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茲林收回了三頭魔法巨怪,和墓埃告別後回去到厄貝斯加的羅德索伽大街,留下一頭巨獅載着繼續留在第二靈魂召喚術場地的策劃者們在這片草地上幽靈般的游蕩。

侃萊達給斐蒙兄弟以及十五名成員下達了歸隊翼斯翼茲的指令,他本人則要跟食淚人首領貝安魯-卡商讨有關營救地下魔獄老骨頭的計劃,這一批人陸陸續續也離開了場地,但根據岱普諾提議,活死人被留了下來,暫時由巅亡人做着交涉工作…

女巫坎西瑪-菲瑞解散了她的巫術學徒,十五名巫師各奔東西。

獅子寬闊的背面上坐下了墓埃、岱普諾、坎西瑪-菲瑞和魔羅四個人,黑白菱格大巫駕着大化獸犰狳蜥跟随着紫光巨獅步履盤旋在他們上方。

淚竹仍在墓埃手裏,魔羅滔滔不絕講梨形大鳥對抗計劃的時候他不禁啧了兩下嘴,魔羅以為他這又是在開腔損自己,便停下來問怎麽回事。

“剛剛,突然有一個奇妙的想法飛進我腦袋裏…”墓埃說。

“你又擠出來什麽奇思妙想?”坎西瑪-菲瑞翻動着上嘴唇,不屑地瞧看着墓埃。

“魔羅,你先把你梨形大鳥的寶貝計劃放到一邊,讓我們來捋一捋怎麽對付魔涯吧,好嗎?”墓埃擺出來假惺惺親近的和平姿态。

“随時你都可以打岔。”魔羅用不滿渲染他對此沒什麽意見的表達。

墓埃微笑着點點頭,下巴微收,“在我來看,目前的局勢很奇妙啊,應該是奇妙到了美妙的地步…”

“這是什麽廢話…”魔羅揚起眉毛。

“不不,不是廢話,聽我分析,你們看是不是這麽個情況…有趣,十分有趣…”說着墓埃瞥了一眼岱普諾,縱身跳下獅子背,開始了他表情和動作都十分豐富的演講模式,他左手拿着淚竹,右手握着拳頭只伸出一個食指,像一個不倫不類的演說家要試着表演魔法一樣…“這場耗時耗神的第二靈魂召喚術,雖然沒能動魔涯一絲一毫…”

“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不耗力嗎?人力啊,墓埃!我可是豁出去老臉搭上人情,要不是那幫學徒們個個尊敬我…花了我多少人情啊…”坎西瑪-菲瑞發起了牢騷,算起了賬。

“我支付給你了報酬,親愛的坎西瑪,坎西瑪-菲瑞…”墓埃笑着提醒她,“可是花了我不少魔法藥水呢…”

“那魔法藥水也不是你弄來的。”

“雖然,沒能動魔涯一絲一毫…別打岔,親愛的坎西瑪,坎西瑪-菲瑞,我在講一件很重要的事,氣氛被你搞得有那麽幾分不嚴肅了…”墓埃不悅地瞟了巫女一眼,然後多雲轉晴繼續心情悠揚地說道:“雖然,沒能動魔涯一絲一毫,但是,淚竹終歸是排除萬難回歸了原體靈魂,要知道這一路程可不容易…先是把原體靈魂從那個淚竹選中的麻煩體內釋放,這一事件是源于一場靈魂契約的意外簽訂得以實現,然後是将淚竹劍殼內岱普諾的第二靈魂召回,這一事件完全是靠了我們大家的努力,得以收效,經歷了這些,總結為一句話,就是讓淚竹寄存在煥-汀體內的昏睡的靈魂被釋放後再回歸到駐守于淚竹劍殼裏岱普諾的第二靈魂被召回後騰空位置了的劍殼內,”因為這一句總結說得太連貫,說完墓埃就長長換了口氣,“多謝了看林人的缜密心思和生命犧牲,這一過程我們整整經歷了一年,比我預想的要快一些。其中不全是意外、也不全在計劃之中,這二者是促使發展順利進行的完美條件。”

“淚竹原體靈魂回歸軀體又怎麽樣喏,魔涯還不是逍遙法外?”魔羅加了一句。

“發言請舉手,親愛的。”墓埃回應道,然後繼續他愉悅的分析,“你提到了重點,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魔羅,這形成了一個圈。”

“圈?見鬼。”魔羅撇嘴。

“對,圈。”墓埃雙目炯炯有神,“現在的情況,很美妙,我覺得我才該是挾持淚竹的人。”

話說到這,幾個人驚異了目光,墓埃便馬上察覺到自己用詞不當,不過倒着實符合他的野心,“不是挾持,是擁有,不,是拿,持着,帶着…随便吧…”他快被自己繞暈了,“想想,多麽美妙,我突然轉過彎路,豁然開朗,我可以擁有魔力了。”

“放棄自由?”魔羅接住話茬。

“那是在淚竹原體靈魂回歸之前,現在,夥計,我持有淚竹,我就可以擁有魔力,盡管那個該死的追蹤咒沒被破除掉…想想,我擁有了魔力,相當于恢複了被魔族監視的狀态,但只要淚竹在我手裏,我就是淚竹的魚餌,魔族靠近我者,即為淚竹釣上的魚兒,魔涯也不例外,他是條大魚。想想這個美妙的關系:我拿着淚竹,魔族盯着我,淚竹盯着魔族…這不是一個美妙的圈嘛?”

