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不開心?悶悶的!”

孟雨霏撇嘴,這人怎麽回事?一點都沒有小時候好玩了。現在娘親看她看的可緊了,這人怎麽不識趣呢?

“沒,想着獅虎今日的千金方。”

宗煉沒有察覺到孟雨霏的女兒心态,依舊想着自己的事情。

孟雨霏瞧着宗煉那木頭樣子,低頭笑起來,揶揄道:“獅虎吃人麽?”

“啊?”宗煉擡頭,吃人?什麽吃人?

“你呀!真是傻了!吶,你的及第禮。”孟雨霏笑嘻嘻的把背在身後的手放在前面,一個青白色的玉冠被孟雨霏雙手托着,放在宗煉的面前。

太陽餘晖照在玉冠上,柔柔的,帶着淺淺的金色光澤。

宗煉看向孟雨霏,因為背光,眉眼看不清,只有那排白白的牙齒。

“我跟你說,這個玉冠可是本姑娘親手做的,你要是磕了碰了,我可不饒你……”

孟雨霏兩瓣紅唇一張一合,那些唠叨的內容就這麽活了一樣,一個一個從嘴裏跳出來。

“來來來,坐下。我給你冠發。”

宗煉聽話坐下,孟雨霏嘴裏一邊叨叨,手上也不閑着。

夕陽西下,火燒一樣的晚霞,蜿蜒的山峰,金黃的砂礫,坐着的宗煉,以及正在手忙腳亂冠發的孟雨霏。

“找到了,在這兒。”

帶着松氣的驚呼打斷了宗煉的回憶。

獨孤魇回頭,看見了一臉焦急的獨孤悸以及一幹人馬。

“阿姐!”

獨孤悸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獨孤魇,發現人好好的,手上還拿着酒葫蘆。這麽一看着,眼神立刻從焦急擔憂變成了犀利,瞪着獨孤魇。

“你們怎麽來了?”獨孤魇從地上站起來,把酒葫蘆背着遞給宗煉,臉上賠着笑臉,語氣谄媚。

宗煉淡淡瞧了衆人一眼,繼續看着遠方,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往嘴裏送酒。

“找你。”

獨孤悸悶聲悶氣的蹦出兩個字兒,臉上寫着我現在很不高興,快來安慰我!

“那啥,忘了時間,不好意思哈。”獨孤魇對着衆人抱歉笑笑,語氣軟軟糯糯的,十分讨好的模樣。

“我還以為你這麽不待見我,不等我回來就走了呢。”鐵不語雙手環胸看着獨孤魇,還是那麽冷冷的,酷酷的,冰山美人!

“怎麽敢呢?”

獨孤魇汕汕一笑,伸手把鐵不語給緊緊抱住,冰山美人的臉色才好了點,用力回抱了獨孤魇。

“呀,王妃怎麽喝這麽多?”

言不多推了推地上的慕容梓,慕容梓打了個滾兒,一個酒嗝噴了言不多一臉。

“這個……”

獨孤魇一挑眉,不就喝了點酒麽,怎麽了?

“冥王知道了能嫩死你。”

鐵不語幸災樂禍的看着獨孤魇

“冥王可疼王妃了,平日裏可是一滴酒都不讓王妃沾的。”

“阿姐……”

獨孤悸也不生悶氣了,擔憂的看着獨孤魇。這犯了主人家的忌諱,這可怎麽辦?

“沒事兒,這樣,先去下榻的酒店。言不多,你幫我回禀冥王,慕容梓今晚陪我睡。”

獨孤魇腦袋轉了轉,冥王不能把她怎麽樣。不過,這事兒還是別告訴的好。

這麽一安排,大家才打道回府,不再吹冷風。獨孤魇順手把宗煉也帶回了酒店,這故事總得說完不是。

“這麗兒呢?”

獨孤魇轉了一圈,都沒有發現那個姑娘。

獨孤悸端着木盆子走過來,道:“還在冥王殿跪着呢。”

獨孤魇心裏訝異于麗兒的堅持。

一個直徑差不多兩米的圓桌上,一個青銅的燭臺上燃燒着嬰兒手臂粗的蠟燭。蠟燭的燈光昏黃,明明滅滅。

圓桌坐着一溜人馬,為首的是獨孤魇,旁邊的宗煉,宗煉旁邊是言不多……等等,除了冥王和麗兒,差不多到齊了。

“繼續吧。”

獨孤魇把獨孤悸給她倒的茶水遞給宗煉,宗煉淡淡看了一眼茶杯,還是拿出酒葫蘆喝了一口。

獨孤悸重新給獨孤魇倒了一杯,遞過去。

慕容梓一聞到酒香,睜開雙眼,伸手就要撲向宗煉手中的酒葫蘆。一個使勁,大半個身子趴在了圓桌上,眼看着一旁的蠟燭就要倒了,鐵不語把慕容梓給拉了下來,按住。言不多伸手扶穩燭臺。

“後來,她快及第了。”

宗煉聲音依舊低沉沙啞,卻再次将人帶進那段回憶當中。

十九歲的宗煉拿着一本醫書坐在石頭上,時不時擡頭看向那城門。

“宗煉。”

孟雨霏這次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捂住宗煉的眼睛,變換聲音讓宗煉猜猜她是誰。

“你來了?”

宗煉往一旁挪了挪,孟雨霏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宗煉這才發現不對勁,擡頭看向孟雨霏,用眼神詢問怎麽了。

孟雨霏看着宗煉不說話。

“嗯?”

宗煉不解,發現孟雨霏眼眶紅紅的,臉色也不太好。伸手就要給孟雨霏把脈,被躲開。

“我表兄向父母提親。”

孟雨霏一字一頓的,眼睛盯着宗煉的眼睛。

“啊?奧……”

宗煉聞言,收手,眼睛看向醫書,不過拿着醫書的手,青筋突起。

“你不說點什麽?”

“我……”

“我們家就我一個姑娘。”

“嗯。”

“我表哥要娶我!”

“……”

孟雨霏見宗煉依舊盯着醫書,一個跺腳,轉身就要走。

“等我。”

宗煉拉住孟雨霏的手。

“好。”

孟雨霏轉頭抱住宗煉。

人山人海,衆多醫師各自站一點位,聚精會神的醫治面前的病人。

這是十年一次的岐黃盛典,專門是為了哪些學醫的人們。只要在盛典中取得前三甲,便可以自立門戶,開設醫館,獲得救人資格。

宗煉拿着銀針的手不住顫抖,背上早已濕 透。

等我。

好。

腦海中孟雨霏那排潔白的牙齒一閃而過,宗煉這才下手。

“聽說了麽?孟家小姐兒,就是那邊城小霸王病了,聽說病的不輕。”

“唉,不是說京城的林家來提親了麽?怎麽就病了呢。”

“誰知道呢,看醫人,醫人。”

雨霏病了?

宗煉一走神,銀針刺偏,手忙腳亂。

是夜,宗煉蹲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腦袋埋在雙膝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