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不僅沒剩,甚至還有些不夠。

吃完後吳悠瞅瞅院子裏頭兩皮桶新糧,問鼍龍:“這麽多糧食,鼍龍大仙你有沒有辦法脫殼?”心裏卻道以鼍龍這一個頂三個的食量,這麽多估計都不夠捱到冬天。

“簡單!”鼍龍打了個嗝,走出來把糧食用手薅了薅:“還挺多。”

“要不要先曬曬?”

鼍龍擺擺手:“那多麻煩,我一起吧。”說完将皮桶拍了一掌,拍得整個桶身晃了兩晃。

“好了,你來看看。”

“這就好了?”吳悠驚訝。

“如今我神力幾近圓滿,做這等小事不費吹灰之力,若是哪天找到最後一顆,我便能脫離這地下,就是重返天庭也未嘗不可。”鼍龍難得豪言壯語了一番。

“對了。你昨日說有事要告訴我,是何事?”

吳悠見他相問,便把在封印裏食魇神說的話複述了一遍,末了道:“你們到底誰真誰假?還是說我沒有猜錯,是天帝騙了你們?”

鼍龍怔忡半晌,問:“他真這麽說?”

吳悠點頭:“真的,這事不存在作假,當時他的反應格外激動,像受了不小刺激,後來直接把我們送出來了。”

“這……”鼍龍站不住了,拔腿往外走:“我去找他。”

“鼍龍大仙,”吳悠喊住他:“你就這麽去?”

“怎麽?”鼍龍回首。

“好好交談,不要打架,而且他現在打不過你。”

鼍龍沉默半晌:“……知道了。”

鼍龍這一走便沒回來,吳悠洗了澡也沒心思睡覺,拉着青琅爬到聖樹對頂端的杈桠上坐着,遠遠望着食魇神所在的方向,剛來的時候她覺得這島很大,現在卻覺得很小,夏夜的月色特別明亮,照在海面上,一片銀鱗波光,點點閃爍。

“應該就是那裏吧?”吳悠伸出手指着發亮的方位。

“嗯。”青琅心不在焉,擠在她身側,蠢蠢欲動。

自從鼍龍說了果莢有的是,吳悠現在用起來便大手大腳了,每日洗澡也要撕一個用來搓澡,導致身上總是散發出淡淡的香的味,格外好聞,誘他绮念。

“幹什麽,這在外頭呢。”吳悠拍掉鑽進衣服裏的手,佯怒。

“這麽高,藍韋早就睡了,沒人會看得到的。”青琅被她瞪得心癢,膽子也陡增,一把抱起她将人調了個個兒,面對面坐到自己身上。

“青琅你別胡鬧。”吳悠怕了,怕掉下去。

“悠悠,昨晚你上來就睡了,鼍龍大仙還坐在我旁邊整整一宿。”青琅訴苦。

吳悠摟緊他的脖子,想動不敢動,只能敷衍着哄他:“昨天回來不是太累了麽?青琅,要不我們回二樓去,好不好?”

“我不,我就想在這兒。”

“可是我怕。”

“你等等,我有辦法。”青琅攬緊她的腰,突然變回了化獸,巨大的青獸猶如一張大床墊,攤在樹稍間。

“這樹枝不會被你壓斷嗎?”吳悠更怕了。

“哪有那麽容易。”青琅故意搖了搖,大樹不過輕微抖了抖,卻吓得吳悠趴在他肚子上。

“悠悠,你回頭看看。”青琅沙啞着喚她。

吳悠不明所以的扭過頭,立刻瞅見了沐浴在月光裏的擎天一柱。當即紅了臉捶他:“你休想。”

“悠悠,好悠悠。”青琅又使上了水磨工夫,兩人結合以來,一直是以人身相處,今晚他突發奇想,且越想心越癢,簡直急不可耐。

“青琅……”吳悠臉快冒煙了,這又是在外頭,又變回了獸身,她實在過不了心裏那關。

青琅湊過來用大舌頭将她舔了舔:“悠悠乖,今晚依了我,明日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吳悠猶如被大貓挑逗的老鼠,兩下便被舔得氣喘籲籲,偏那大舌頭仿佛長了眼,舔開了衣服不說,還舔軟了身子,末了在青琅的哄誘下,竟在這樹梢上頭和他進行了半宿的歡好之事。

第二日,吳悠沒能起床,中午時分被青琅抱起來喂了一碗粥,又蒙頭大睡去了。

青琅倒是格外精神,時不時偷樂,惹得藍韋不停瞅他:“你們昨晚去哪裏了?一個還在睡,一個像傻子?”

“小孩子家,說了你也不懂。”青琅輕嗤,想到藍韋那時候對吳悠差點來強的,臉上便結了一層霜:“別看你是小孩我就不會打你。”

“我說什麽了你就要打我?”藍韋好不委屈,将燒火棍一扔,趴回窩裏去了。

吳悠睡了一整天,天快黑時才扶着腰爬下樓來,剛踩到地面便腿一軟,差點摔倒,被青琅及時扶住了。

“這後面三天你都不許碰我。”她警告青琅,感覺自己應該是腎虛了。

青琅抱起她坐到凳子上,替她捏腳揉腿:“你這是睡了一天把腳給睡麻了。”

“胡說,明明是你昨晚……”吳悠瞪他,伸手去掐他胳膊上的硬肉,結果太硬了,根本掐不動。

“你看吧,這手也沒力氣,就是睡麻了,睡軟了。”青琅撅着嘴湊過去:“你要是還生氣,我這嘴巴給你咬咬?”