“也就是你的自由受到魔族限制,但同時受到淚竹的保護。”岱普諾說。

“回答正确!”墓埃容光煥發,手指指向岱普諾動了一下。

魔羅向上翻了個白眼,不以為然,“然後呢,讓這個圈一直轉下去?”

“不啊,我說了,我恢複魔力,我就成了魔涯的誘餌…”

岱普諾打斷他,“誘餌不能同時又為捕獵者。”

“捕獵的事你來啊,誘餌從來都是等着死或坐享其成的。”墓埃露出頗具賞識目光的神色注視向他這個絕佳拍檔。

岱普諾沒有聲色的面容與墓埃相對,“魔統的事就交由淚竹,微笑稻草人是我們面臨要解決的,我覺得你适合做回你的老本行。”

墓埃凝眉鄙夷,足以展現他聽不懂這個食淚人此刻在胡言亂語些個什麽。

“前半句和後半句我都沒太聽懂,親愛的面具臉先生。”他沒有絲毫動容地說着。

岱普諾也從紫光巨獅背身跳下,“先解釋好解釋的,也是跟我們接下來一段日子裏有最直接關系的——微笑稻草人的殺傷力你我、大家都知道了…”

“我不僅知道,”墓埃插了一句,“連接它們鎖鏈的記號幣我本來有機會讓它們一舉沉入海底,當時誰會知道那個破島上的野人看守的寶藏是為魔族服務的,見鬼。”他所說的就是在他與煥-汀還有塔央從精靈古怪堡返回時落入的那個島嶼上發生的事情。說完他又對着岱普諾遞了個“你接着說”的眼色。

“墓埃,能夠對抗稻草人的,思來想去,還是你的活死人騎士們。”

烏雲遮住了月光般,這番主意遮住了墓埃的笑臉。“我沒記錯的話,是你帶頭冒險幽貢森林,抓了那些東西,毀了那幫活死人騎士的…”

“那是死了的一批…”岱普諾回應道。

墓埃嚴肅了臉色,繃緊起神經對視着岱普諾,突然間明白了他為什麽要留下巅亡人從活死人谷帶來的這批活死人。

“你要墓埃重新做回征伐者墓埃?噢吼吼…”坎西瑪-菲瑞用手半掩着醜陋的笑臉,“然後讓征伐者墓埃重新培養新一批的活死人騎士?噢!活死人的時代又要崛起了…”

墓埃嘴巴揚成一道斜線,搖搖頭,“不,親愛的夥計們,不會再有活死人騎士,也不會再有征伐者墓埃,我發誓。”

“怕什麽?”魔羅說。

“怕?”墓埃不屑地瞧向他,“怕什麽?”

“怕你自己!”魔羅一語道破,他明白墓埃的黑暗和光明沒有分界線,他清楚墓埃是如何地在黑暗中游刃有餘,盡管這種形容放在別人身上就會是迷失自我。

墓埃仍舊是一副無動于衷的嘲谑,“征伐者墓埃已經死了,我不會變成一個死人再去訓練一堆死人,趁早放棄這個念頭,你們還有機會想想別的什麽鬼對策。”

“如果我說幹掉稻草人就意味着幹掉了一半的魔涯呢?”岱普諾看着墓埃。

墓埃知道岱普諾從不說打趣的話,正因為此,剛剛這句假設提起了他的興趣,“如果…是有多貼近肯定?”

“至少目前我是這麽懷疑…”

墓埃哼了一聲,表示他不在乎,其實在他心裏已經動搖了,而岱普諾洞察出了這種動搖。

“後半句解釋得糊裏糊塗…”墓埃擺弄着手指。

“是有待商榷。”

“說說前半句怎麽回事吧…我快睡着了。”墓埃開始轉移話題,雖然他快意的發現這兩個話題已經指向同一方向了。

“淚竹由自己的靈魂掌控,它是完整的。”

“你是想說它能主動追擊魔涯?”墓埃問。

“對。”

“怎麽追擊?嚯,自己變出一只手來拿着自己去追擊?”

“正是這種魔法思路,墓埃,要知道劍內灌輸的是誰的全部魔力?海飒…淚竹有了自己的靈魂和意識它就可以應用這雄厚的魔法,對它來說,滋生出自己的攜帶者是輕而易舉的事,并且可以任意形象。”

淚竹如同一直在旁聽他們的對話,岱普諾剛解釋完,就見劍周空氣混濁,轉而密度較大的混濁氣體幻化成為墓埃人形,不客氣地奪過了墓埃手中的淚竹,并用墓埃的标志性微笑沖墓埃本尊揚起嘴角,之後便帶淚竹隐跡于這幾個人的視線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