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個不用你再去找人做了，昨天晚上海天事務所的王心凝律師給我來過電話，他們法律圈子的人已經對那份假遺囑做了真僞鑒定，關于鑒定的資料，本來她說要助理今天送過來，但是我想了一下還是你親自去拿吧。”

“我去拿啊……這個我覺得……”齊思遠已經累得不想跑腿了。

“你不想去啊，我以為你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某人。”

去了事務所就能見到小喬，齊思遠突然明白了隊長的用意，一掃之前的滿臉陰霾，立刻感恩戴德的接受任務。

“隊長，他有這麽多活兒做，那我呢？”趙璇突然從門口露出一個黑色的腦袋來，吓了他們倆一跳，一晚上的熬夜加班和審訊，她水靈靈的臉上赫然多出了兩個無法讓人移開眼的黑眼圈。

“嗯——”晏子钊一想到昨晚楚岚對他和王心凝單獨見面有些不開心，他就對趙璇說，“你和我一會兒出任務，去禦景公寓。”

趙璇脫口而出：“禦景公寓？去那裏做什麽？”

“接到消息有人要自首，怎麽，你不想去？”

“自首？！安靜生不是自殺嗎，為什麽會有人要自首？！”她連忙搖頭，“當然不是，我去，當然要去！”她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外面的太陽了。

2-11

趙璇沒想到會在禦景公寓的門口碰到王心凝，一開始以為這是個巧合，可是後來當聽到她和隊長的談話，才知道這個王律師是他們的情報提供者。

“這是禦景公寓保安室的班長，叫林森，安靜生跳樓，他是目擊證人之一，也是報警的人，另外兩位是物業的維修員，他叫胡楊飛，他叫高影。”王心凝開門見山的說道，“這位就是A區刑警大隊的晏隊長，你們有什麽話就對他說吧。”

晏子钊帶着觀察的目光掃過這三個人，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想先開口，最後林森被其他兩個人推了出來，他目光緊張，一臉苦相，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細的汗珠，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

“晏隊長，其實我們是找您——自首的！”

趙璇聽這話愣了一下，王心凝靠着門框，攤開手示意他們繼續往下聽，晏子钊看着林森問道：“你們做了什麽事，為什麽要自首？”

林森說道：“晏隊長，我們三個思前想後總覺得對不起安先生，安先生是我們的老住戶了，從他剛搬過來的時候我就在禦景工作，先不說他這個人外面風評怎麽樣，但至少我們之間是沒有過節的。我們一直以為安先生的事情很快就會自殺結案，可是沒想到這麽多天過去了依舊沒有動靜，就擔心你們是不是在調查安先生的死因，我們都是拖家帶口的人，就算跑也不一定能跑到哪兒去，還不如自首呢。

唉，要說這事兒吧，應該是安先生自殺的前兩天，他往物業打過好幾個電話，但是老高和老胡平時沒什麽事就喜歡來我這兒唠嗑，所以當時沒接到他的電話，第二天下午也就是安先生自殺的前一天，他從外面回來，就來敲我的門，說他們家客廳陽臺的護欄老化生鏽了，擔心不安全，讓我們下午趕緊派人去他家維修，我當時直接記在維修冊上了，和老高還有老胡說了一聲，就沒再管。誰知道他倆那天直接把維修冊落在了我的保安室裏，我那天是白班，晚上也不在，第二天一大早上班，沒想到就發生了這種事。”

晏子钊望着滿臉懊悔又擔驚受怕的三個人，淩厲的目光裏透着疑惑，“既然這裏面有你們的疏忽，為什麽報案那天沒有說清楚？我記得現場調查的時候，陽臺的護欄并沒有出現破損。”

三個人面面相觑。

最後，還是林森哭喪着臉說道：“是我們……是我們害怕攤上殺人的罪名，所以偷偷拿了備用鑰匙，讓……讓老胡和老高兩個人在報警之前換了一個新的，那天下雨，雨越來越大，大家都沒怎麽注意，而且那天還是安先生前妻的忌日，大家都在議論他們家的事情，根本沒有人注意我們做了什麽，就這樣混了過去。事後我們三個人越想越心虛，越想越害怕，我昨天晚上還夢到了安先生來找我索命，真的是太煎熬了！如果不是維修冊上的記錄被這位王警官發現了，我們……”