吳悠捂着他的臉往外推:“呸呸,誰要咬你的臭嘴。”

“哪裏臭了?我早晚都學你用樹枝刷了牙的。”青琅不依,往她面前湊。

吳悠本來沒勁兒,手滑脫讓他拱到了胸腹前,癢得她東倒西歪。

兩個人正笑鬧着,突聽一聲巨大的悶響從地底傳來,震得聖樹都抖了三抖。

“怎麽回事?”藍韋一下竄到屋外。

吳悠和青琅也驚變了臉色,忙起身望去,卻發現四周都是濃密森林,且天色将晚,根本看不到情況。

“上樹!”藍韋和青琅同時往樹上爬。

“悠悠,你去二樓待着。”吳悠一個人在院子裏他不放心。

吳悠立刻應了,不敢怠慢,往二樓爬去。乖乖,不會是地震吧?

藍韋和青琅一口氣竄到最頂點,藍韋被青琅托着,直立的超過樹梢往聲音的方向望去。

“那邊!”藍韋指着食魇神封印的方向:“那邊靠海的地方有很多霧氣。”

剛說完又是轟隆隆幾聲巨響,從地表直接傳來,青琅感覺到樹葉都在簌簌作響。

吳悠趴在褥子上,不敢往外看,完了,不會是海嘯吧?

“青琅,你可要抓緊我,別把我掉下去了。”藍韋腿軟,他現在算是浮島最高點之一,這要摔了,可就直接去地獄了。

“不會掉下去,你繼續看。”青琅眼前有幾片葉子遮擋,看得沒有藍韋真切。

藍韋膽戰心驚的繼續觀望,他原身是鳥,目視能力本就卓越,這調動全身的精力去看,還真讓他看到了一點內容:“咦,那霧裏有東西,好像在打架。”

這話一出,青琅心裏打了個咯噔,昨日鼍龍大仙臨走前就被吳悠吩咐不得打架,怎麽還是打起來了?

“打到海上去了,”藍韋看到卷起如山高的浪花,一陣一陣,攪得海水發出潮汐般的轟鳴。

“咦,族村裏也有了動靜,好多人爬到了山上。”藍韋看到族村後面的糧食山上爬上去不少人,山頂上擠了不少,都在看熱鬧。

“轟……”這一擊不知誰發出的,原本就不平靜的海面仿佛被巨型隕石擊中一般,瞬間擊起了滔天的厚浪,如水牆一樣往陸地撲來,刮起的飓風吹得藍韋差點直接向後倒去。

“快,快放我下來!”藍韋劃着胳膊大叫。

青琅立刻抱下他:“剛才怎麽了?”

藍韋顧不上解釋,驚慌失措拉着他往下爬:“快,快回樹洞。”

二人剛爬到二樓樹洞,就見得一陣疾勁風暴呼嘯而來,夾雜着大量鹹腥水汽,把一半身子還來不及進洞的青琅給拍在內壁上,在如此強大的沖擊下,青琅被摔暈了。

吳悠趴在洞裏,被氣浪掀得幾乎要飄起,什麽也看不到,只聽到轟隆一聲,然後沒了動靜。

她忙擡起頭四下搜尋,只見藍韋躺在一邊哀嚎,而青琅趴在最裏面一動不動,忙撲過去抱起他:“青琅,青琅你怎麽了?”把他身上從頭到尾摸了一遍,沒見到明顯傷口,只有額頭上有些擦傷。

又伸手去鼻子探了探,還有呼吸,這才稍微放下心來,眼淚卻不斷線的噴湧而出。哆哆嗦嗦把人放平躺好,又把卷進來的灰塵樹葉拍幹淨,靠門口那一塊全被海水洇濕了,只能等太陽曬幹。

藍韋翻個身,挪到青琅身邊:“他怎麽樣了?”

吳悠吸吸鼻子:“暈了,不知道嚴不嚴重。”這裏有沒有醫院,更沒有大夫,唯一會點巫蠱能力的大巫師又離開了,青琅要是不醒,該怎麽辦?

“方才是怎麽回事?”她問藍韋。

“我也不太清楚,估計跟鼍龍大仙有關,他在海邊打架,我看到海水像一堵牆一樣撲過來,就讓青琅快點跑,結果那水牆來得又猛又快,所以……”藍韋聽聽青琅的呼吸,安撫她:“只是摔暈了,應該很快會醒的。”

“但願吧,”吳悠心裏難受,既擔心青琅,又擔心外面情況,想了想小心摸到樹洞口,往上看去,洞口的樹枝和布簾都被刮沒了,樹葉和果莢更是一片不剩,整顆樹,除了下半部分因前面的森林卸掉了泰半阻力而保留了部分樹葉,上半截全部光禿禿,且昨晚他們歡好過的樹梢部分已經被齊齊斬斷。

看得吳悠心驚,又扭頭看四周,看入眼便尖叫了一聲:“啊——”

“怎麽了?”藍韋費力的爬過來,擠出半個身子,待看清楚,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老天爺,這島完了。”