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我趕緊捂住了源兒的嘴,這話要是讓旁人聽到,那還得了?不把她逐出銀月河才怪,說不定外婆也會受到牽連。
她小嘴一撅,倔強的說:“只要祭典完成,被逐出就被逐出,有什麽大不了的?我都已經受了這麽多年窩囊氣,除了外婆,真的對這裏沒有什麽留戀。到時候,就算我舅媽不趕我走,我也會帶外婆離開這裏。以後,我會有很好的運氣,一定能讓外婆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她。既然她不相信河神的存在,為什麽會相信當了神女就會有好運氣呢?
回到病房,裏頭的暖氣開得很足,非常舒服。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林森仍舊沒有半點音信,我失望地把手機壓到枕頭底下。
指尖觸碰到另一臺手機的時候,感覺到它在微微震動,這臺手機是斷頭大鬼送給我的,難道是他在找我?
想到這裏,我趕緊把手機拿了出來,好好的手機居然無緣無故黑屏了,我點了點屏幕,“喂,斷頭大鬼,是不是你回來了?別在我面前裝神弄鬼,要不,小心我把手機摔掉,你的窩都可能沒有了哦!”
暖氣口傳來一聲刺耳的怪響,我謹慎地擡起頭,只見一絲絲白霧樣的東西從裏頭吹出來,頓時,房間裏冷冰冰的,我接連打了一串噴嚏。
靜,靜到連那股死亡的氣息都那麽清晰。我沖到門口,門把手冰得我雙手發疼,我咬着牙擰了幾次,都沒有将它擰開。
而此時的我,仿佛置身在一個大的冰窖裏,也許下一刻,我就會凍成一個冰人。我哆哆嗦嗦的将被子裹在身上,仍然抵擋不住這刺骨的寒氣。
“婵娟,是不是你來了?”我對着袅袅白霧喊道,百鯉說過,我在半月堂按她的吩咐在房間裏布置過後的那個晚上,婵娟企圖傷害我,被她感應到了。然後,她和成陽如風合力将婵娟驅逐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那麽,這股陰氣又是從哪裏來的?
牆壁回蕩着我的問話聲,暖氣口噴出的白氣戛然而止。我死死的盯着它,猛地把中指伸進嘴裏咬破,揮手一甩,一滴血粘在了上面。
白氣仍然汩汩而出,我悄悄地脫下了一只鞋子,辨認了一下房間的方位,對着北方的牆上狠拍了三下。
不一會兒,牆壁上出現了兩只腳印,看形狀是一只對不太長的高跟鞋,頂多37碼。腳印從牆上走了過來,然後一直在圍着我打轉轉。
我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暖氣口吹出一條條黑絲一樣的東西,有幾條纏在了我手臂上。我麻着膽子扯下來,不禁目瞪口呆,這一米多長的東西,竟是女人的頭發,上面還帶着淡淡的洗發水的香味。
駭得我站在原地不敢動彈,沒過多久,那長長的黑絲已經挂得到處都是,連床上都鋪了薄薄一層。
風越來越大了,頭發被吹得直直的,飛快的朝我撲來,“嗖”地穿透了我的衣服,插進了牆裏。
我咽了咽口水,挽起袖口一看,被頭發擦過的地方,竟然起了一道青紫的印子,“你到底是誰?有本事現出真身。”
然而,對方似乎要和我捉迷藏,暖氣口的冷風慢慢弱了,頭發也沒有再吹出來。我望着滿眼的黑發,僥幸的想道,莫非已經走了?
可那陰陰的冷明明還在,我狠了狠心,将另一只膠底黃布鞋也脫了下來,盤腿坐在床邊。
雖然媽媽和文伯沒有交過我道術,但平時看得多了,我多少還是能記得一星半點。
其實,鞋也分陰陽,特別是久沾人氣的舊鞋,有道緣的人也能用它來占蔔的。我相信自己有道緣,是因為媽媽是道士,再者,這雙鞋也是媽媽留給我的,算起來也算是一種道緣。
我靜了心神,不理會那越來越濃的陰氣,在心中默念道緣之事後,問詢膠底黃布鞋的意思,然後把鞋抛出,果然接連打了三個神卦。
所謂神卦,就是卦象一陰一陽,一只鞋面朝上,一只鞋底朝上。
只要我是有道緣之人就好辦了,所問之事十拿九穩。只不過卦不能言語,只能靠陰卦、陽卦和神卦來判定。
我最想知道的是那股陰氣到底來自哪裏?出乎意料的是,打了個神卦,我不禁納悶了,陰氣主神,豈不怪哉?
可連接三個神卦确定後,我只得硬着頭皮接着往下問,“那這是個什麽神?”
是三個陽卦,就是兩只鞋面都向上,說明是來白陽間的神。陽間只有人,怎麽會有神呢?
這時候也管不得太多了,我又問道,有什麽方法能解決他?
三次都是鞋底朝上,這叫陰卦。我不禁皺起了眉頭,要陰間的東西才能對付得了他?那會是什麽?
心裏一時間惴惴不安,這種卦一次只能問三件事,我壯着膽子問了第四件,如果不能解決他,會怎麽辦?
也許是我問得太多了,居然陰、陽、神卦各打了一個。我苦悶的抓抓頭,早知道以後的日子會碰上這麽些稀奇古怪的事,當初就該死纏着我媽媽和文伯,讓他們教我學些道行,也不至于到了今天發生點什麽就摸頭不知腦。
“嗖!”
我的心還沒放回肚子裏多久,安靜了許久的冷氣口突然吹出一片白白的東西挂我臉上,還帶着一絲餘熱。
我扒下來一看,巴掌大的東西十分細膩,摸在手上又光滑又柔軟,讓我有點愛不釋手。可我知道,從這裏吹出來的,絕不是什麽好東西,趕緊把它扔到一邊。
這時斷頭大鬼送我的那臺電話陡然響起,吓得我全身一緊,竟然冒出滿頭惡汗。
抓起手機習慣性地看看來電顯示,卻見屏幕黑黑的,刺耳的鈴聲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按下接聽,屏幕突然從中間迸裂開來,一股熱乎乎的液體噴到我臉上,我哆嗦了一下,顫着手摸了摸那些液體,手機裏傳來陣陣慘絕人寰的求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