不開眼。
我和張半仙逆風而行,天亮時才趕到半月堂,這裏早已一片冰天雪地,宛如童話般美麗。
我搓搓凍僵的雙手,手背又紅又腫,雪水灌進膠底黃布鞋中,腳早就失去了知覺。
張大仙帶我進了神女堂的淩雲殿,打開暖氣,我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一路上她都神情嚴肅,我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大仙,有什麽事盡管說。”
雖然她平時不茍言笑,但短暫的相處中,我仍然認為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一直盯着我的脖子,雙眸中滿是真誠,“喜兒,張半仙出事了,所以只好委屈你在這裏過年了。”
前天的祭典上,張半仙不是還好好的?會出什麽事呢?
張大仙嘆了口氣,“咱先過年吧,一切等過完年再說。”
這時,有個神女端進來兩大盤熱氣騰騰的餃子,香噴噴的聞得我口水直流,肚子也很不客氣地咕咕直叫。自從媽媽過世之後,過年就沒吃過餃子了。
“怎麽?不喜歡吃餃子?”張大仙輕輕問道。
我這才回過神來,“不是,喜歡。”
她站起來摸摸我的頭,溫柔而溫暖,“想家了吧?”
我不置可否,媽媽不在,文伯也無蹤可覓,林森又杳無音訊,回到家,我大概也是坐在大榕樹下吃泡面吧?
縣城的方向傳來了噼裏啪啦的炮竹聲,讓我的心有了一絲觸動,過年了,又是一年了!
“你媽媽的事我聽說了,”張大仙頓了頓,“算了,大過年的,不說這個。走,我們也放個鞭炮,然後開始團年。”
鞭炮一響,果然有了年的味道。
三四個小仙還擺上了醬料、幾疊小菜、灑水和飲料。
張大仙對左側一指,“她的送去了吧?”
一個小仙笑嬉嬉的說:“大仙放心,都按你的意思照辦了。”
張大仙點點頭,“大家都坐下吧!因為情況特殊,只能委屈大家在這裏陪我過個清淡的年了。”
我和小仙們馬上客套了幾句,張大仙又給我們派了紅包。
酒飽飯足後,張大仙讓小仙們退下,她凝視着我,欲言又止,我猜到她是想說張半仙的事,只好開口相問。
她又是長長一嘆,将我帶到清蓮殿。河神前的蒲團上,跪着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我的目光一落到她身上,便感覺到有一股濃烈的邪氣,連腳上的膠底黃布鞋都有了感應。
那邪氣刺得雙目生疼,我趕忙将視線挪開,“大仙,半仙她怎麽了?”
張大仙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麽回事?但我在她身上發現了一股很陌生的邪氣,所以才将她關來這裏。”
我驚訝地望着她,她都辦不到的事情,我怎麽可能辦得了呢?不過,既然來了,還是應該盡心。
在得到她應允後,我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膠底黃布鞋仍有意阻攔我,後腳尖在掠過門檻的一剎那,陡然在門檻上挂住了,還好張大仙及時扶住了我,最後沒有摔倒。
擺在張半仙面前的餃子還沒有動過,張大仙跟在我身後問道:“豔兒,你怎麽沒吃餃子?不合胃口嗎?”
“回大仙的話,我從來不吃餃子。”生硬的男聲從他口中傳出,駭得我和張大仙相視一愣,這時,她回過頭來,眼前的情景太可怖了,張半仙整張臉變成了詭異的金黃,一邊嚴重一些,一邊顏色稍淡一些。
兩只眼睛都沒有瞳仁,金燦燦的如同鑲嵌在雕塑上似的,不會轉動,沒有焦距,恐怖異常。
她手上死死抱着一個紅布包,見我留意到她手上,臉部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用金燦燦的手打開紅布,露出一尊高約五六十公分的古曼童金身。
我大吃一驚,“這不是竹屋裏失蹤的那尊古曼童?”
張大仙聽了也很驚詫,“你是說除了聖物,銀月河還有古曼童的存在?”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上前從張半仙手裏把古曼童奪了過來,眯着眼睛仔細觀察了一下,自言自語說道:“奇怪,為什麽我感覺到的不是它?難道還有?”
見我不解,她馬上解釋說:“在祭典舉辦之前,我就一直能感覺到有一股神奇而古怪的力量充刺在整個銀月河,就像一張無形的大手,要将這裏牢牢掌控,可這種氣息若有若無。”
跪在蒲團上的張半仙陰邪地問道:“怪不得你要以古曼童做聖物,原來是你發現了什麽。”
“是的,我查了許久,沒有結果,最後在河對岸的草叢中發現了四尊古曼童。雖然我修為不高,但以前去過幾次東南亞,對古曼童有一定的了解,所以首先便發現了這四尊古曼童的神情與真正的古曼童不同。而且它們身上又有濃烈的邪氣,讓我更證實了是它們在作崇。”
張半仙無語地盯了她半晌,才露出個怪異的笑容,“這就是你極力游說他們用古曼童做聖物的原因?”
“是的,而且還是四尊千足金打造的古曼童,為什麽要浪費了呢?”張大仙笑得雲淡風輕,仿佛一切早已運籌帷幄。
我皺了皺眉頭,她不該拿神女的生命作為驗證古曼童的籌碼。
張大仙看穿了我的心思,神色黯了一下,解釋說:“我做了很多準備,沒想到他們會對神女下手。後來的兩次,我們費了更多功夫,想把背後的黑手抓住。”
張半仙瘋狂地大笑起來,“可惜你失策了,我們想要的就是這裏有着神秘力量的神女。”
聽了她的話,張大仙并沒有太大反應,好像早已洞悉一切,“你以為我不知道?歷界的神女也失蹤了四位我怎麽會想不出來你們要對付的是誰?”
“哈哈!”張半仙站了起來,張開雙臂仰起頭來,有一種唯我獨尊的氣勢,“你知道又有何用?我們的研究馬上就要成功了,你已經阻止不了了。”
“那倒不一定,”張大仙拉住我的手,“如果再加上她,結果定然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