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主席臺正中間的富态女人目光相撞時,那霸氣的壓迫感使我的眼神稍微躲閃了一下,避過了鋒芒之後,我輕揚着頭,努力與她對視。

這個女人的面容很精致,臉上的肌膚緊致細膩,如剝了殼的雞蛋,打扮得成熟又富有貴态的韻味,從她的臉,既可以看出她35歲,又可以看成25歲。這樣的人,實在是猜不出真實年齡。

我們就這麽對視了許久,她臉上慢慢漾起淺淺的笑意,然後朝我招招手。我不确定她是在叫我,左右張望了一下,大家居然都把焦點放在我身上,我狐疑地指了指自己,見她點頭,我便走了過去。

“你怎麽沒有報名參加活動?”她問我,我反問道:“我為什麽要參加呢?”

我的回答讓她驚得微微一震,左右兩邊的人都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做出什麽重大決定。

我以為我會惹怒她,不料她笑得眉眼彎彎,魅力值直線上升,“呵呵,這脾氣很對我的口味。你叫什麽名字?”

前面那一排年輕的女孩子幾乎都是咬牙切齒地回望我,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了,只有源兒送給我一個溫暖的微笑。

“蘇喜兒。”我連名帶姓報了出來,她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牽強,不一會兒,又溫和地問道:“你多大了?”

我本來不想再回答了,這不是在查戶口嗎?然而,源兒對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回答。

好吧!我極不耐煩地說道,“馬上二十一了。”

“年紀是大了點。”她轉向張大仙,“大仙你看呢?”

張大仙想都沒想,奉承道:“我看很不錯,就怕年紀大了點。”

兩人一邊對我指指點點,一邊笑着交頭接耳,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她們似乎商量得差不多了,陸縣長開口了,“蘇喜兒,你是哪個鎮的?我怎麽好像從來沒見過你?”

我正要回答,被源兒搶先一步,“縣長,雖然喜兒不是我們這裏的人,但她卻是老艄公的親戚,應該也符合參賽規則。”

話頭一下被蕾兒搶了過去,她小嘴一扁,白眼翻得連一絲黑瞳都看不見,“難道我們銀月縣就找不出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了嗎?還要找個來路不明的、年紀又大的?”

我睨了她一眼,小小年紀,一點口德都沒有。雖然我不知道她們到底在參加什麽活動,但我還沒到21歲,居然說我老?我用指關節按了按眉心,強壓住想要怼她的念頭。

那位富貴十足的女人又凝視了我許久,最後微微嘆了口氣,毫不掩飾她的失望,“蕾兒說得沒錯,那就算了吧!”

誰知蘭芯上前幾步,對她鞠了一躬,對我友善地點了點頭,才不緊不慢地說,“恭太太,我認為你該給蘇姐姐一個機會,她模樣出衆,看起來品行端莊,無疑也是個上好的人選,況且,以前也有我們銀月縣的遠親當選的先例。”

說到這裏,她停了起來,似乎在察言觀色。

原來她是恭夫人!我也感覺到富貴十足的女人臉色微微一變,旋即轉瞬即逝,竟帶了幾分笑意。

“她是老艄公的遠房親戚?鬼才信!”

我不明白蕾兒出于什麽目的,總是處處與我作對。我更不明白的是,蕾兒、蘭芯、源兒三個人為了我針鋒相對,争得不可開交,卻把我像個局外人一樣晾在一邊。

直到沈縣長拍了桌子,大家才安靜下來。看到沈縣長的表情,我就覺得奇怪,他為什麽凡事都要問過恭夫人的意思呢?這不,二人小聲說了幾句之後,他讓人找老艄公過來。

老艄公看看我,又瞅瞅主席臺上的幾個人清清嗓子說道:“蘇姑娘确實是我家的遠房親戚……”

我感激地朝他颔首,我之所以這麽做,并不是得到了他的認可,就可以參加活動,而是他在這種場合之下承認,以後再也沒有旅店老板不敢讓我住了。

老艄公加大嗓門說道:“蘇姑娘是我家遠房親戚的遠房親戚,所以也相當于我的遠房親戚。”

全場一片嘩然,我一時半刻也猜不透他的用意,但周圍的氛圍卻大不相同了,蕾兒對着我挑了挑眉毛,然後扯扯嘴角,露出幾許譏諷的冷笑。站她旁邊的幾個女孩似乎也松了口大氣,眼波流轉中,多了些笑意,似乎還有一些……同情?

蘭芯平靜地看了我,低着頭仿佛在深思。

表情變化最大的莫過于源兒了,剛才還笑嘻嘻的她,變得異常憤怒,毫不客氣地瞪着老艄公,“開元大爺,前幾天喜兒姐姐去找你,是我親自帶到你的龍泉坳的,我敢對天發誓,你當時就說她是你的遠房親戚。”

“源丫頭,我記得我是說的是我遠房親戚的遠房親戚,興許是你聽錯了。”老艄公也不示弱。

可我理解不了,我是他的親戚與他親戚的親戚到底對這次活動有什麽深遠的影響呢?我拉了拉源兒,低聲勸道:“我又沒想過要參加什麽活動,你這麽生氣做什麽?快別這樣了,聽話!”

“姐姐,機會面前人人平等,有這樣的機會為什麽要平白無故的錯放了?你保證你以後回想起來不會悔得腸子發青?”

想不到這丫頭平時一團和氣,較起真來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我正搜腸刮肚地想詞來應付,源兒一把甩開我的手,指着老艄公罵道:“開元大爺,我可是聽得真真的。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們現在正對着銀月河,河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呢!年紀大了就可以昧良心嗎?你這樣會遭報應的。”

老艄公被她牙尖嘴利的幾句話噎得氣結,兩手一甩,“陸縣長,你別聽她信口開河,她不過是與喜兒關系好罷了,我們銀月也是講規矩的地方,老祖宗的規矩不能破。”

也可能是源兒的态度讓恭太太不太舒坦,恭太太眉頭微皺,陸縣長見狀,用商量的口吻說道:“老艄公是當事人,既然他已經否認了,那麽我們的選拔在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