林森越說越沒底氣，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都聽不清他說了什麽。

不過這個“王警官”倒是聽得有點刺耳，晏子钊和趙璇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王心凝，但眼下沒有時間和她計較身份的問題。

所謂心虛的人做心虛的事情，即便客觀上來看，林森他們雖然有疏忽但是并不是導致安靜生自殺的主要原因，但是他們依舊會心理作祟，做出讓人懷疑的表現。

“你剛剛提到安靜生自殺的前一天從外面回來就找你報修，你還記不記得他當時的精神狀态怎麽樣？是表現的很正常呢還是有點問題？”

林森陷入了回憶，大概幾秒鐘後他才開口，“好像是有點不太正常。”

“怎麽不正常？”

“有點僵硬，和平時說話時不太一樣，還有點畏畏縮縮的感覺，離開的時候一直自言自語，就像——見了鬼一樣！”

晏子钊的眉頭緊緊的聚攏在一起，蘇菲菲也提到過，安靜生說他自己見過黎悅，整個人精神恍惚，看來不是無中生有，他吩咐趙璇通知隊裏的人帶他們回去做筆錄。

林森、胡楊飛和高影三個人的坦白讓晏子钊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或許安靜生本來就沒有想過要自殺，一個要自殺的人為什麽還多此一舉找人維修護欄，來掩蓋他的自殺意圖？他既然有心理問題，一定是突然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想什麽呢？”王心凝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反應。

“沒什麽，只是還在想他為什麽要自殺。”晏子钊嘆了一口氣，問道：“你怎麽會發現林森他們的事情？”

王心凝微微一笑，“我租的房子馬上就要到期了，正好看到網上有人出租這裏的房子，鬼使神差的就來了，其實我起初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妥，只是我無意中翻開那份維修冊的時候，林森整個人都在顫抖，眼神不對，還一直催我。我覺得有點奇怪，就謊稱自己是警察，沒想到他就全招了。”

說着，她眼神嬌俏地朝他一瞥，“冒警的事兒，我知道錯了，不過這也算幫你找到點線索，能不能算将功補過，免于追究？”

晏子钊瞄了王心凝一眼，看她風輕雲淡的樣子有些懷疑，“是嘛，還真的挺巧。你知不知道，飛鳥網站上又更新了？”

“是嘛，我不是和你說過，會有人替黎悅看着安家人的結局，至少當初為了她的事情感到不平的人都會這麽做。安靜生自殺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再想下去也不可能有什麽新的發現，比起現實情況，人們更願意接受‘詛咒’的解釋。”

王心凝腦袋微微一歪，說道，“無論是物業的疏忽和護欄的滑落，還是蘇菲菲前一天晚上喂他吃下的安眠藥，又或者是當天，黎悅忌日的雷雨讓他想到了什麽，除此之外也不排除其他我們沒有發現的事情，這些都有可能是促成他自殺的原因，但是每一個人都不是本着殺死他而做出的這些決定，終其原因還是因為安靜生的心罪，他心裏覺得自己有罪，心理犯罪比真實犯罪更讓人恐懼，就像林森他們，如果心裏沒有鬼，為什麽會害怕？”

她說得沒錯，心理犯罪比真實犯罪更讓人恐懼。

可是眼下，他心中的最後一個疑點還沒有解決。

這時，晏子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齊思遠打過來的。

“喂，頭兒，我找到安靜生死前看病的醫院了。”

“在什麽地方？我現在過去。”

“這地方你也知道的，就是楚岚姐所在的心理中心，而且——”齊思遠猶豫了一下說道，“安靜生的治療醫生就是楚岚姐！”

什麽，楚岚！

2-12

楚岚大概是在一年前第一次見到安靜生，當時是蘇菲菲陪他一起來的心理中心。起初楚岚并不覺得安靜生特殊，經過檢查和詢問，他的診斷結果只是中度抑郁症，所以按照常規的治療下來，不過幾個月他就有了明顯的好轉。

随着治療次數的增加，安靜生漸漸在楚岚面前變得善談，除了工作上的煩惱，他也會偶爾談一談自己的家庭和遭遇，不過每次都是淺談，當時楚岚還沒有過多的聯想。

直到半年前，王心凝的病情出現加重的跡象，楚岚開始采取催眠治療的方法，從那時候起，她從王心凝的口述中，聽到了黎悅和安靜生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